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兒？”

  眼前場麵變換，東方琴朦朧之下，隻覺得自己的心近乎投入到地獄中，感覺，也真不好。

  --

  “東方琴？”

  試探著問她一句，離不棄沒有得到她的回應。

  “還好，她不知道。”

  剛剛東方琴已經暈倒了……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喊孟林夕的名字呢？

  “怎麽辦？她居然……”

  “我也不知道，東方琴難道和離不棄幹了什麽，昨夜，他們一起去吃晚飯的。”

  “看來離不棄一點兒也不珍惜東方琴的感情！”

  “人家可是個好人。”

  “好人……”

  攔下一輛馬車，孟林夕嘟著嘴，卻根本沒有什麽想法。

  吃飯……一起吃飯，管她什麽事。

  她承認自己對離不棄有一見傾心的可能性，不虧不欠，為什麽要心中愧疚。

  “嗯，帶我去流仙派，你也該知道它在哪裏吧？”

  “嗯。小姐，要不要快點？”

  “好噠，這是車費。”

  抬手就是一百。

  “小姐……你好有錢。”

  卻沒聽見少女的回應。

  馬車夫將錢揣入口袋，露出一個微笑。

  “駕！駕！”

  他放開韁繩，讓它跑到小路上。

  “那個，我抄個近路。”

  “好。”

  也不知道離不棄經曆了什麽，這麽快忘記自己也不是件好事……嗯，她有點怕孟不欠出事，他可能是因為懷想自己的母親……不，她已經亡故了……

  孟林夕卻沒睡覺，她目光發直地朝著眼前看去，看到車頂。

  這是她第一次獨行來到帝都，自打小時候，她就很少出門，都在修煉。

  不過，她這次隻帶了自己的佩劍一把，小鈴鐺因為她想避人耳目沒帶。

  “師傅，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是不是走了山……”

  “是啊，怎麽了？”

  猛地，馬車夫回過頭來，白牙黑臉，笑得詭異。

  --

  “你……你先附到孟林夕身上去，看她是不是安全回家……我有點擔心。”

  “你？你不救東方琴了？”

  “不是，我……”

  見離不棄無話可說，小鬼急忙答應了他。

  “嗯，我覺得你就該這樣，好好追求她。”

  “好啦，我讓你打探而已，她若正常回家，你就給我回來。可以嗎？”

  這是小鬼吞噬鬼胎之後獲得的技能，它可以在夢中和離不棄相會，借著夢境的力量，被拉扯回來。

  隻需在現在約定一個時間，護送孟林夕回家之後，離不棄就可以把它弄回來。

  “你有把握馬上入夢？我就附在孟林夕魂魄上，嗯，不會傷害她的。”

  “東方琴有點難受，我先把她送回去……那個，你們要是實在太急，我馬上就回來，我也有點累。”

  “不用了，東方琴睡了，你也該好好陪伴才是。”

  “先用銀針刺一下這邊止血，馬上再解決他身上的傷口……別看它很慘，其實隻是要清洗……”

  順便，離不棄明白自己要速戰速決，送走小鬼後，他和它的聯係隻能在夢中進行。

  因為距離遠，過了可現實交流的範圍。

  --

  將少女身上的鑰匙找出，離不棄循著鑰匙上住址門牌號，找到了她的住處。

  這是一處環境清幽的小居，很小的屋子，床、桌椅各一，還有清心寡欲的綠色植物。

  東方琴還有一個通向無盡綠色的小院子，一扇典雅的小門，通向讓離不棄心曠神怡的世界。

  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所在的沈家，有如此大的麵積，用來……種草養花。

  不過，少女的天性讓離不棄了解，他將自己近乎吃完的藥瓶拿出，隻看到一枚丹藥。

  “可惜這不是你該吃的……嗯，你先睡吧。”

  東方琴是真的疲倦，可能，離不棄也不曾知道，她的身體很輕，很羸弱。

  她可能是自己一生也無法讀懂的人物。

  “小鬼，我來見你。”

  在落入夢境的一時間，離不棄喃喃自語。

  他很快就通過魂魄這種特殊的通道方式，將自己的魂魄和小鬼的交融，讓他們有了洽談的空間。

  “不好了，離不棄！孟林夕她……”

  “什麽？”

  小鬼的魂魄在眼前迅速變得清晰，離不棄急忙問了過去。

  “真的不好了……孟林夕……她，她被人，被人圍攻了。”

  “什麽？！在哪裏？”

