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悲痛，最後還是振作起來。

  “嗯。”

  “那麽，就隨我們走吧。”

  聽見聲音之後，他們兩人的心，都已放鬆下來。

  “你對我們真好！”

  秦婧的聲音，讓林旭更為恍惚。

  他總感覺，自己這個世界，隔絕一段距離。

  現在，這種距離感愈演愈烈，而腦子裏少女的音容笑貌，無時無刻不在他心頭上演。

  他魂牽夢縈想回去，和秦婧一樣，迎接新的未來，雖然兩人可能會永遠分別。

  --

  “那個綠色瓶子……是真的不見了？”

  “不知道啊，但我想，這次應該不會露馬腳，反正天氣也冷，畫個陣法，有什麽大不了的。”

  “它炸掉最好。對了，最近有沒有新人來？”

  “我倒是看到幾對兄妹，還有一些從其他地方吸納來的普通人，總而言之，這兒規模也挺大，住了幾百人。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要等時間。”

  “雲天，我們不用急啦，跟他們走。”

  秦婧滿臉都是釋然。

  她後退一步，而林旭若有所思。

  “嗯，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自然平靜，透著寵溺。

  頃刻之間，兩人快步跟上眼前之人的步伐，隨即望向了身後的山穀。

  他們已越過它了。

  一切都結束了。

  那幾人將自己和秦婧請到棲息地可以住下的原因，也耐人尋味。

  不過他們解釋說，那個基地要吸納更多人進入，合作共贏。

  一炷香之後，他們眼前又出現一片山穀。

  不過，它與剛才的荒蕪不同，裏麵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甚至有春回大地的美好念想。

  無數草房子拔地而起，甚至還有水車在溪流邊緩緩運轉。

  這一切讓林旭一陣感動，就像回到了過去。

  他閉上眼，想回憶些什麽，卻被秦婧的聲音打斷了。

  “哥哥，我們走吧，這是一條小道。”

  “你先。”

  林旭魂不守舍，秦婧的眼中，帶著擔憂。

  “你怕什麽？”

  “我感覺你臉色不太好……”

  秦婧咽了咽口水，最後說了一句。

  “也像是吧。”

  林旭含糊其辭，秦婧沒再說話。

  在走下陡坡的時候，他一腳踏空摔下去，雖然最後穩住身形，但他的失神，卻讓人側目。

  “沒什麽，當我沒事，剛剛看錯了。”

  縱使有無數解釋，他的意識還是混亂起來。

  “哥哥，我帶你去選房子吧……我們可以種草養花，你說這裏是不是好地方？”

  “是吧。”

  兩人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一片空置的樹屋旁邊。

  這些房屋，都不是由單純的茅草製作，並不那麽粗陋。

  皆為精妙搭建方法製造出來的東西，有木條和木塊錯落有致地架起木屋整個結構。

  “林旭，我們選這一間吧！你要不要……”

  “住一起，可以。”

  林旭的思緒這才被拉回現實。

  他對準眼前呈出一個笑容，是真正的笑。

  “這片地也是我們的了，你說是種花還是種草好呢？”

  “都隨便吧……”

  身上一陣恍惚，他又想睡去。

  “那個，我陪哥哥先看一下去，這木屋看上去真好，我好喜歡。”

  “你們喜歡就好。”

  --

  “婧兒，我不行了，先睡一覺。”

  “好。”

  木屋的布置也算良好，有櫃櫥和床榻，還有張桌子配幾張椅子，似乎設置成雙人住的樹屋。

  環境清新淡雅，很適合林旭，也符合秦婧的口味。

  林旭很快坐在榻上，拉開旁邊被子躺進去，呼吸聲變得輕緩，就如睡著了。

  “他……”

