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林慕側頭看向七仔。

  “我、我、我好了。”

  七仔弱弱地道。

  “你是說，你已經看完譜子了？”

  林慕驚訝地問道，這才幾分鍾呢，連馮學妹那麽有天賦的人也看不了這麽快啊。

  “不、不是，我是說......”

  七仔被他的目光盯著，更加緊張了，支支吾吾地道：

  “我、我會唱了。”

  “你會唱了？”

  林慕上下打量他，忽然笑起來：

  “那你現在就唱吧，如果不行，你就可以離開了。”

  聽到林慕的話，七仔身體都抖了一下：“龍、龍哥，我能不能，背著你唱？”

  林慕見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不耐煩地擺擺手：“隨便。”

  “那、那我清唱嗎？”

  七仔又問道。

  “你還想我給你伴奏？”

  林慕冷笑。

  七仔手足無措，臉頰通紅地左右看看，弱弱地指著一把吉他：

  “我、我能用一下嗎？”

  “嗯。”林慕點點頭：“給你三分鍾。”

  “謝謝龍、龍哥。”七仔道謝，手忙腳亂地過去抱起吉他。

  坐在一張高腳凳上，轉過身去，背對著林慕。

  當他抱著吉他，不再麵對林慕的一瞬間，他那慌亂的表情一下就消失了。

  不再懦弱，不再驚惶，隻是緊緊地抱著懷裏的吉他，癡癡地看著眼前的曲譜。

  隨後，手指撥動。

  簡單卻透著寂寞的旋律響起。

  接著，一道與那瘦弱身影完全不符的渾厚而滄桑的歌聲響起：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一隻小小鳥，

  想要飛卻怎麽樣也飛不高，也許有一天我棲上了枝頭，

  卻成為獵人的目標，我飛上了青天才發現自己，

  從此無依無靠。”

  林慕的眼神微變。

  難道我的猜測竟是對的？

  他聽過七仔在10進4時的演唱，那是一首情歌，七仔唱的還算不錯，不過並沒有太出彩的地方。

  能進4強，也是因為其他人拉胯。

  當時，他覺得七仔的嗓音也沒什麽特殊的，也就比普通人好一些。

  但沒想到，此刻他唱這首歌時，嗓子居然一下變得如此渾厚，一開口便讓人感覺到了歌詞裏那種小人物的努力、不甘和寂寞。

  這家夥，也是一個變聲怪？

  還是要看看高音部分，那才是這首歌最難的地方。

  很快就來到了副歌，背對著林慕的七仔唱的有些激動，猛地仰起頭，歌聲陡然升了好幾key：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呀飛，卻飛也飛不高！

  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幾分鍾後，一曲終了。

  唱完歌的七仔轉過身，臉上又恢複了那副懦弱惶恐的模樣：

  “龍、龍哥，可、可以嗎？”

  林慕沒說話，又扔給他一張譜子：“給你五分鍾，看完馬上清唱一遍。”

  “是，是。”

  七仔手忙腳亂地接過，低頭看了三分鍾，扭扭捏捏地轉過身子，然後把這首歌唱了一遍。

  林慕又扔給他一張，七仔看了幾分鍾，轉過身子，又唱了出來。

  林慕忽然起身，走到一架鋼琴旁，彈了半首自己準備在決賽上唱的歌，隨後問道：

  “我彈的第三個音是什麽調，有多高，你用嗓子唱出來。”

  七仔不知道龍哥是什麽意思，不過這種東西正是他擅長的，當下便唱出了來。

  正和剛才林慕彈的那半首曲子裏第三個音的調子和音高一模一樣。

  林慕接著用貝斯、吉他、架子鼓都試了一下。

  七仔依然能完美地唱出來。

  林慕沉默了。

  “龍、龍哥，對、對不起。”

  七仔見龍哥不說話了，以為龍哥對自己的表現不滿意，他慌了，連忙道歉。

  “你等一下。”

  林慕說了一句，在電腦上一通操作，很快便打印出了一張合同，然後遞給七仔。

  “簽了。”

  “啊？”

  七仔疑惑地接過，隻見合同的標題寫著：張龍虎工作室A級藝人合同。

  “這、這是......”

  “馬上簽了！”

  “是，是！”

  七仔接過林慕扔給來的筆，趕緊在合同上簽字。

  林慕拿過他簽好的合同，臉色頓時變得和藹，拍拍七仔的肩膀：

  “小七，好好幹，以後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

  “哦，哦。”

  七仔的肩膀被拍的生疼，卻又不敢躲，隻得忍著痛，好不容易說了一句完整而不卡殼的話：

  “龍哥，剛才您給我的那首歌，叫叫什麽名字啊？”

  “我是一隻小小鳥，嗯，應該挺適合你的。”

  “哦......”

  ......

  ......

  “學長，嗚嗚嗚，我被人欺負了。”

  晚上，林慕剛回到家，小妖精就打來了視頻電話，一接通便看到她在那兒哭。

  這次是真的在哭，小臉蛋上全是淚水，嚶嚶嗚嗚，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林慕看了看，平靜地道：“又是自來水？”

  馮冰冰一下不哭了，幾下抹去了“眼淚”，嘟著嘴道：“學長你怎麽知道的？”

  原來她臉上的根本不是淚水，而是剛剛跑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把自來水弄到了臉上。

  林慕道：“你們倆小時候用這招騙過我多少次了，還想騙？”

  這句話“你們倆”一說出口，林慕便沉默了。

  馮冰冰也低下頭，長發垂落在額前，遮住了表情。

  片刻後，她將額前的青絲捋到耳後，抬眸一笑，笑容如陽光般明媚：

  “學長，你記得這麽清楚呢！果然你一直都悄悄地惦記著我！”

  林慕也笑了笑，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問道：“到底什麽事？”

  馮冰冰噘著嘴道：“我們公司不同意我換歌，他們說，除非我......”

  她瞄了瞄林慕的臉色，繼續道：“除非我去參加一個戀愛綜藝，但學長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去的！”

  見林慕麵無表情，馮冰冰道：“學長你不生氣嗎？”

  林慕道：“我為什麽要生氣？”

  “戀愛綜藝誒，他們讓我去戀愛綜藝！你這都不生氣嗎？”

  馮冰冰特意強調“戀愛”兩個字，想從林慕的臉上看到生氣、吃醋之類的表情。

  林慕忽然說道：“後天在畢業晚會上，我給你伴奏，但我不想露臉。”

  馮冰冰眼珠一轉：“簡單呀，我給學校說一聲，把鋼琴挪後麵一點，用帷幕遮住你就行了！”

  “嗯，就這樣，好了，早點休息吧。”

  “喔~~那，學長晚安。”

  馮冰冰鼓起腮幫子，不太情願地說了句晚安。

  “對了，戀愛綜藝不適合你，選其他的吧，專輯的事，後天見麵再說。”

  在掛斷視頻前，林慕忽然說道。

  馮冰冰眼睛睜大，終於開心地笑起來：“好呀，我聽你的！”

  “笑的像個傻子，晚安。”

  林慕掛斷。

  “嘿嘿，我才不傻呢！學長，你就是喜歡我，我知道！”

  馮冰冰走到窗前，看著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笑容燦爛，眸中的忽然有水滴滑落，似乎在看著再也回不來的某個人。

  “你也知道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