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歌，我們講和吧？”

  殊浩川小心翼翼，走上前去。

  他眼前，已經被幹擾得要命的少女沒有回答他所說的一切。

  她隻是在努力抗拒整個世界的磨洗。

  殊浩川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不過這幾天的思量，讓他卻想去勸導葉安歌。

  而今日，他知道老大出山，必然是要幫自己一臂之力。

  在將來的戰爭之中，他也可以成為一名主將，甚至講和。

  “講和……”

  “桀桀，這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

  他的身後，祁梓城突然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微笑。

  在麵紗之後的他，就像一個幕後的主宰者。

  他的手上，一指無聲彈出。

  而此時，周圍的一切又活動起來。

  那些黑衣人，爭先恐後直接通過眼前的屏障。

  他們似乎不怕死，又如同不被任何東西所羈絆，隻是用自己的微薄之力，輕鬆摧毀眼前的一道屏障。

  離不棄雙手撐開，一股澎湃的天地之氣就這樣奔流出來。

  他的眼前，赫然是一張已經變得有人臉那麽大的符籙。

  它的身上射出金光，而自身則在不斷灌注氣力到這張葫蘆上。

  整個屏障才得以穩固下來，並迅速構造出一片亦真亦幻的空間。

  那些黑衣人失去自己的意識，隻知道單純砍殺。

  他們雙手把著佩劍，眼中卻隻有血紅一片。

  看上去，有些恐怖的樣子。

  不過，他們的口號聲卻足以刺破雲霄。

  “打倒他們，把他們揍死！”

  “我們不是懦夫，而是為國捐軀的勇士！”

  “呼！”

  祁梓城的身份地位也算是關鍵。

  他的表情肅穆，揮手的時候，葉安歌也感覺到周圍一切，都在變遷中。

  他揮手彈出一縷風霜，黑色迸濺而起，在眼前迅速波動，並衝刷到眼前的世界中去。

  屏障逐漸難以抵抗。

  葉安歌的身體，越發虛弱。

  情理之下，她幾乎可以看得清裏麵的紋路，這就是屏障的力量，今日卻被不斷削減。

  她緊閉雙眼，感覺腦子裏有聲音在洗他的腦子。

  這種被人蕩滌清醒的感覺轉瞬即逝，她腦子裏的混沌卻依舊沒有上去。

  似乎有人在暗中指引她，不要再做了，放棄這一切，並且將之前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難道講和不好嗎？為何要這麽執意下去呢？”

  可惜，她不能這麽做。

  “你是什麽意思？為何這麽平白無故地幹擾我？”

  她思前想後，卻沒有再聽見任何回應，反而聽見了一些人的笑聲，他們就如同變態。

  這些激情的聲音，讓葉安歌感覺心中一陣冰涼，後頸處如被風刮動。

  而湊在她眼前的一張臉，則帶著些請求的情緒。

  “要不我們就講和吧，不要再打下去了，這樣對我們來說，都不好……”

  她腦子裏一陣聲音，幾乎要將心也撞破。

  而且在極大程度上，扭轉她對整個世界的印象。

  葉安歌帶著怒火，朝眼前人們看去，卻像永遠都無法接受他們，甚至搖晃鈴鐺這個動作，也做不出來。

  “你們……”

  周圍都是聲音，就像一層網絡將自己籠罩住，讓她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這怎麽回事？自己都看到了什麽？

  “殊浩川，你給我去死！”

  與此同時，葉安歌的身後，那個帶有恐怖氣息的黑衣人卻早已笑起來了。

  他一邊笑，一邊舉起雙手。

  “來吧，我們繼續前進！打擾他們，我們這一些人必然取代他們！繼承這個世界！”

  與此同時，他眯起眼睛，似乎在著這種感覺，這種被眾生所視的感覺。

  殊浩川低頭望著眼前的少女，她似乎沒有絲毫感覺，對自己的聲音都無知無覺，而且正痛苦地閉上眼睛，不知在畏懼些什麽東西。

  她的手指間，幾乎一片混亂，而且小鈴鐺也不知放哪裏去了。

  “你！”

  遇到了什麽事？

  不過，他的聲音很尖銳，很快就想努力回頭，最後卻失敗了。

  “我……”

  殊浩川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

  “葉安歌，要是你不答應的話，我也可以考慮一下……”

