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那個，夜已深了，要不，今天就不要早點睡覺了，早點睡吧。”

  “別搞，讓我再研究一個東西。”

  眼前的皇帝，已經水火不侵。

  他的眼前擺著一本書，攤開了。

  看來，他是在試著去學習兵法？

  “你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麽？難道隻是為了揮霍時間，增長一些不必要的知識嗎？

  “這還不必要？打仗的時候，戰局的分布尤為重要。我要是不行，還能活嗎？

  眼前皇帝似乎發怒了，聲音中透出淺淺的薄怒。

  旁邊兩個站著的侍衛，頓時也無話可說。

  此時，北鬥七星冉冉升起，應該也到了午夜子時左右。

  天空中沒有絲毫光亮，這個世界變得沉寂無比。

  “朱雀陣法的曆史，還有人們各自的站位，我似乎搞不清楚。”

  他感覺自己是操之過急了。

  離最後的征戰還有幾天時間，他們也要準備。

  而自己，也不能擅自出兵，因為這些人，還沒有操練完畢……

  如今夜裏，殊浩川還要挑燈苦戰，就像要鑽研世界的一切兵法。

  他眼前的這本書，也是那個黑衣人給他的。

  他很感動，也知道自己當上皇帝不容易，要是沒有軍事才能，可能隻會被人唾罵。

  心中一陣沉重，殊浩川的眼皮不知不覺跳了一下。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或許他的右眼皮，剛剛真的跳了吧。

  一時間，殊浩川的感知都不太靈敏了。

  “可能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但他事先想後，最終將想法寄托的地方，是他還遠在千裏之外、身處牢獄之中的妹妹和母親。

  “其實我不該這樣對你們的。還是那天衝動了一點，所以才……”

  他心中懊悔，卻無從說起。

  最終，他將自己的意誌強行按到眼前的書上，硬是逼自己必須看下去。

  他卻感覺，這些文字、陣法的圖片全部是自己從未接觸的東西，今日之前的學習幾乎是夢幻泡影，再也記不起來了。

  他心中有情緒在影響自己，心髒的跳動，也變得急促起來。

  遠處似乎出現了“噠噠噠”的馬蹄聲，不過很細微。

  “妹妹……母親……”

  不知不覺，他的毛筆已變幹了。

  他轉頭一看，發現自己書上出現幾個字，上麵清晰寫著“妹妹”和“母親”。

  自己的想法居然是這個？

  他怎麽會如此走神？

  心中一陣怒氣，殊浩川緩緩抬頭，朝著身後望去。

  就在此時，他的身上鮮血幾乎凝固了，一種莫名的衝動，直接灌頂而來，如一層密密的威壓。

  這幾乎是血脈的羈絆了。

  “哥哥……”

  在遠處，似乎沒有一個侍衛。

  他還有些疑惑不解，感覺自己似乎在做夢。

  “嗯？”

  不過那地方，卻取而代之的一個少女。

  她的身高沒自己高，卻不再像之前那麽幼稚而且成真。

  稚氣未脫的模樣，已經徹底蛻變。

  她隻是冷笑著看著自己，唇角扯出了嘲諷的弧度。

  莫非……

  “是你？！”

  殊安辭怎麽會在這裏？

  “哥哥，我是來收你屍的。”

  她的聲音像鬼魅一樣冷靜，剛才的侍衛還在門外，應該是被直接打暈了，還是什麽？

  自己身處一個帳篷內，雖然空間寬敞，但是少女的目光，幾乎可以將這裏的每一寸都顧及到。

  她的力量，究竟強到了什麽程度？

  “妹妹……”

  殊浩川不可置信，感覺整個人都在飄蕩。

  他隨風飄蕩，像一根線被人牽扯，頭頂還綁著風箏的主體。

  現在，他突然失去了來自地麵的牽引，整個人都想要飛到天空上去，最後漂流至死。

  身上冷汗滴落，絲絲入扣，傳到殊浩川的髒腑中，卻冷得要死。

  “你不會真的……”

  如此非常時期，他什麽都不能顧及。

  雙手顫抖著，想去摸索自己的佩劍，他心中也一陣警鍾長鳴，懊悔不斷。

  “早知道當初我就將她們都安置好了的……”

  誰知道呢，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居然真的做出了讓自己後悔死的事。

  “劍？你什麽時候有了佩劍？現在，它在我手裏。”

