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水還在奔流。

  這湖還有源頭，而且不為人知。

  “算了，先不走了，我們大不了在這裏住上一夜。”

  審時度勢，施琰也知道此時抓人是不明智的舉動。

  而眼前的世界，卻又冒出一層霧氣。

  可能因為這裏的特殊環境，不過看上去，這一切都粘了點水。

  眼前霧氣渺茫，輕薄淡雅，更讓他們無法再看到湖底的一切。

  或許，這兒是一片寧靜的死亡深淵。

  或許，是一個人終生都無法探測到結局的地方。

  --

  “咳咳”一聲，一個黑影在黑色的隧道中走動。

  他的手上，沒有拿任何東西，隻是抱著一把劍，神色驚恐地望向旁邊。

  “有些……看到鬼的感覺啊。”

  這洞穴看上去雖然很小，隻有一扇門大小，但走近一看，其實別有洞天。

  風煙陣陣，眼前隧道在無聲無息拓寬，逐漸如一條長廊。

  離不棄直接朝著眼前山內走去，他懷疑自己會被關在山裏。

  這懼怕的原因也很簡單，這裏的一切，都像籠罩在一片雲霧中。

  很酷，他就放出感知，感覺旁邊的石壁上，有很多其他的東西，無規律的文字符號，就像樂譜上的音符。

  奇怪的是，這些石壁上怎麽會有畫？難道是壁畫嗎？

  這是一條走廊，旁邊有飛天的壁畫，很驚豔。

  壁畫身上，顏色半褪，有些甚至沒有顏色。

  就像因為多年風化而消失不見，這裏的一切都罩在一層薄灰內。

  他的心中，產生了莫大的興趣，很快就沿著這條路走進去，感覺像在探索些什麽。

  不知不覺，離不棄的動作無形放慢，腳步也變得急促起來。

  他要趕路了。

  這一切都像一個坑，讓自己跳進去，在誘導他進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對此，他隻能逆來順受。

  不過這條小路，還真挺可怕的。

  旁邊都是石壁，而自己則在這一片詭異的飛天畫中走路。

  他們的表情各異，就像真正的神，有很強大的神通。

  不過對自己來說，看還不如不看。

  他們的笑容，越看越奇怪，越看越難受。

  “不過，你有毒啊？”

  峰回路轉，離不棄總是感覺眼前的世界都沒有盡頭。

  一直一直，朝著這個方向走。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做，而感知每次都會在他想得到這個世界準確消息的時候，被阻擋在隧道內。

  再往後看，遠處通道出口已經成為一個郵票大小的點，呈現白色，應該還沒有天黑。

  不過很快，離不棄接受了這一點。

  他開始鑽研這些詭異而又帶有無限生機的壁畫。

  它們都是遠古時期的東西，雖然看上去頗為精美，但仔細看的時候，卻還是有很多磨損。

  它們經曆時光，也穿越了歲月。

  今日居然能在世界裏出現，也是文化瑰寶。

  不過最後，離不棄看到讓自己足以血液凝固的一幕。

  周圍光線越來越暗淡，就像沒有什麽可以照亮這些。

  一切都是混沌。

  不過，離不棄的感知還有用，直接將他的前途指明。

  這些壁畫都很巨大，甚至可怕。

  但看起來，將離不棄搞得焦躁不安。

  他很快就走入了眼前的世界裏。

  “那個，你眼前有什麽？”

  突然，離不棄亂飛的想法被眼前的小鬼的聲音打斷。

  “都是些石頭嗎？這些……”

  這些石壁，已保存千年，應該不會塌。

  當離不棄借助感知的敏銳度識別出旁邊的一切時，他的心髒更瘋狂地跳動起來，似乎感到什麽東西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與之前他與玉珠冥冥之間的聯係差不多，不過更為強烈一些，似乎指向一個地方。

  而那地方，正好有一堆殘骸。

  它都是些土塊和碎石，應該是人隨手扔掉的。

  不過眼前，還有一片黑色東西，像一個屏風，擋住這一片空間，也擋住了後麵的世界。

  這條路很長，讓離不棄無法想象。

  這屏風，這條詭異的路，讓他很快發現，自己與這世界上的人都聯係不上。

  這裏似乎有一個陣法。

  離不棄知道魔界善於陣法，最後相信了。

  的確，是很有可能。

  “這……”