  與此同時，他的手上，佩劍瞬間突然失去了控製。

  就像脫韁野馬似的，好像沒有管束。

  它直接朝眼前噴吐出一陣劍氣，濃墨重彩。

  殊浩川的手上，湧下了無數鮮血。

  眼前鮮血如泉，看上去一片黏膩。

  鮮血流出，就像一個人的生命，在此無拘無束地流逝，無法挽回，讓他難以控製自己的心。

  “你？誰幹的？”

  他突然感覺自己碰到了些什麽東西，低頭一看，卻看到一片鮮血。

  血跡，無邊無際的鮮血。

  他的佩劍上沒有別的，隻是眼前葉安歌的鮮血！

  與此同時，他的佩劍居然安靜起來，似乎受了什麽打擊，身體突然像痙攣一樣抖個不停。

  這種如篩糠的感覺很奇怪，不過殊浩川沒有管。

  對準眼前，他感覺心都如涼了半截，最後徹底涼了，就像瞬間進入冰窨。

  “你……”

  他還是啞口無言，身體一陣顫抖。

  她不會是……

  “快打！”

  眼前少女鮮明。

  他突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了。

  “嘩！”

  眼前的屏障終於被打破了，而且這些亡命的黑人都已經闖入其中。

  眼前那個老者，胡須聳動。

  他幾乎沒有躲避，就直接被人押住。

  “押了他！不要怕，帶回去！必須要帶回去！”

  “不棄！”

  耳畔有一個尖銳聲音出現，就像受了什麽打擊。

  不過，這是……

  是少女的聲音。

  --

  忍受一陣疼痛，眼前的屏障從剛才的難以支撐到最後都被打碎，隻用了不到五分鍾的時間。

  殊浩川看到眼前葉安歌的身體直接被自己的佩劍重創，心中一陣滴血的同時，沒有控製好自己的心靈，導致眼前符籙燒壞，就像缺了一個口子。

  這屏障也又迅速解體。

  其實，怪就怪在這些黑衣人的恐怖之意。

  他們雖然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還是朝屏障攻擊，冥頑不化。

  他們的攻擊雖然隻是一點點傷害，但積少成多、聚沙成塔，最後到了恐怖的地步。

  “不要死……”

  直到最後，這個岌岌可危的屏障被打碎，在這屏障裏麵的人，也噴了出去。

  不再顧及什麽黑風，不再顧及吹到眼前的黃沙，就與那些黑衣人交手，打到一起。

  他們彼此之間互為敵手，不再管什麽招法和戰術，隻用拳和腿進行野蠻的衝撞。

  “我殺了你！”

  當然其中還有舞劍的，還有用刀殺人的，還有張弓搭箭的。

  他們都在這混亂的潮流中，逐漸與自己相去甚遠。

  不過離不棄就慘了。

  眼前屏障消失不見，他身上也都是一陣難受，就像被反噬，或者是被狠狠地抨擊了。

  “咳！”

  他咳出一陣鮮血，感覺眼前這些黑衣人，都是瘋子！

  他們……

  那些破陣的都已死去，不過這些黑衣人，還源源不斷地地補充上來。

  就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也無法耗光。

  “你，站起來，舉起手來！”

  他們似乎都準備好了，而且必須要抓到自己。

  這一切已經天經地義了。

  “你們……”

  離不棄的身體被黑衣人粗暴抬起，而且被拽得狠毒。

  “唔……”

  他沒有再回頭，感覺被鉗製住，無法掙脫，想再吼一聲，卻又被人捂住嘴，隻能狂嘯。

  “嗬嗬，想招惹我是吧？反正我不會說什麽話，殺死我也沒關係。”

  他其實早該死了。

  妻子那時候中的毒，他也應該會被傳染。

  不過最後，他居然奇跡般沒有和她同生共死，而是看著妻子的身體，在逐漸變得僵硬、失水，被迅速榨幹。

  直到現在，離不棄還記得那一天。

  他握著她的手，卻感覺是握著石頭。

  心痛之下，他對這一切都沒什麽想法。

  直到最後，他學會了如何煉製符籙，但是卻從未見過他妻子一麵。

  甚至最後那塊石頭，也在逐漸縮小，很快就會消失不見。

  “殺了我吧，反正我不會說什麽話的。比起在監獄裏受盡折磨，還不如在這裏直接弄死我……”

  “你是個人才，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他們在急匆匆地將自己捉住，沒有多說，而是將離不棄顛簸著，一路押送回去。

