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如果阿齊回不來怎麽辦？”

  飛行車上，彭湃望著窗外的都市，隨口問道。

  “什麽意思？”

  “那人說了，鋼琴家能蠱惑人心，製造扭曲。如果阿齊被鋼琴家的音樂給吸引了的話，也許就沒法恢複正常了。”

  “唔。”秋葉看起來像是在思考，“我沒聽懂。

  她顯然沒在思考。

  “我的意思是，”彭湃覺得自己也沒那麽在意她的回應，隻是單純地想說，“如果把他救回來之後也沒辦法讓他回到以前的狀態，我們也沒法像以前那樣和他當朋友，萬一那樣的話，該怎麽做？”

  “那也沒辦法吧。該做的我們都做了，總不能要求做什麽的結果都是很好的吧？”

  “你說的也是。”

  她的話讓彭湃的心情好了些。秋葉打了個哈欠，有些無聊。她打開了終端，開始看第四國際新出的一部連續劇。

  彭湃一開始不太感興趣，但他也沒什麽事情做，便偷偷地偏了點頭過去用餘光看。

  “你要看的話就直接過來看唄。”秋葉鄙視地說。她動了動手指，將連續劇直接投射到前擋風玻璃的虛擬顯示屏上。

  “哪有，我隻是好奇我搭檔的日常生活。”彭湃仍然在嘴硬。

  “哦。”秋葉將嘴唇擠成了O型。

  虛擬顯示屏上，一個杏色頭發的俏麗女孩正在海灘邊漫步。陽光下的海洋波光粼粼，和這裏望不到頭的都市差別甚大。

  彭湃好奇地問道：“這是講什麽的？”

  “是將有個男生失憶後被衝上海灘，然後遇到了這個女生，之後就和這個女生戀愛了。”

  “哦。感覺挺老套的。”

  “那又怎麽了嘛。我看的是美女，你不覺得的她很漂亮嗎？”

  “這倒是。”

  “她可是個偶像欸！叫夏蓮！”秋葉興奮地說。

  之後的十分鍾裏，秋葉滔滔不絕地講了夏蓮出演的幾部連續劇，還放了一段夏蓮出演的綜藝剪輯。彭湃大部分都沒聽懂，隻能以“嗯”和“哦”外加點頭來回應。不過，秋葉似乎也不怎麽在意他的回應。

  直到他們到了目的地的時候，秋葉才意猶未盡地閉上嘴，跳下了車。

  .............

  他們降落的地方以前是個巨型的貨車集散地，也有一部分被當成倉庫使用。倉庫頂部有可以打開的巨型合門。不過，因為沒人維護的關係，現在這扇合門一直開著，估計是不會有關上的時候了。

  也是因此，這裏大的出奇，哪怕是飛行車在倉庫裏都像一隻螞蟻。周圍厚實的金屬牆壁上幾乎都是鏽蝕的痕跡，也不見人維護。

  不過，這畢竟不是什麽核戰之後的廢土，這裏仍然是第七區。貨車集散地仍然發揮了原本的作用——物流和倉儲。雖然第七區是犯罪天堂，或者應該說，正因為第七區是犯罪天堂，才更需要這樣的地方存在。

  畢竟，當任何一個行當能夠養活幾百萬人的時候，它便成了產業。而產業就需要產品的輸入，以及其他產業的輸入。

  黑印會以走私為生，在這種地方有據點自然不奇怪。

  “不過，為什麽是電影院？”

  彭湃問道。兩人在嘈雜的人群中穿梭，這裏的建築幾乎都是用巨型貨箱改造成的。路上並不像其他區那樣幹淨，地麵上遍布著黑色的油漬。人群中充斥著汗味，彭湃抬頭的瞬間，正好看到有個人朝著牆角吐痰。

  “拜托，貨車司機卸完貨之後又不是直接就走了，當然要在這裏喝點小酒，休息會兒了。”秋葉大聲說道，“卸貨也不是全靠機器，總得有人來吧，那這麽多貨光清點就得搞上一輩子了，那不得直接住在這兒？”

  “所以就有了居住區，有了居住區就會有娛樂設施。合理。”

  彭湃點頭讚同。他覺得自己要是在這裏生活上一個月，嗅覺估計都得失靈。

  “他們說以前這裏也不是這麽髒的。”秋葉似乎看出了彭湃的想法，說道，“以前的時候，這裏還是有‘小幫手’每天打掃的。”

  “是嗎？現在完全看不出來啊。”

  兩人路過一家集裝箱改裝成的廉價酒吧。啤酒味已經漫出了門外，彭湃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麥芽的香氣短暫地蓋過了其他氣味，讓酒吧裏的吵鬧也沒那麽惱人了。

  “小彭，等搞完這個案子，一起去喝一杯吧。”

  彭湃盯著酒吧的霓虹招牌，他總覺得上麵的某個字有些接觸不良。他下意識的說：

  “等搞定之後再說吧。”

  說完這句話後，不知為何，他覺得這種語氣自己很熟悉。即將要麵對鋼琴家了，他心裏有些不安，也有些興奮。

  “別擔心了，我們能搞定的。”

  秋葉扭過頭來，衝他笑了笑。也許是被她的樂觀感染了，彭湃也對著她笑了笑。

  “是啊。當然了，我們當然搞得定。”他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

  兩人走過酒吧的拐角，穿進了兩個巨型集裝箱的間隙裏。按照導航，穿過這條“巷子”後，再往東走兩百米的話，就能看到目的地的那間老電影院了。

  不過，走進這裏之後，因為離開了主路，周圍的人流便像是被隔斷了一般。這裏隻有些管道和垃圾箱，隻有後廚想抽煙和扔垃圾的時候才會來，自然沒什麽人。

  周圍的人一下子都沒了之後，彭湃有了種明顯的感覺——有人在跟著自己！

  這感覺自從落地之後，就一直在他的心中飄蕩，但他始終不敢確定。但現在人一少之後，他可以完全肯定，有人在跟著自己！

  “秋葉？”

  他沒有轉頭，隻是輕聲說道。秋葉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手已經靠近了腰間的刀。

  “嗯，有尾巴（黑話，指跟蹤的人）。”

  “就在這裏解決掉吧。”

  彭湃說完，深吸了口氣。他現在意識到，在第七區，就要用第七區人的方式去處理問題。

  他在腦中模擬了下跟蹤之人的大致位置，集中精神，感受身體內能量的湧動。

  下一秒，他猛地轉身，手指向跟蹤人的方向。接著，淡藍色的飛彈從他手裏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