  不過，當他徹底放鬆心情去看時，卻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眼前的女子畫像，到底是那麽？

  她娓娓道來，和藹無比。

  終究是……

  女子的笑容是典雅的，她的手放在胸前，身上是紫色衣服，華貴而雍容，卻沒有帶多少花邊。

  應該不是真的。

  不過，女子的畫像看著看著，讓離不棄心中的印象很深，幾乎是到了骨髓中。

  他不經意間歎了口氣，又抽了口氣，隻感覺這女子的畫像，自己已在這個麵具中看了很多遍。

  況且，他的麵具已經不見了。

  好肉疼……

  那麽，那個戴著白色麵具的人是不是偷了自己的？

  不過，他是不是被傳送到麵具裏麵去了？

  或許是吧。

  這些壁畫，看上去脆弱無比，但還是起到了混淆的作用。

  女子畫像栩栩如生，就像人剛剛將油墨噴上去的樣子。

  她的眼中，帶著慈祥。

  她的身上，還有紫色發亮。

  這裏，雖然是全黑的環境，但離不棄想了想，手指輕輕一搓，打起一團火苗。

  火苗中，女子的樣子久違，對準他笑著。

  她的眼中，隻有笑意藏著，沒什麽“無數信息”。

  而離不棄看著看著，突然將目光移到旁邊去。

  他突然感到，自己如被洗刷了意識。

  這女子的畫像，卻並沒有受到損害。

  不過旁邊的石壁，卻被損壞了。

  滿地都是石頭，狼藉無數。

  女子畫像如一張皮被揭了下來。

  這畫在一塊木板上，已經貼在石壁上。

  這石壁已經被毀了，所以她就單獨擋在自己路前。

  不過後麵，也沒路了。

  這霧霾還挺慘的，不過女子這麽熟悉……

  他不可能不熟悉她，因為她在自己眼前出現了很多次。

  現在在魔界，居然有人信奉這個？

  “她，可是我的守護神啊……”

  離不棄啞然一笑，突然想歎息。

  在歎息聲中，他走到女子身後，望著眼前那一片更為漆黑的地方。

  下一刻，他目睹了一個全身泛著紅色的法陣。

  紅色耀眼，場麵變得耐人尋味，一切的一切都像在眼前旋轉，離不棄不知不覺走入其中，也不顧女子的事。

  不過那紫衣女子還是真好看，仙氣飄飄。

  她身上有著不溫不火的氣勢，不過此時，離不棄注意的並不是女子容顏，而是她身後的東西，這個像血色的傳送陣。

  它的構造很簡單，也就是個用紅色筆觸畫出了長壽而已，沒有什麽價值的。

  不過在離不棄的眼中，這就如一場夢。

  他望著眼前的陣法時候，自己的意識不知不覺被吸引過去。

  直到最後，紅色光芒從自己身下產生的時候，離不棄才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我怎麽在這裏？！”

  驚訝之下，他不知所措，卻感覺心髒在發抖、發顫。

  他顫栗著抬起手來，身體在頃刻幾乎動不了了。

  感知彈出體外，離不棄卻沒有識別任何東西。

  周圍這一切，都像看不穿的夜幕。

  而眼前的女子畫像，卻很快轉回頭，“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黑暗中，少年的眼中帶著驚恐。

  “是這樣的？”

  原來如此，這就是個陷阱，居然可以將石塊都排到這外麵去，唯獨留下了離不棄。

  它的用意，讓人疑惑不解。

  雖然奇怪，但離不棄身上卻突然發冷了。

  這恐怖之地，還有這個冒著黑色的陣法，怎麽看起來這麽邪魅呢……

  他一生從未接觸過這樣的事。

  所幸自己還有一把劍，相當於有了生路，不會白白送死。

  下一刻，黯淡的燈光灑下，離不棄受刺激地睜開眼睛，卻感覺有些意外。

  的確，眼前赫然是一片詭異而又瘋狂的世界。

  一切濃重起來，離不棄甚至以為自己穿越了空間。

  因為眼前的世界，多半有些恐怖、有些妖冶。

  “這是……人的皮？”

  驚訝之下，離不棄卻無動於衷。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現在已經被原地固定住，沒法動彈。

