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晗月嗤之以鼻，拿了工具進來，解下了柳若梅臉上的繃帶。

  傷口都已結，長得較為平整，沒有過多的疤痕滋生，柳晗月還算滿意。

  就是深的地方，有些凸起，數道褐色傷口交錯，有些慎人。

  拆完線，柳晗月有用碘伏消了遍毒。

  “好啦，等痂退了，傷口結實一點就可以祛疤手術了，這幾天要好好休息，無聊的話可以去樓下花園走走。”

  柳晗月耐心囑咐，端著東西轉身，手臂被柳若梅拉住。

  她抬頭，目光閃爍，似乎下了艱難的決定。

  “月妹妹，給我拿個鏡子，我想看看。”

  “你確定嗎？”

  “嗯！我承受得住。”

  柳若梅鄭重地點頭，抓著柳晗月的手緊了幾分。

  “好吧。”

  柳晗月叫人拿了鏡子過來，和百裏彥一起陪著她。

  麵對鏡子柳若梅有些緊張，但她很堅強，鼓足勇氣睜開眼，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臉型沒什麽變化，傷口縱橫交錯，有些慎人。

  傷口的兩邊還有拆了線留下的小孔，整整齊齊。

  她摸著那些傷口，毛毛躁躁的，竟笑了。

  “月妹妹，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以前見府裏被毀容的丫鬟，那傷口往兩邊翻，好大的疤，特別恐怖。”

  柳晗月和百裏彥皆是一怔，她竟還能笑得出來？

  隨即，柳晗月鼻頭一酸，柳若梅比她想象中要堅強得多，在這個年代，難道女子必須要付出這麽慘痛的代價，才能換來一點點的自由嗎？！

  眼底淚光閃爍，柳若梅握住了她的手。

  “月妹妹，你別難過，就算隻能這樣，我也很心滿意足了。”

  “我一定會治好你的，梅姐姐放心！”

  柳晗月說得尤為堅定，她決心守護柳若梅這來住不易的新生。

  “梅兒，我給你買了麵紗和紗簾鬥笠，你可以戴著出去走走。”

  韓子成知道柳若梅今天拆線，刻意抽空去買了送來。

  怕柳若梅介意，他便側身站在屏風口，叫春桃將東西拿進去。

  “表哥，你進來吧。”

  柳若梅笑著招呼，看過鏡子以後，她似乎能接受現在的樣子。

  韓子成愣在屏風後不敢邁步，百裏彥上前，就把韓子成給拉了出來。

  “百裏小姐，你幹嘛，你放開！”

  韓子成掙脫百裏彥的手，抬起頭就看到柳若梅正衝著他笑。

  “梅兒，你……”

  看到她臉上的傷他滿是心疼，可見她的笑，他也跟著高興，愣愣地站著不知該說什麽。

  “是不是很醜？”

  柳若梅灼灼地注視著韓子成，抑製住自己要逃跑的衝動，笑著問出口。

  “沒，沒有，和以前一樣好看。”

  “別安慰我，我已經看過了！”

  柳若梅給了他一個白眼，佯裝生氣，拿起他買的東西給自己戴上，說到底，她還是介意的。

  “表哥，月妹妹說，我可以下床走走了，我想去前麵幫忙。”

  “不行！可你的傷還沒好呢！”

  韓子成想也不想就拒絕，柳若梅拉著他地胳膊，一甩一甩地撒著嬌。

  “表哥，我躺了這麽多天，身體都鏽了……”

  “東家，你快給她說說。”

  韓子成知道自己拗不過柳若梅的，轉頭看向柳晗月，這還得她拿主意。

  “我是她姐姐，她得聽我的，你問她沒用！”

  見柳晗月張嘴，柳若梅直接霸氣開口，弄得柳晗月啞口無言，畢竟她也不能成天守著柳若梅。

  “幫忙就不用了，梅姐姐若是願意，醫館裏可以隨處走走。”

  柳晗月知道，她要是不答應，柳若梅定會不依不饒。

  也隻有在這裏，她能毫不拘束，也就隨了她。

  另一邊，打道回府的百裏寒直奔合歡苑。

  溫雅馨高興極了，他可有陣子都沒來看過她了。

  趕緊叫白芷端茶倒水，她親自擺上點心，滿麵笑容地站在他身邊伺候著。

  “夫君今日得空過來，是否留下用晚膳？馨兒最近學了兩道新菜想邀夫君品嚐。”

  百裏寒似乎沒聽到，心裏一直想的是柳晗月的事。

  “馨兒，為夫問你，你們姑娘家換個衣服要多久？”

  “那要看什麽時候。”

  溫雅馨怔了怔，下意識地回答。

  “夫君，你問這個做什麽？”

  “那最快要多久？”

  百裏寒忽略她的疑惑，繼續追問。

  “隻是換個衣服，快的話也就半盞茶的時間，要是再弄頭發的話，得看梳什麽頭，最簡單的也接近一個時辰。”

  要這麽久？百裏寒眯起眼。

  這麽說，她就算在裏麵也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換好衣服，除非，她還沒有換下來。

  “夫君，你怎麽忽然關心起這事了？”

  “沒什麽，就是好奇問問。”

  百裏寒隨口敷衍，喝了口茶便起身。

  “夫君，你這麽就走嗎？”

  溫雅馨上前阻攔，滿是不舍地盯著百裏寒，他最近是怎麽了，怎麽越來越冷淡。

  “還有些軍務要處理，改天來看你。”

  百裏寒敷衍，繞過溫雅馨頭也不回地離開。

  溫雅馨愣在原地，所以，他隻是來問她姑娘家換個衣服要多少時間？

  “小姐，少將軍怎麽走了？”

  白芷端著水果進來，見百裏寒走了，不禁好奇，打斷了溫雅馨的思緒。

  “我怎麽知道！自從上次去柳晗月那吃了頓飯，整個人就不太一樣了，也不知她使得什麽狐媚子的功夫。”

  溫雅馨臉黑成了碳，說到柳晗月，她心思一頓，難道和她有關？

  “白芷，柳晗月最近在幹什麽？”

  “聽少將軍手底下的人說，好像前幾天少將軍撞了她的庶姐，她最近天天去那個叫……叫惠民醫館的，照顧她庶姐呢。”

  “白芷，你叫人盯著那什麽醫館的，看看她到底搞什麽名堂！”

  “知道了，小姐。”

  柳若梅身體無礙後便在醫館的前堂幫忙，雖然她帶著麵紗和鬥笠，但為人親和，來買藥的客人也很喜歡她。

  當有人問及她為何戴麵紗時，她便稱自己不幸毀容，幸得醫館的掌櫃收留，便留在這裏幫忙。

  還說小白神醫要為她做修複麵容的手術，她雖帶了麵紗，但還能隱約看到裏麵的傷口，凡聽她這麽說的人都感到甚是驚奇，當做有趣的話題談論，很快便在京城流傳。

  突然冒出來的惠民醫館搶走了京城大部分醫館和藥鋪的生意，再加上什麽再生容貌的天方夜譚，那些醫館和藥鋪的老板簡直忍無可忍，聚到一起上門看個究竟。

  這日，醫館剛開門不久，門口就被二三十號人給圍住了。

  為首的幾位老板走進來，看到裏麵與一般醫館大相徑庭地裝修和陳列，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韓子成見來者不善，恭敬上前。

  “幾位客官，是買藥還是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