  “我告訴你。”

  顯然，小鬼也陷入一陣緊張中。

  它聲音幹淨，下一刻，離不棄靈光一現。

  他抽出夢線，凝聚心神，開始大喊。

  “小鬼將一幅地圖呈現在離不棄的眼前……他雖然之前沒有試過這特殊的法子，但最後還是成功地讓離不棄明白了孟林夕所在的地點。”

  “有點怪異了啊，感覺我已經開始預算我的夢境了。”

  離不棄略微笑著，但他的笑更為牽強。

  孟林夕出事了？

  “你看一下……”

  眼前出現了一個清晰的地點，小鬼的身體上，一個個淡色的光點迸發而出。

  它居然將孟林夕走過的路程，都一點點地構造成為地圖，展現在離不棄眼前！

  頓時，離不棄的內心，也因為眼前的無際夢境，讓他看得一清二楚的街道，而歎為觀止。

  這……這的確非常震撼人心！

  “是在這裏轉彎，那個車夫是想抄近路嗎？孟林夕居然跟他走了，你說她有些難受？好，這條路我知道，通向關押洛霓凰的地方……”

  “不過，你好像……那天路過這裏了。”

  “難道他們想把孟林夕弄死？”

  離不棄心中頓時憤懣起來。

  他不知道孟林夕的現況如何，因為那些人很有可能把孟林夕拖到三八線上去。

  之前他救下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麽身份。

  出於救命之恩，他總會到場吧？

  但是，離不棄一無所知。

  “她在旁邊，隻隔一條街？真的很近。”

  下一刻，離不棄已經從椅子上彈起。

  他的眼底流露出正經的神色，他抬手寫下了一個地址。

  “曙光路，96號附近。”

  冷靜地瞧著眼前，離不棄急忙提起筆，拽來一張紙，開始書寫。

  “我出去一下，別等我吃飯什……”

  他故意沒有寫完，其實，時間已經迫在眉睫，他再怎樣也無法解釋清楚。

  推開門，離不棄扭頭衝出。

  “帶我去一個地方……”

  “啊，你！我看到你了！財--”

  “什麽？”

  “我，我才吃完飯，誰知這麽巧！我……我可以免費為你服務。”

  “不用了，這是錢。曙光路96號。”

  “你……”

  那個馬車夫，離不棄也曾經認識。

  這是琉月城，道路寬敞平坦，不時有馬車穿行而過。

  離不棄撩起車簾，將一張百元鈔票丟給馬車夫。

  “唔……您真是豪爽！”

  “什麽啊，帶我趕緊去曙光路，能多快就試著多快。”

  “知道了。駕！”

  馬車夫這次沒對離不棄說什麽話。

  但離不棄的樣子，神秘而嚴肅，根本不是馬車夫敢交談的類型。

  “散財……”

  他心中不安。

  “誒，你是不是要死？那裏離監獄很近，你別……”

  “我不會死的，倒是有人要死了。”

  “哦，你……”

  “快點開車！”

  離不棄心中煩躁，險些喊出聲。

  “好，好！我……我這就開！”

  “加足馬力。”

  離不棄最後淡聲對馬車夫說著，他花錢如流水，反正他對此沒有概念。

  --

  “你是誰！”

  眼前的人臉極為恐怖，好似縫上去的。

  臉皮徹底變了，墨黑。

  黑白的瞳孔，一口白牙，唇色根本不存在。

  他的臉上，十六顆鋥光瓦亮的白牙齊刷刷閃爍光芒，怪異的弧度讓孟林夕動容。

  這是最強烈的對比色，這是正與惡的化身！

  頓時，孟林夕身體一顫。

  “你要帶我……”

  “嗬嗬，乖乖投降吧，我還能讓你舒服點。否則，你馬上就別哭著求饒了哦……”

  “你……”

  孟林夕想掙紮，卻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關節，都近乎無法動彈。

  “你對我幹了什麽？！”

  她吸入的不是媚藥，但她很難將關節活動，無法揮劍，就等同於受製於人。

  “隻是一個小戲法罷了，你也懂？”

  “我，我不知道。”

  那張臉帶給孟林夕的不僅僅是恐怖，還有死亡的壓抑。

  她緊攥佩劍，一言不發，卻沒法子出去。

  “我試試可不可以強行突破……”

  “想逃？我已經把車開到你不知道的地方了。”

  他搖頭晃腦，牙齒錚亮，孟林夕卻覺得一點兒也不好笑。

  “你就是在……開……玩笑！”