  心中一陣訝異，秦婧抬頭望去，卻發現他的眼閉上，就像在默默恢複。

  他的側臉安靜而甜蜜，就像最美的風景。

  此時無聲勝有聲，秦婧在原地愣了一下，最後選擇出去。

  她想在這邊轉悠一會兒，看看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她玩個盡興。

  此刻，天空中一片烏雲飄來，已至黃昏之時，一切都染上了日暮的顏色。

  不過這山穀山清水秀，沒有因為夜幕降臨而呈現出半點頹廢枯敗，和之前一樣，水車運行的聲音和人們的吆喝聲夾雜。

  這裏的一切都欣欣向榮地發展，甚至有無數樹屋，在剛才建起。

  “他們？”

  這裏是山穀的偏僻處，一般人不會光顧。

  此時，秦婧心中的疑問，才徹底得到了解答。

  她看到之前引領自己和哥哥到這裏來的幾個人，正圍在一起，鬼鬼祟祟。

  幾片不同顏色的衣角飄起，對話幹淨利落，她什麽都聽不見，心中卻一陣發寒。

  這是在幹什麽？

  他們在討論什麽問題？是秘密會議嗎？還有，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她突然感覺，自己和林旭無比莽撞。

  “該死，我應該不這麽做……”

  下一刻，她“窸窸窣窣”藏到一棵樹下，暫時回避那些人的目光。

  因為她聽見一串爽朗笑聲，心中的疑惑加劇。

  “這時候還要笑……是因為--”

  這一切都很奇怪，就像有鬼魂在空氣中亂竄，播撒恐懼的種子，帶給她無限恐懼。

  衣袂在她的視線裏消失不見，那幾人顯然沒有發現她的經過，而是直接散場了。

  不過，她在樹下窺視時候，親眼看到那四人隊伍一分為二，對準兩條不同的路走去。

  她心中詫異，不知道他們又在幹什麽。

  “或許是我多慮了……”

  這裏的一切，她都不太清楚，但根據帶自己來的那些人衣著來看，這個村落，應該沒有什麽軍隊。

  她也曾疑惑過。

  黑夜來得很快，氣勢洶洶，黑雲掠過之後，整個大地就被黑暗籠罩。

  四麵八方皆無聲，因為黑夜的緣故而陷入永恒的寂靜。

  “呼哧呼哧……”

  虛驚一場之後，秦婧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旋即環顧四周，也知看到那些人沒有任何希望。

  “這是？”

  離她離開林旭之時，才不過一炷香時間。

  現在，她發覺自己身旁有無數詭異的光點。

  它們蜿蜒成線，連接成片，本身則是一個個渺小的個體，如小燈泡一樣在泥土和較矮的山壁上分布。

  它們如同夜裏的照明燈。

  而秦婧看著看著，卻又覺不對。

  為什麽會這樣？

  這地方本就無人問津，隻有他們幾人留在這裏，連樹屋都沒人住，靠近山壁，根本不是重要的地方。

  她都沒有去這兒的中心之處瀏覽。

  想了想，秦婧朝山穀中心望去，卻發現那邊一片漆黑，已無任何光源。

  但這裏有些小燈……

  萬籟俱寂，隻有風吹過泠夜的聲音。

  月黑風高，秦婧站在起伏的野草中，隻覺得身體在繃緊，緊張感無處不在。

  她覺得自己窺探到了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隻是一個巨大陰謀的冰山一角。

  而當她準備放鬆心情，趕緊回到林旭身邊事，這一切又發生了逆轉的改變。

  往遠處的山丘上看去，秦婧隱隱感覺，有幾道黑影已經遮蔽了自己的視線。

  他們在山丘上幹什麽？

  “這是……”

  張口結舌的她，隻覺得意外。

  黑燈瞎火，他們是在胡作非為，還是在檢查情況？

  或許，他們的想法並不純潔，就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嗬。”

  冷笑一聲，她抬頭望著的時候，黑暗中騰起幾團火花，璀璨而絢爛。

  “這……破壞？”

  瞬間，她更加意外，表情中帶著警惕。

  不過以自己的身份，還是不能太疏忽大意，她能看，但隻能在遠處觀望。

  身上的冷汗涔涔落下。

  秦婧不敢疏忽，而是凝聚注意力，對準眼前詭異的火焰望去，心在一陣陣顫抖。

  “不可能吧……”