  “大家不要在意我，我隻是去做個客，喝點茶而已。”

  他突然豁達起來。

  離不棄感覺身後，有許多人已經紅了眼，想去和黑衣人鬥爭，笑著寬慰他們說，不要擔心。

  不過他的心中，還是有些畏懼的。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不過很快，離不棄聽到了一陣子輕微的聲音。

  感覺腦子被打了一下，一時間就失去了全部的意識。

  --

  “咳……”

  葉安歌緩緩倒下，她很快閉上眼，沒多說話。

  不過這一步，還是讓殊浩川看著，潸然淚下，就像被抨擊了。

  “你……葉安歌……我不相信……”

  殊浩川睜大眼睛，還是不為了相信這個事實。

  不過他的直覺告訴他，葉安歌已經被他自己傷害了，而且是被一把劍洞穿了胸口。

  “別死……”

  葉安歌是在剛才這件事就失去意識的。

  她死去的樣子真讓人很難受。

  少女的身體很輕，就像一片羽毛。

  如今，她的胸口處流出鮮血，應該是被刺中要害，即將死去。

  這樣的悲慘畫麵，讓殊浩川差點就要爆發！

  “不！”

  他腦子裏就像入魔一般，多出了許多聲音。

  “這就是你喜歡的結局。怎麽樣？把葉安歌的身體奪回去，然後自己看著。”

  “不，我不會這麽做的，她是一個人，還活著呢，我不相信她就這樣死了……”

  殊浩川身上一陣顫抖，不知不覺，天空之上，已經開始下雨。

  葉安歌身體柔弱，也沒有任何力量支撐。

  她開始倒地，看上去神色慘淡。

  根本沒法去估量計算，葉安歌受到的創傷有多大。

  殊浩川心中戰栗，但是卻無法將葉安歌喚醒。

  “不要……”

  話音未落，他已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而且腦子裏的聲音再被他吸入之後，又開始侵染他的心！

  “該死！”

  怎麽會這樣，他從不相信自己會這麽做，而且這把劍是怎麽搞的，在關鍵時刻滑鐵盧，居然……

  殊浩川的心怎麽可能放下！

  即使忘記，他也不會這麽難受……

  簡直是變態啊！

  “轟！”

  下一刻，他聽到了耳畔的呼聲，突然感覺一陣難受。

  再然後，他感覺手上有點疼痛，就這樣被燒起來了，他的身體一陣熱度。

  與此同時，他所聞到的，是一陣血腥味。

  應該是自己的鮮血，或者是什麽東西被燃燒時候產生的味道……

  這味道很奇怪，而且辛辣，就像有錘子在自己腦子裏敲打。

  頃刻之間，殊浩川的身體中，一陣力量爆發而出。

  這是他之前從未體驗的力量，不過今日卻終於覺醒了。

  他感覺一陣說不出的暢快在心中延伸。

  這是龍氣，也是帝氣。

  他是皇帝，就有這樣的東西。

  他的血脈是高貴的，是沒有人去侵犯的，而且，他還是純陽。

  這一切都變得有條不紊。

  與此同時，殊浩川感覺頭頂上一片火焰冒出，而自己則在這其中。

  似乎已經魂魄離體，不知道到了何處。

  下一刻，殊浩川感覺自己身上一陣膨脹和收縮，視野被拉到了**中，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我咋又回來了？”

  剛才的輕盈感覺消失不見。

  他沒有死，也沒有多慘，而是成為了一條金龍？

  “呼！”

  “嗷！”

  一聲中氣十足的龍吟，在他耳畔陡然響起，帶起了無數朝氣。

  他聞到一股血腥味，卻感覺自己身體都飛了出來，而身後則跟著一條龍。

  他的身上，那些被火焰灼燒的痕跡都直接消失，並迅速愈合，腐爛的組織盡數消失，那些帶有蓬勃生機的組織更是替代了它們。

  新的血肉長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可以吞天。

  隻要伸出口，就可以把火焰都吞下去。

  他的身體應該被直接更換了，不過比起之前，更為結實。

  真的，好舒服呀……

  一時，殊浩川有些驚訝，挑了挑眉。

  他看到眼前一個少年跑了出來，沒有顧及身後的少女哭聲，而是在那一片兵戈的海洋裏，將這曾經被無數人敬仰的葉安歌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