柳晗月的平靜，更讓丞相夫人心底一顫，不禁讓她想起兒時的柳晗月，琴棋書畫一學就會，四書五經過目不忘，再這麽下去，怕是真的要被鳩占鵲巢了。

  低頭看著柳晗妘，如今的她還拿什麽和柳晗月比……

  憤恨至極，她忍不住開口。

  “月兒，就算是妘兒的主意，你作為長姐的，怎能縱容，更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此事，折了妘兒的顏麵，不也就折了你自己的嗎？！……”

  “夫人怕是誤會了，在黃龍閣，是柳晗妘自己向眾人提的這事，昨日的賓客都可作證。”

  百裏寒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夫人的話，責任直接甩到了柳晗妘身上。

  此時，柳晗妘的臉色比吃了黃連還難看，想要解釋，可要是百裏寒叫來證人事情就會越鬧越大，也隻能作罷。

  這反應說明了一切，夫人想幫著說話都沒了底氣，隻能恨鐵不成鋼地狠狠瞪了柳晗妘一眼，一甩袖子，憤憤坐下。

  “把家法拿上來！”

  丞相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再次氣急敗壞地大吼，等管家遞上藤條，他便一把抓起，狠狠朝柳晗妘抽去。

  “你膽子不小啊，威脅你長姐幫你做這種下三濫的事，還在外麵到處說，你活膩了是不是，啊？！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我打死你……”

  “啊！……爹，女兒知錯了，爹……你別打了，求求你，饒了我吧，爹……”

  從小到大，柳晗妘都沒有被這麽打過，撓頭縮在地上慘叫連連，可丞相似乎沒有停手的意思，一下一下打得極為用力。

  旁邊的夫人看柳晗妘這般痛苦，衝過去抓住了丞相的手，跪在地上。

  “老爺，別打了，妘兒已經知道錯了，再下去，會出人命的。”

  柳晗月的目光有些恍惚，不禁泛起淚花，曾經的歲月，原主經常因為柳晗妘的戲弄或者陷害，遭受毒打。

  可丞相夫人從來都沒有這麽心疼過，更別說給她求情了。

  打完以後，還會被丞相夫人狠狠說教一頓，丟進破爛的小院子，要不是老嬤嬤心疼她，估計都熬不過十六歲。

  心底的委屈一點點地泛上來，丞相夫人對待柳晗妘的樣子，才是一個母親該有的。

  她下意識地撇過頭，不讓眼淚掉下來，卻都落在了百裏寒眼裏，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她冰冷的拳頭，她的情緒才慢慢平複。

  看夫人祈求的眼神，丞相氣得丟掉藤條，不斷的喘氣。

  “來人，將二小姐帶下去關進祠堂，三天不許吃飯！”

  “老爺……”

  “誰也不許給她求情，再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我就當沒有這個女兒！”

  等外麵的家丁進來將柳晗妘拖走，丞相憤憤瞪了夫人一眼，甩袖離去，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夫人，柳晗月想上前扶她，卻被百裏寒一把拉走，

  他看得清楚，這夫人一點都不在意柳晗月，他不想讓她自找沒去，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丞相夫人的眼底怒火四起。

  “終究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當初就不該留下她！”

  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夫人恨不得撲上去將柳晗月撕個粉碎。

  嚴嬤嬤的眼底泛起無奈，將夫人從地上扶起，低聲安慰。

  “夫人，大小姐也是您的女兒，您對她好些，不也……”

  “不可能！她絕對不能蓋過我任何一個孩子，你去查查她身邊伺候之人的底。”

  丞相夫人一口否決，她和柳晗月的關係是回不去的，隻有你死我活，如今她已經快爬到自己頭上了，怎麽能不妨！

  柳晗月跟隨百裏寒上了馬車，悶悶的坐在那裏，今天的情形更讓她覺得，自己不是親生的。

  要不是百裏寒陪著她來，說不定挨打的就是她了。

  “別多想，帶你去個地方。”

  瞧她滿臉愁容，百裏寒將她摟進懷裏，柔聲安慰，心疼地摸著她的腦袋，凝眉思索起來。

  馬車一直駛向東城，城外有一大片的銀杏林，正直深秋，葉子都已金黃。

  到了之後，百裏寒挽著柳晗月下車，入眼就是湛藍的天空，純淨地好似水晶，加上銀杏葉的點綴，瞬間就明媚了心田。

  仍由百裏寒牽著，兩人走進林中深處，地上鋪滿了金色的銀杏葉，踩上去“沙沙”響，甚是悅耳。

  偶有枝頭的黃色小蝴蝶，輕飄飄而下，勾起了柳晗月唇角。

  清亮的眼底倒映著天地，美不勝收，見她泛癡，百裏寒悄悄退後幾步，手中運力，隨後一個個空氣球打在樹幹上，力道剛好，將上麵的樹葉被震落。

  風剛好吹過，卷起無數的金色小蝴蝶紛紛揚揚，一場銀杏雨突然從天而降。

  柳晗月抬起頭，纖纖玉手輕輕攤開，兩三片葉子停在她的手掌，她慢慢攥緊，嘴角蕩起燦爛的笑容，瞬間叫天地黯然失色。

  見她心情變好，百裏寒更有勁了，手掌推得飛快，卻見她忽然轉身，有些尷尬地收起手，輕咳兩聲，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但他額角滲出的汗珠卻出賣了他，柳晗月走到他身前，掏出帕子，踮起腳尖輕輕擦拭，驚得他愣在原地。

  “百裏寒，謝謝你哄我開心。”

  “幾片落葉而已，看把你高興的。”

  百裏寒有點不好意思，心底透出幾許歡喜，嘴上卻不饒人，柳晗月沒和他計較，蹲下來抓起一把銀杏葉就朝他丟去。

  整把全護在了百裏寒臉上，他搖著頭將其抖落，斜眼看向柳晗月，緊接著也捧起一把朝柳晗月丟去。

  柳晗月趕緊跑，可葉子還是從腦門上砸下，亂了她的視線，等葉片散落，她亦是不客氣，撿起來再丟百裏寒。

  站在遠處的墨林靠著馬背，叼著野草，看柳晗月和百裏寒像個小孩子似的相互玩鬧，臉上洋溢著歡樂的笑。

  眼底的驚訝過後，泛起笑容，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百裏寒笑了，似乎在記憶裏，他就很少笑。

  直到夕陽西斜，兩個人才回來，百裏寒先讓柳晗月上車。

  “墨林，派幾個人去摸一摸少夫人身邊伺候之人的底，若還有親人什麽的都先保護起來。”

  “是，少將軍。”

  他擔心，相府的人會和太子妃合作，絕不能讓柳晗月有危險。

  交代完上車，柳晗月好奇地看他。

  “你和墨副將說什麽呢？”

  “說去隆興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