  不過，周圍頭頂上都有一個個鐵鉤。

  它們的身上，都掛著死去的動物屍體。

  這些動物的屍體，都被開膛破肚，沒有什麽肉，也沒有白色肌腱、內髒之類的東西，隻有一層皮。

  它們的骨頭也被解剖扔掉，血腥味濃烈，身體上還有一些油脂般的東西在滴落。

  這些，都讓離不棄放大了瞳孔，不知該怎麽做。

  這些動物都死了嗎？而自己呢？

  這裏有濕氣外露，還有血腥味在產生。

  眼前，是一個龐大的穹頂。

  而穹頂之上，也掛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動物。

  它們都死了，完全沒有呼吸。

  這兒就是一個衣冠塚，或許是風幹皮的地方？

  離不棄拿起鈴鐺和佩劍，自身卻不敢動。

  他感覺眼前光芒亮起來的時候，有數道紅色從旁邊的某個地方射出，不過沒有顧及他。

  心中稍微舒服了一點，不過離不棄聽見了耳畔女鬼的嘶叫之後，更難受了。

  這個地方被無數血液充斥，應該不是個好地方。

  無數邪魅在其中分飛，至少死了很多動物。

  它們也是有靈魂的，而不是傀儡。

  不過，他頭頂上都是動物，怎麽回事？

  到底是不是在騙自己？

  懷疑之時，離不棄突然望向自己的身下。

  他猛然發現，這陣法身上不斷扯出些紅色細絲，繞到旁邊去，滲入石壁內。

  這些細絲都被染成紅色，看上去聳人聽聞，帶著死亡的色彩。

  這些紅色絲線，應該是陣法的觸手吧？

  不過，這些動物的屍體在眼前沒有**。

  這都是皮而已，沒有蟲蛀也是正常的。

  離不棄心中寬慰一笑，感覺場麵尷尬了許多。

  這應該是個邪惡陣法，可惜自己不知道。

  在旁邊，他甚至看到了幾條鎖鏈從山壁中伸出，成為鉤子，吊著頭頂可憐的動物。

  它們身上都是血！

  “咕咕咕……”

  此時，他突然感覺腳下不太對頭，差點叫起來。

  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周圍都是一片鮮血。

  剛才的女子已經不見了，所以這裏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雖然是興趣，卻像釀造了無數年的老酒，醇厚而致命，讓人畏懼。

  這可是血液！

  他的所在之處，是血河之上。

  自己身在陣法中，要是不離開快點，很有可能死。

  “感知！”

  在如此情況之下，離不棄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就是感知了。

  畢竟這可是他最後的本錢。

  --

  “你們那些人呢？叫你們的首領出來！”

  策馬揚鞭，幾萬個人正在大漠中進發。

  眼前沙漠已逐漸轉為平地，他們甚至看到一片翠綠的樹林。

  這些畫麵，讓他們的膽量越來越大，逐漸到了沙漠的中間。

  “紮營嗎？”

  其中一個小弟，正在望著旁邊那個舉著“月”字血紅大旗的人。

  “紮營？滾吧，他們那些人是什麽鬼東西，都是些紙老虎而已，沒什麽好怕的。來啊，我們一起喊，叫他們首領出來！”

  日上三竿，他們卻不亦樂乎，睜開雙手，手搭涼棚，朝眼前的大霧中望去，送出了自己的呼喚。

  他們迅速達成共識，眼前、身後，人們一字排開，或手拿盾牌，或騎著戰馬，不過都身披冷鍛甲，表情透出了嚴謹之色。

  不過，他們的聲音中卻帶有對那些人的無限調侃和傷害。

  “嗬嗬，我想說，他們這些人是怎麽會在之前將皇帝都俘虜的？”

  “皇帝是不可能背叛我的，我們必須把他奪回來！”

  可惜，他們都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戰隊頓時排好，眼前打頭陣的那些人通通滿臉自信。

  他們驕傲而自負，在聲音中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滾吧，你們這群懦夫。若想證明，就出來啊，你們會不會出來？不是說要看結果的嗎？”

  這些都是月鸞的隊伍，紀律嚴明。

  不過如今，無數張嘴中震蕩出無數個聲音，卻讓整個大漠都像被驚到一樣，沙塵四起。

  人多還是有一定好處的，月鸞的人氣場強大，帶著睥睨天下的威脅感，吼得大漠沙粒滾動、石塊橫七豎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