  “開玩笑？啊哈哈哈哈……”

  這馬車夫刺耳的笑聲，讓孟林夕努力掙紮的身體輕顫。

  它帶來的衝擊波很大，讓她虛弱地咳出一口血。

  “你……”

  “哢嚓！”

  孟林夕左右的窗子盡數破碎，玻璃渣“沙沙”地落下。

  “唔……”

  她無法蹦跳，無法正常地行走。

  現在，孟林夕隻是不停地咳嗽著，身上天地之氣運轉，“啪啪”的聲音出現，她的旁邊樹立起一對無形的屏障。

  玻璃渣被彈到外麵，孟林夕屈指一彈，天地之氣“啪”地一聲打中眼前奔跑的馬匹。

  震耳欲聾的聲音中，孟林夕單手作拳，很艱難地轟擊在旁邊車的框架上。

  “轟轟轟”沉悶的聲音響徹，孟林夕“嗵”地踹開車門，強撐著跳下車去，寶劍在瞬間落在地上，載著她緩緩上升。

  “來人--”

  尖銳聲音響起的時候，孟林夕的身體猛地暴跌。

  “嗖”頭頂上掠過一把飛刀，削下少女的一縷秀發。

  “無恥！”

  下一刻，孟林夕的嬌軀卻再度猛烈顫栗起來。

  眼前的黑霧突然湧動起來，風雨在頃刻波及這個世界。

  這本來是上午的天氣啊，怎麽會突然成為黑色的？

  “這是幻象！”

  猛然，和離不棄切斷聯係的小鬼心中正急，它聞聲狂吼。

  “什麽？是幻象……哦……”

  一股痛楚讓孟林夕近乎跌落，她的小腿中了一箭，血液頓時從傷口邊緣冒出。

  刺痛讓她齜牙咧嘴，眼前黑氣彌散，充斥她的眼前，是可怕而不容小覷的威脅。

  “嗚……”

  它們盤曲在自己受傷的腿上，一不小心，孟林夕就被黑氣纏住傷處，感覺頗為糟糕。

  眼前若隱若現的黑夜中，隱隱出現了十幾個黑衣人。

  “這是……”

  沒等到雲開霧散的時間，黑色開始充斥孟林夕的視線。

  這是半夢半醒的蠱惑術法，沒幾個普通人可以抵抗。

  它的發動神不知鬼不覺，孟林夕的精神還算堅毅，不至於被徹底影響。

  但已經有了趨勢。

  “好疼……”

  自己像是被埋入土中，一層層苦澀的沉重將自己壓得更深。

  心中有苦難言，孟林夕近乎空洞的視線，卻還在閃爍。

  這證明她尚未失控，隻是快了而已。

  “不行了，我得告訴她原委。”

  小鬼沒被影響，但它卻掏心掏肺為了離不棄。

  “她……她都要被影響了，還有，孟林夕受了傷，離不棄會很心疼才是……”

  --

  “小鬼，你怎麽不告訴我孟林夕怎麽了？我好怕。”

  心無雜念是不可能的，因為離不棄想到孟林夕的音容笑貌，就怕她死。

  “你……你這是去救人？我已經看到了些許異常。”

  “讓我下車。”

  “客官，你……”

  “眼前有陰氣，你不怕死就幫我開車。”

  離不棄瞥了車夫一眼。

  他也才二十出頭，臉上帶有少見的凝重。

  “不，客官你別開玩笑了，我掙點錢就是為了不生遺憾，現在，我還欠你很多呢。”

  “很多……不至於吧？”

  離不棄一時居然有些發神。

  他的心一陣不安，聽見馬的嘶鳴，聽見馬車夫的聲音。

  “別緊張，衝冠一怒為紅顏嘛……我也會幫你的，我相信不會出事的……”

  “越來越近了。”

  感知測算到眼前非比尋常的一幕，一片深紫的天空下，是妖冶無情的紫黑色。

  這不是一個日暮，離不棄身隨馬車顛簸，卻總有力不從心的感覺。

  他天地之氣也被限用了？

  下一刻，他感覺四肢一陣酸麻，感覺一束隱晦陰險的電流，猛然從心頭刮過。

  很急、很匆忙的一次突然襲擊。

  他沒有不適，但暗自抓緊劍柄，伺機而動。

  “撲通……”

  猛地，離不棄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馬拉的馬車急停，前者如猝死一樣側滾出去，屈起蹄子，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