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選手，大威天龍，他帶來的是一首原創歌曲：山丘。”

  舞台後方，隨著主持人的聲音，林慕走上舞台。

  之前他已經找了工作人員，把演唱的歌曲改了。

  反正都是原創加自彈自唱，不需要重新弄伴奏帶，就是改個歌名。

  這時台上已經拉起了遮住選手的帷幕，燈光也暗了下來。

  趁著間歇，林慕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表演區域。

  除了應有的各種樂器之外，旁邊還立著一塊屏幕，上麵是四位導師以及他們身後觀眾的畫麵。

  林慕一上來就看到了最右邊的馮冰冰。

  屏幕中的女生臉頰白皙，眉目如畫，一頭及腰的長發束成了單馬尾，隨意地披散在腦後，清爽利落，嬌俏明媚。

  她穿了件素淨的白T恤，隻是因為有些地方太突出，硬生生地把一件寬鬆的T恤穿成了緊身衣。

  這女人，不講武德啊！

  林慕沒有繼續把目光往下，因為脖子以下已經沒法描寫了。

  很快，林慕微微皺眉。

  屏幕中的馮冰冰眯著眼睛，身子微微前傾，似乎極力想要看透擋在林慕身前的這層帷幕。

  “媽的，果然被懷疑了。”

  林慕歎了口氣，幸好自己換了歌，否則就麻煩了。

  “大威天龍選手，請開始你的表演。”

  導師席上的張錚說道。

  林慕拿起一把吉他，坐在高凳上，微微閉上眼。

  不知怎麽的，心裏居然有些微顫。

  不是緊張，而是一種莫名的悸動。

  他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些和此刻並無關聯的畫麵：

  深夜的文藝社裏，女孩抱著雙臂哽咽絕望：

  “我還是唱不出來，人一多我就唱不出來，我害怕……小姨，對不起，我再也沒辦法唱歌了。”

  男孩推門進來，站在女孩身旁，沉默片刻，忽然放聲高歌。

  調不成調，歌不成歌，鬼哭狼嚎，天地變色。

  唱完，女孩抬頭呆呆地看著他。

  男孩低頭看向女孩，咧嘴笑道：“我特麽唱的這麽難聽都敢唱，你怕個屁啊？！”

  ......

  “大威天龍選手？”

  張錚的聲音將林慕的思緒拉回。

  媽的，女人隻會影響我的彈奏速度！

  林慕甩甩頭，收斂心神，手指撥動吉他弦。

  吉他彈奏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出，飄進觀眾和導師的耳朵裏。

  “這次是吉他了？”

  汪信哲和張錚對視一眼，略微有些意外。

  在節目錄製前，陳欣給他們看了初賽時重點選手的比賽片段。

  其中就包括五位S卡選手。

  《純粹的聲音》有五個初賽賽區，每個賽區可以給出一張S卡。

  上一季隻有三個賽區給出了S卡，這一季參賽歌手的整體水平明顯有了提升，五個賽區全都出現了S卡。

  這五位S卡選手自然也是節目在百強賽裏重點關注的選手。

  很可能其中能出一兩個大火的。

  陳欣提前給導師們看這些人的演唱片段，也有讓導師們重點關注，適當時推一推的意思。

  選秀節目的本質是捧紅選手，然後反哺節目。

  四位導師看了初賽片段之後，都認為在五位S卡選手中，需要重點關注的有三個。

  北省賽區的小白，川省賽區的多啦B夢，蘇省賽區的大威天龍。

  其中大威天龍是唯一的創作型歌手，所以幾位導師都對他印象頗深。

  初賽時鋼琴彈唱的《安靜》，讓汪信哲和張錚都非常驚豔。

  這時，聽到大威天龍又彈起了吉他，兩人頓時來了精神。

  男人嘛，都喜歡會吹拉彈唱的。

  張錚側頭對旁邊的馮冰冰低聲道：“這條龍會的還挺多啊。”

  馮冰冰眼神凝滯地看著舞台上厚重的帷幕，喃喃道：

  “他唱歌很難聽的。”

  “啊？”張錚一愣。

  “呃沒什麽，我們聽歌吧，聽歌。”

  馮冰冰回過神來，對張錚笑笑，敷衍了一句。

  這時，舞台上響起歌聲響起。

  “想說卻還沒說的，還很多。”

  “攢著是因為想寫成歌。”

  “讓人輕輕地唱著，淡淡地記著。”

  “就算終於忘了，也值了。”

  這歌聲略帶沙啞，飽含滄桑，儼然一位中年男人酒後回憶前半生的成功與失敗，坎坷與悲歡。

  最終，都變成了淡淡的音符，匯成了此時唱的這首歌。

  汪信哲霎時愣住了。

  有些歌第一句出來，就能讓相應年齡層次的人心生共鳴。

  這首《山丘》似乎就是寫給像他這樣的中年人的。

  “也許我們從未成熟，還沒能曉得，就快要老了。”

  “盡管心裏活著的，還是那個年輕人”

  隨著舞台上的歌聲繼續，尤其是這一句出來之後，汪信哲隻覺得身上一下起了層雞皮疙瘩。

  不是那種淚腺被撞擊的感動，而是從心底深處緩緩蔓延而上的傷感和不甘。

  就像是他那頭曾經濃密烏黑，隨著時間流逝卻日漸稀少的頭發。

  人到中年，驀然回首，才恍然發現青春不再。

  盡管，你心裏住著的還是那個年輕人。

  汪信哲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際線。

  我真的老了嗎？

  不止他，原本一直麵帶笑容的張錚也漸漸安靜。

  聽著這首歌，讓張錚不可抑製地想起了當年在酒吧駐唱，

  和幾個朋友痛飲之後拍板組成樂隊，最終因為生計不得不分道揚鑣的情形。

  他運氣好，終於成名了。

  而那些老夥計，一個去了國外，一個回鄉下種田，一個去年因為車禍去世了。

  “老雷，老崔……咱都好好的，老黑，哥明天來提點好酒好菜來看看你。”

  張錚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也是快要四十的人了。

  過去的成敗，大概也就這麽著了。

  張錚忽然握緊了拳頭。

  媽的，為什麽忽然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啊？

  至於馮冰冰，她完全傻了。

  這聲音怎麽這麽滄桑？

  根本就是個中年人好吧？

  為什麽和初賽時完全不一樣啊？

  原本她想好好再聽聽“大威天龍”的歌聲，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林學長。

  可現在一聽，馮冰冰直接淩亂了。

  什麽啊！

  難道是我想多了？

  不應該啊，初賽時大威天龍的聲音分明就是林學長啊？

  怎麽會這樣？

  就覺得，好氣人啊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