  此時他才想到，自己為了好好鑽研陣法，將佩劍拴在了帳篷的旁邊，暫時沒有取下，以免把玩。

  沒想到，居然被自己妹妹鑽了空子。

  她的手上，已多出自己那把劍的劍鞘。

  現在，她單手握著劍柄，身上氣息咄咄逼人，即將拔劍。

  以她的能力，足以抹除這把劍身上的任何記憶。

  而現在，自己和殊安辭的關係，也永遠都不再是可以相視一笑的兄妹。

  他們已成為敵對的兩方，而血脈根本不算什麽。

  而且現在，殊安辭好似天神，居然搶了自己的佩劍，將它舞得像棍子一樣順溜。

  不過對自己來說，她更加可怕了，眼中的光亮幾乎可以灼傷人的魂魄。

  這還是殊安辭嗎？

  “嗖”的一聲，她打破了這把劍上的血脈設置，直接將劍拔了出來。

  佩劍在空中劃過一道璀璨的熒光。

  下一刻，有幾道黑影分別飛了出去，直接劈砍到旁邊的侍衛身上。

  他們喋血七步，看上去死得很慘。

  這就是少女的高明之處。

  她不知不覺搞出了分身劍招，將身後兩個侍衛殺死之後，就怒吼了一聲。

  喉嚨之中，已經多出了壓抑的聲音。

  緊接著，她馬不停蹄，揮舞佩劍，對準眼前的太子劈過去。

  她的眼中一片異常，就像帶著死亡的光芒。

  沒人將她當做是常人。

  以她的癲狂，幾乎讓殊浩川嚇了一跳。

  他也很擔心啊。

  “妹妹，你怎麽了，怎麽這麽異常？我想你……應該不想失控吧，為什麽現在還是這樣了？”

  他若有所思，卻無法挽回這必然的局麵。

  身上汗滴不斷落下，手上的拳頭也攥緊了。

  不，他不能與自己妹妹同室操戈，他也不敢防禦這堪稱可怕的魔鬼。

  麵對她，他也隻能蜷縮在黑夜中，無法多言了吧。

  “不要命了？”

  他已經被少女的氣勢震懾住，整個人都無法動彈分毫。

  他的眼中都是驚恐，感覺自己不會活在這世間。

  不過這時候，他的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叫囂。

  “別殺了我！”

  可她沒有聽，抬手召喚起佩劍，身上劍鋒凜冽，朝自己身上劈了過去。

  從他的頭頂，開始往下。

  殊浩川感覺，自己已經被威脅致死。

  身上一陣冷汗，他還沒反應過來，雞皮疙瘩密密匝匝出現，恐怖而無奈。

  他睜大眼的時候，終於知道什麽是絕望，什麽是四麵楚歌。

  “嗖！”

  此時，他的身後又有一陣雜亂的打鬧聲出現，帶了些凜冽的氣勢。

  他沒有攔住殊安辭，回頭感覺一道劍光從自己頭頂劈下，已經削到了他的一部分頭發，情不自禁一陣冷汗。

  “皇帝，這次，又讓我救了你一命。”

  熟悉而陌生的聲音闖入耳朵，卻讓殊浩川莫名糾結。

  “別，別殺了我妹妹……”

  這應該是兄妹情深吧。

  他即使成為皇帝，還是不敢對自己的妹妹怎麽樣。

  身後那人一身邪氣，臉孔寧靜而安逸，就像個傀儡，不過她對著自己的眼神，卻帶著熱切，足以將人震懾住。

  氣勢如此可怕，已經到了讓人無法輕視的地步。

  她的修煉體係是什麽？

  妹妹身上的天地之氣，都像轉化成了其他的氣息，和天地之氣不一樣。

  一時萬籟俱寂，他聽見少女的聲音，略略詫異。

  很快，他卻發現，少女的身影已經倒了下去，仰麵朝天。

  身後一段血花揚起，卻不是她的血液。

  “不要殺了她！她是我妹妹，那個……我想求你一下，她真的不能死，我想保護她。”

  這種複雜的情緒是如何而來，殊浩川卻不知道。

  他的身上，已經不是龍袍，而是之前自己常在殊安辭眼前穿的衣袍。

  是白色的，卻繡著雲紋花邊，這花邊，似乎是她親手繡上去的……

  “哥哥！”

