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離開的身影落入白芷眼中，她立刻回去向溫雅馨匯報。

  合歡苑，溫雅馨披頭散發地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的臉，氣得掰斷了手裏的玉簪。

  “白日裏抱著她回來，晚上又帶著她悄悄出行，夫君難道真的已經喜歡上柳晗月，把我忘了嗎？！”

  將手裏的斷簪狠狠砸在地上，她把台上的胭脂水粉，首飾簪子連同鏡子全部掀翻在地。

  “小姐，小姐息怒！”

  白芷嚇得不知所措，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

  “息怒？！你讓我怎麽息怒，她柳晗月都和夫君出雙入對了！還有柳晗月罰跪那日，夫君居然幫著她旁敲側擊的要我不要針對她！他的心裏哪裏還有我的位置！……”

  溫雅馨像個瘋子一樣咆哮，黑發遮住了她大半的臉，露出兩個眼睛，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尤為詭異。

  “小姐，不會的，畢竟您是少將軍的救命恩人，少將軍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他不會棄您於不顧的……”

  “對，白芷，你說得沒錯，我救過他，所以他不能把我一直扔在這裏！白芷，我們一定要除掉柳晗月！”

  溫雅馨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失真，好似鬼魅一般縹緲。

  白芷怔怔地看著她，心裏很是擔心。

  “可是小姐，咱們答應過柳晗月不再打她的主意，要是她把禾娘的口供抖出來，我們……”

  “怕什麽，我看她也就是嚇唬我，那日罰跪，我不也好好的嗎？！”

  “那件事和我們沒關係，是夫人要罰她。”

  “可她不會這麽想，就算有證詞又如何，隻要她死了，那證詞也就不足為據了！”

  溫雅馨忽然笑了起來，上前把白芷扶起來，湊近她耳邊，低低地囑咐。

  那雙嫉妒的眼睛裏，滿是要將柳晗月挫骨揚灰的憤恨。

  軍營，程大人已經被轉移到了其他營帳，日夜由士兵守護。

  柳晗月給他的傷口再次消毒，傷口大部分已經結痂，還有隱隱的血水滲出。

  看他精神好了許多，柳晗月才真的放心。

  “程大人，這幾天受傷的腿仍是要少動，等再過幾天拆了線，就可以回去了。”

  “多謝少夫人，少夫人你麵色紅潤，可是百裏寒那小子開竅會哄媳婦了？”

  見她麵色有恙，程大人笑著打趣。

  他挺喜歡柳晗月，這麽聰明伶俐醫術精湛的姑娘，與他父親並非一路人，實屬難得，得趕緊給百裏寒撮合撮合，以後定能成為百裏寒的賢內助。

  “程大人，作為男人，不要這麽八卦！好好養傷！”

  柳晗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收拾東西轉身就走。

  百裏寒哄她，怎麽可能！不在她麵前出現，她都謝天謝地了！

  程大人無奈搖頭，看來，百裏寒要搞定這姑娘，可不容易喲。

  接下來幾日，柳晗月早出晚歸隨百裏寒去軍營繼續跟進程大人的傷勢，其他時間，她便去回春堂，裏麵的手術得滿滿當當。

  好在是不需要多少技術的小手術，柳晗月帶著柳若梅一起，教她如何判斷眼形，勾出合適的雙眼皮，是否需要開眼角等等。

  他們的婚事，韓子成選在了九月初一，柳晗月便讓他在門口掛上牌子，月底籌辦婚禮，停業五天。

  日子緊張又忙碌，充實到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的問題。

  這日，天色已暗，柳晗月照例隨百裏寒去軍營。

  一路騎行中，柳晗月覺得踏雪似乎有隱隱的不適。

  穿過小樹林，它的情況越來越遭，忽然失去控製往前狂奔。

  百裏寒以為她又鬧情緒，趕緊追上去，可柳晗月的馬越來越快。

  “柳晗月，你幹什麽？！”

  “我不知道，它失去控製了！”

  柳晗月焦急萬分，緊緊地拽著韁繩，才勉強穩住身形，心懸到了嗓子眼。

  “踏雪，你快停下來，快停下！”

  踏雪沒了方向朝著樹林跑進去，裏麵樹枝層次，天色又暗，眼看著就要撞到腦袋，柳晗月趕緊向後仰。

  躲過一劫，樹葉沾得到處都是。

  剛鬆口氣，前麵又是一根大樹杈，想要躲已經躲不過去了，那樹杈直直就打在了柳晗月的胸口，她被撞飛了出去。

  “啊！——”

  “柳晗月！！！”

  百裏寒一路追著，見她被撞飛，一手拍在馬背借力而起，穿過層層樹枝將下墜的女人抱在懷中。

  溫暖包圍，柳晗月怔怔地回頭，見百裏寒在她下方，兩人正一起下墜。

  耳邊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她知道，那是百裏寒用後背替她擋去的危險。

  後背傳來灼痛，百裏寒疼得咬牙，卻是一聲不吭。

  直到安全落地，他下意識地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她可以聽到他胸膛快速的心跳，還有急促的呼吸。

  因為害怕，她也緊緊抱著百裏寒。

  四周終於回歸沉寂，她才緩緩地抬頭，微弱的月光下，那張冷峻的臉，剛毅而沉穩，讓她倍感心安。

  她有一點留戀這個溫度，沒有將他推開，而是腦袋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逐漸平靜。

  “沒事了。”

  頭頂響起他低沉渾厚的聲音，她在他懷裏輕輕點頭。

  當他的手緩緩鬆開，溫度漸漸消散，她心裏有種抱緊他的衝動。

  但理智讓她也跟著放手，回頭，踏雪倒在不遠處的大樹下，呼吸局促，口吐白沫。

  “踏雪！”

  柳晗月跑過去蹲下檢查，踏雪發出嗚咽地馬哼聲，淒楚的目光看向她，仿佛在說抱歉，眼淚大顆大顆的落。

  百裏寒跟上來，麵色陰沉下去。

  “百裏寒，它在哭，它為什麽會這樣？”

  柳晗月回頭，眼底淚水打轉，她很喜歡踏雪，有時還會去馬廄親自給它吃的。

  踏雪很聽話，很會照顧她的情緒，看它這般難受，她真的於心不忍。

  “可能吃了有毒的東西。”

  百裏寒猜測。

  柳晗月頓在那裏，手摸索著垂在腰間的布袋。

  不知道踏雪吃了什麽，但她肯定是草本植物，根據它癲的狀況，應該是興奮劑，亦或神經毒素促使。

  在她的實驗室裏，有一種針對多種此類植物的解毒劑，但還隻是試驗品，當下，也不顧的那麽多了，她將其拿了出來。

  “踏雪，這個東西還是半成品，可能不能解毒，你願意試試嗎？”

  踏雪好像聽懂了她的話，努力地點頭，拚著僅有的力氣抬起腦袋，配合地喝下了柳晗月給的藥劑。

  隨即，它便腦袋一歪，摔在地上，無助地望著深邃的天空，氣息越來越弱。

  見它緩緩閉上眼睛，柳晗月頹然地坐在地上，難過地抱緊雙腿。

  “沒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