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煙從鄭肅麵前走過，沒有看他，而是對著陸星道：“陸老太爺是急性中毒，這種毒隻作用於金屬，顯然下毒的人知道陸老太爺做過心髒手術，並且還是早年間做的，對材質也有所了解……所以，陸家主，這不是意外。”

  陸星臉色微變。

  秦煙抬眼，一雙黑眸這才幽幽轉向了鄭肅。

  “是謀殺。”

  陸星一震，眼神急速變化，也看向了鄭肅。

  鄭肅負責的是老爺子的藥膳，如果說有誰最有機會給陸老爺子下毒……

  “媽耶！”雲溢山背過身去，小聲為鄭肅念起了悼詞。

  瞧瞧，什麽叫段位？

  我嫂子根本懶得搭理你這種男白蓮，三兩句話殺人於無形啊！

  “家主！不是我！”鄭肅慌了，嘴唇顫抖，“我發誓真的不是我！你們可以去查藥渣，可以去查購買記錄，查監控！她就是胡說的！她想栽贓給我……”

  “鄭醫生，你慌什麽？”秦煙笑道，“我隻是提供了一種可能性，並沒有說下毒的人就是你。”

  鄭肅抖得像篩子似的，轉頭求救的看向陸星。

  陸星黑著臉，抿唇沉思半晌，開口道：“把他扣了！慢慢審！”

  秦煙勾唇。

  “家主，我冤枉啊！”鄭肅被拉了下去，中途還對著秦煙罵罵咧咧。

  陸星抬腿上前，對著秦煙鞠了個躬，標準的九十度。

  秦煙挑眉。

  “秦小姐，今天非常感謝您。從今以後您有任何吩咐，我陸星聽從差遣！”

  秦煙眸光微動。

  她已經做好了會被陸家人看不起的準備，沒想到陸家上下的性格都這麽簡單直接，瞬間讓她好感倍增。

  這樣的家族，真的會是站在蘇梅背後的人嗎？

  “感謝我就收下了，至於其他的東西，我不需要。”秦煙道。

  她轉身要走，腳步在經過湯似錦和元枝時突然一頓。

  兩人心頭涼了半截，瑟瑟發抖。

  “湯叔叔。”秦煙微笑，聲音嬌軟，“我突然想起來那些古董。真是不好意思，要不你回去算一算多少錢，我賠給你吧？”

  “不不不！”湯似錦和元枝瘋狂搖頭，“不用不用！能被秦小姐砸了，是那些古董的福氣！”

  誰敢收這姑奶奶的錢！

  她給的不會是冥幣吧？！

  “是麽？”秦煙道，“我對湯小姐也挺愧疚的，畢竟是我……”

  “不是您！是絲雅！絲雅不懂事！我會讓她給您發聲明道歉！絕不會讓秦小姐蒙受不白之冤！”

  秦煙冷笑。

  這回轉得倒是快。

  “那就多謝叔叔阿姨的公正了。”秦煙道，離去。

  霍斯堯輕笑，看著秦煙遠去的身影，眸光微深。

  陸星站在原地愕然許久，還沒有緩過來。

  剛才……他是被拒絕了？！

  這可是陸家伸出來的橄欖枝，這小家夥年紀不大，口氣不小啊！

  雲溢山看見陸星的臉色，又被嚇得心髒砰砰直跳。

  姑奶奶，你也太狂了點，真不怕得罪人！

  下一秒，一聲大笑在長廊上響起。

  “好！”陸星突然笑了一聲，拍掌道，“這小家夥的脾氣怪對我胃口的！別說，還真有點像我們陸家人！”

  雲溢山和蘇縉：“？？？”

  陸星轉頭看向霍斯堯，笑意收了收，走上前來，打量了他一眼。

  霍斯堯靠著窗，姿勢不變，黑眸裏笑意浮動。

  “姓霍的，這毒該不會是你下的吧？”陸星直截了當地問。

  眾人：“……”

  林嫂也在一旁輕咳了一聲。

  家主這麽個問法，難道人家下了毒還會告訴你不成？

  “陸家主不該研究飛機，有這個天分，怎麽不去查查案子？”霍斯堯勾唇，“照你這麽審犯人，必定是有問必答，無往不利。”

  赤裸裸的嘲諷。

  好在陸星完全沒有聽出來。

  “查案子就算了，我對那玩意兒不感興趣！”陸星大喇喇地揮手，隨後皺眉，“我想不通，京城除了你，還有誰有這麽個膽子，在我們陸家頭上動土。”

  “謝謝誇獎。”霍斯堯皮笑肉不笑。

  “所以是不是你？”

  “……”

  雲溢山忍笑忍得辛苦。

  霍斯堯瞥了他一眼，“不是。”

  “那就好。”陸星道。

  信了？

  這就信了？！

  林嫂捂臉。

  “近年來已經不止是霍家被針對，看來背後的手已經開始伸向陸家了。”霍斯堯道，“陸家主，這次是陸老太爺的命，下一次會是什麽，你想過嗎？”

  陸星雖然是直脾氣，但也不傻，略一思忖就明白過來，“你想合作啊？”

  “是。”霍斯堯道。

  陸星皺眉，“但我哥向來不喜歡霍家人……”

  “是麽，那可惜了。”霍斯堯抬腿就往外走，半點留戀都沒有，“原來陸家也不過如此，氣量不行，膽小如鼠，在這種生死大局麵前還談起了喜好？算我看走眼了。”

  他語氣幽幽，平靜無波，但羞辱的意味簡直是成倍增加，撲麵而來。

  “你給我站住！”陸星頓時炸毛。

  霍斯堯停了停，斜眼懶懶道：“怎麽？”

  “誰說我膽小如鼠！”陸星就抓住了這個關鍵字，“合作就合作！你說吧，想怎麽弄？”

  林嫂再次捂臉。

  家主喲……當初老太爺果然沒有說錯，但凡陸衡有半點想要掌權的意思，這事兒都不可能輪到陸星。

  夜色沉涼如水，今晚有星空。

  秦煙出了醫院的大門，身後有腳步聲跟上，亦步亦趨，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她無奈轉頭，“出來吧。”

  樹影一動。

  半晌，湯風勉磨磨蹭蹭地擰著個手，走出來了。

  少年紅著臉，清秀的臉和別扭的表情像極了某個青春電影中的場景，很養眼，放在校園裏一定引起成片的尖叫。

  然而他對麵站著的是秦煙。

  一剛一柔，剛的是倩影，柔的是少年。

  “你有事？”秦煙問。

  “我，我……”

  “廢話少說，給你一分鍾。”

  “我跟你道歉！”

  秦煙嗤笑，“有意思，鄭肅給我道歉，林嫂跟我道歉，你也跟我道歉，你們的道歉是從哪兒批發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