  與此同時，少女的聲音委屈，從旁邊出現。

  她似乎沒有了力氣，在地上拚命掙紮，最後卻還是無法抗擊即將到來的攻擊。

  少女含著滿眼淚水，表情中帶有的痛苦讓人心酸。

  他略微戒備地對準眼前黑衣人的身影，與此同時，多出了些冷冽之感，卻讓殊浩川心中憎恨。

  “早知道，我就不和你在一起了。”

  少女幾乎沒有任何生氣，就像要死。

  “我知道啊，但是她的兩種血脈，是無法在身上共存的。要是再修煉一會兒，她可能會走火入魔。”

  “她的血脈……不是和我一樣嗎？”

  殊浩川張嘴，情不自禁問道，好像有些疑惑。

  他也沒幹什麽，但為什麽整個世界都在離他遠去？

  他還真不太懂。

  虛空之中，他已看到一個人的指尖。

  它的上麵，點綴了絲絲縷縷的氣息。

  黑色繚繞，很快消失。

  而眼前的世界，就像被人猛打了一拳，開始混亂起來。

  殊浩川有些不安，感覺心都被鎖死了，沒法再說任何話。

  “夜裏會撞鬼的，自己小心點。”

  聲音落下，一片都是惆悵。

  不過眼前的人，似乎也沒什麽感情，他隻是輕描淡寫地甩下了這句話。

  “啊……妹妹？”

  “這邊太不安全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給她一個歸宿了。

  不知為何，眼前的黑衣人居然更靠譜了。

  話音未落，少女消失，就像突然從眼前的死海中掙脫出去。

  她的身體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痕跡，讓殊浩川瞅了瞅，最後消失在如畫的夜空裏麵。

  這裏是大漠，她好像被扔了出去。

  他的手上，不知不覺抓到的頭發，也都是自己的頭發。

  它們在剛才，被齊刷刷切割，切割出了精致的斷麵，看上去觸目驚心，有些恐怖。

  在黑衣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殊浩川突然頭重腳輕起來，就像遭了邪，他不知所措。

  他腦子裏盤旋著無數想法，最後堆積成山，將他的意思直接淹沒幹淨了。

  雖然無助，但殊浩川最後還是睡了過去。

  他還是實在沒辦法去抵抗這些怪異到極致的感覺。

  --

  “朝這邊走，不會有錯的。”

  在隊長的話語中，在離不棄指南針的指路中，他們眼前的溫度逐漸降低，很快就跌到了一個很難達到的範疇。

  翠竹之上，都凝聚著冰霜，顯得一片寒冷。

  他們口中呼出的氣，也在空中瞬間冒出了白霧。

  這裏麵嚴寒傷痛無數，可能也接近了一個冰湖吧。

  指南針的指針依舊在旋轉，很快又穩定住了。

  這時，離不棄轉了一個彎，眼前出現一片寬闊的樹林，其中還存有著一個待發現的小湖。

  他們所在之地，想想也應該在森林的深處，很少有人來的地方。

  這可是一片湖，看上去含氧量很高，有草藥的香氣緩緩飄蕩，似乎生長著奇怪的植物。

  “哪裏有瀘草？”

  不會搞錯了吧？

  感覺眼前的世界，都重疊在一起，有點恐怖。

  魍魎魑魅的幻影，已經在眼前亮起。

  “別搞，讓我先用儀器來探測一下情況吧。”

  下一刻，女子的聲音及時響起來。

  而旁邊的幾個隊員，都已組成了一個奇怪的隊列。

  他們手中拿出了武器，各種各樣都有。

  “你到旁邊去，我們這是要組成一個陣法……”

  魔界倒是有很多陣法，而傳送陣也有許多。

  離不棄低著頭跑到旁邊，因為這四個人很有可能組成一個陣法。

  連法器都不統一，為何要拿出來用？

  難道是為了故弄玄虛，或是其他原因？

  他望著眼前四人筆挺的背，感覺自己也孤陋寡聞了許多。

  他們口中都默念咒文，看來魔界也奇怪，這咒文和陣法已深入萬家，甚至在這個普通的獵殺小隊中也有所呈現。

  眼前的武器上方，已經拖曳起一道光亮。

  波光流轉，逐漸在空中首尾相接，開始旋轉。

  它們呈現出金色，就像一個個散發著金色的環結一樣，在空中銜接起來之後，就搭建成了一個穩定的連接。

  這連接在他們不再念咒之後，還保持著一定的穩定狀態。

  它的身上，不斷地產生金光，微妙而透明。

  “要是轉成血色，那麽就說明有問題。”

  這東西可以短暫時間內查看周圍情況，並做出相對的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