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寒的臉瞬間陰沉地滴出水來，最近越看溫雅馨越覺得她心思深沉，不似從前那般溫婉可人了。

  溫雅馨在小廚房裏忙活，聽聞百裏寒來，連圍裙都來不及脫下，就歡喜地跑了出去。

  “夫君，這麽晚，你特意來看馨兒嗎？”

  “你早上和柳晗月說了什麽？”

  他抬起眼，目光冰冷，直接表明來意，連敷衍的問候都省了。

  “馨兒一早去花園采露水，恰好碰到姐姐，就問候了幾句，但她看上去不太高興。”

  她說得十分誠懇，煙波似的大眼睛裏寫滿無辜，但話裏的意思卻是柳晗月巴不得她溫雅馨就那麽去了，想讓百裏寒厭棄她。

  百裏寒沒注意到她話裏有話，回想昨日的每個細節，忽然抬頭，犀利的目光投向溫雅馨，嚇得她渾身一顫。

  “馨兒，昨天你該不是故意的吧？”

  “夫君，你，你怎麽能這麽想馨兒呢，馨兒難道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嗎？！”

  溫雅馨倒吸一口涼氣，立刻掩飾下驚慌，哭訴起來。

  “姐姐一直都容不下馨兒，如果昨日夫君救了馨兒都讓姐姐生氣的話，那馨兒還不如死了算了……”

  “馨兒，你可要說實話！”

  冷徹骨髓的話打斷了溫雅馨的話，帶著嚴正的警告，嚇得溫雅馨立刻收住了哭聲，

  慘白的臉上滿是淚痕，她用帕子輕輕拭去，在百裏寒麵前跪了下來。

  她知道，若不做點什麽，百裏寒不會信。

  於是她單手舉過頭頂，擺出“四”字，麵容極為嚴肅和恭敬。

  “馨兒對天發誓，說的都是實話，若有半句虛言，就讓馨兒不得好死！”

  百裏寒姑且信了她，沒有再問，囑咐幾句就起身走人，想找柳晗月想問個明白，卻被丫鬟告知她已睡下，他不想火上澆油，隻能先回去。

  在外的白芷跑進去，扶起地上的溫雅馨，才發覺她的手一直在抖，冰涼一片。

  “小姐，你發這樣的毒誓，就不怕……”

  “要是老天爺真那麽靈驗，那天下得死多少人，我們眼下就是要讓他厭棄柳晗月！”

  踉蹌起身，她靠著桌子坐下，喝了幾口熱茶才緩過來，吩咐白芷進行下一步的計劃，眼底漫過陰險。

  將軍府看似平靜了實則暗藏洶湧，柳晗月更是無視百裏寒的命令，爬到百裏彥的院子，兩人悄悄從後門出去，氣得百裏寒派人砍了夕顏閣的樹都沒能阻止。

  紅玉剛開放預定，就異常火爆，馬老板做都來不及，臉上卻是樂開了花，甚至都沒空去參加協會的總結。

  柳晗月也沒去，靠近年底，醫館更是繁忙，這得益於她普及醫療知識，發放醫刊。

  柳州那邊進展良好，韓子成送來的信裏表示醫館已經徹底完工，隻是生怪病的人越來越多，城中隻進不出，暫時回不來過年。

  柳若梅有些失落但也理解，柳晗月安慰她，等年後一起去當地看看。

  這一忙，轉念就到了小年，宮裏下旨要君臣同樂，凡四品以上官員極其家眷都要進宮熱鬧一下。

  宴會在晚上進行，柳晗月沒什麽興趣，早早收拾要出府，張嬤嬤滿臉緊張地進來，湊近柳晗月的耳邊。

  “小姐，白芷剛剛送消息過來，之前你和彥小姐遇上的混混，也是溫少夫人安排，派白芷親自去落玉坊落實的。”

  “上次說是溫雅馨授意的，這次又是她的安排，看來白芷是鐵了心要背叛溫雅馨，嬤嬤，我們要不幫幫她？”

  柳晗月冷笑出聲，落玉坊的事，她查了近半年，毫無線索，這個時候放出消息，分明就是另有圖謀。

  “小姐，你不是說白芷是故意的嘛，怎麽……”

  “落玉坊是什麽地方，嬤嬤應該也很清楚，我今天要是去了，百裏寒必定暴跳如雷，但她這麽好心放消息過來，我怎麽能不收，去把她找來。”

  “是！老奴這就去。”

  目送張嬤嬤離開，柳晗月眼底透出狡黠，既然還得在這裏待下去，不得不麵對溫雅馨，那就隻能不客氣了。

  還以為柳晗月會直接出府查探，落玉坊這種地方，她這樣的女子進去要出來可沒那麽容易，沒想到她如此謹慎。

  不過沒關係，溫雅馨早有準備，當著張嬤嬤的麵，兩人不能說話，但眼神早已交代完了一切。

  等白芷過來的時候，柳晗月從空間裏挑出一身月白銀絲織錦的改良漢服，在有光的地方便熠熠生輝，素雅不失華貴，大氣中透著婉約。

  叫春桃重新給她梳妝，妝畫了一半，張嬤嬤領著白芷進來。

  “小姐，人帶來了。”

  說完，張嬤嬤便恭敬地退下，白芷戰戰兢兢跪後麵，低著頭，餘光悄悄瞄向柳晗月，心道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柳晗月果然在意這事。

  透過鏡子，柳晗月看到她的眼神，嘴角微微揚起弧度，也不轉身，繼續配合春桃化妝。

  “白芷，你身體恢複以後，一切可還好？”

  “多謝少夫人關心，奴婢一切都好。”

  “溫雅馨對你如何？”

  “小姐對奴婢還是像以前那樣。”

  伴隨著白芷的話落，柳晗月抬了抬手，示意春桃停下，站到一邊，她則緩緩轉身，慢慢走到白芷麵前。

  “那你為何要出賣她？當初她可是不顧一切地保全你，看你危在旦夕，甚至不惜上門求助於我，你就這麽報答她的？”

  白芷故作害怕，匍匐在地麵，咬著唇一時答不上來。

  柳晗月不動聲色地繞著她走了一圈，又回到原來的位置，讓春桃繼續，不緊不慢地開口。

  “你悄悄往我這兒送消息，問你話，怎麽又不答了？”

  “回少夫人，實不相瞞，其實當時奴婢昏迷不醒是因為吃了小姐的藥，若不是少夫人及時將奴婢送去醫館，恐怕奴婢早已沒命。”

  原來如此，柳晗月眯起眼，那次的事，她還差點吃了啞巴虧，看來她當時猜得沒錯，溫雅馨果然是想殺人滅口。

  留著白芷到現在，溫雅馨應該是另有計劃，不如就將計就計。

  “白芷，你起來吧。”

  “謝少夫人。”

  “你去落玉坊都做了些什麽，怎麽安排的。”

  “落玉坊是權貴富商交匯之地，裏麵的人錯綜複雜，奴婢是認識在那裏的一個混混，在小姐授意之下，讓他安排的。”

  白芷垂下頭，聲音越來越小，眼底泛著驚恐，就好像所說之事皆是真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