  就在此時，她隻感覺，四麵八方的火焰，都在對著她瘋狂襲擊，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她躲避。

  焰心飛速放大，逐漸像一個個太陽充斥著空間，她無法抵禦，隻感覺身體越來越虛弱，最後成為焦炭。

  “唔……不要……我不想死，現在，我，我還不能死--”

  就像瀕死之人，她的聲音中，帶有無盡的遺憾。

  她是真不能死！

  林旭還在睡覺，他們會不會被暗算？

  她想一想，心中都覺得憋屈！

  “不……”

  下一刻，她直接倒了下去，感覺整片星河，都在為她而傾倒。

  她的身體，前所未有的無力。

  刹那間，她似乎看到了很多東西。

  有自己過去的一切，還有林旭眸中泛起的漣漪。

  他說過，他有個妹妹。

  而現在，她像他的妹妹……

  就在此時，秦婧腦子中轟然一聲，什麽也沒有了。

  死亡就像這樣猝不及防，但秦婧經曆過多次考驗，被提到這裏也如劫難，她可能還不會死。

  --

  眼前世界瘋狂旋轉起來，就像被驅動的陀螺，帶著鋒利的鋸齒，風聲迅疾。

  他目力所及，皆是緋紅色，就像一層胭脂，呈現沒有調和的參差。

  “咳！”

  終於，他感覺自己進入夢境，被坑了。

  腿一蹬，他的意念控製他從夢中脫離出來，重新看到新的希望，燃起美好。

  心驚膽戰的他，終於從死亡的陰霾中脫離，自然心中一陣顫栗，隻覺得自己突破了一切。

  不是鬼壓床。

  但他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噩夢。

  “嗯？秦婧，婧兒，你……”

  眼前世界，到處都是黑暗，顯然已是日落後了。

  但這房間裏，就他一個人，顯得格外冷清。

  比起之前來說，還更為寂寥了些。

  一覺醒來，他的腦子裏除了混沌記憶，就隻有感慨萬千了。

  不過，他得把少女的問題解決。

  她到哪去了？

  是為自己尋覓吃食，還是其他？

  “就說在這裏不能待得太久，否則會產生依賴情緒，這樣更不好……但是我得把秦婧先找到啊，一環扣一環嘛。”

  想著，他的心中憂鬱更深，就如秦婧在不知不覺間已深入他心中，無法再驅散。

  “我得現在找她，她可能很危險。要是失蹤了，那就……是我責任了。”

  下一刻，他沒管其他，拍了拍手，鯉魚打挺，一躍而起。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找到秦婧。

  門外也是黑燈瞎火的一片，沒有任何人在此巡邏。

  他望著黑色的夜，總感覺有小東西在窺視自己。

  或許是眼前那些小小的彩色點吧……

  不過，林旭沒說什麽，而是沉下心來，將身上僅剩的雜念也排除掉了。

  他沒敢輕舉妄動，而是自然地放出了感知。

  他的感知雖然不靈敏，甚至沒有經過任何修煉，但已經激發了自己所追求的能力。

  “這是……”

  旁邊山壁上，點綴著無數不同的星星。

  它們一閃一閃，好似夢幻，給自己帶來了震撼之力。

  在如此亮色影響之下，山峰卻巋然不動，就像在保持緘默。

  “哦？”

  他意外地抬頭望著山峰，隻是感覺自己越來越小，在這世界上甚至一文不值。

  很快，他的感知捕捉到一道細細的紅光。

  光芒飄散，他眼睛中驀然雪亮，就像裝下了整片星河，如詩如畫。

  最後，他安靜地朝著一個方向奔去。

  在此過程中，他腦子裏有東西貫徹。

  “這些燈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

  在夜中發光，可能是陣法的痕跡。

  或許，這些隻是用來鞏固水土、防止野獸攻伐。

  他沒想多少，望了一眼旁邊的堅實樹幹。

  因為感知的強烈提醒，他才得以發現了秦婧。

  她趴在樹下一動不動，就像睡著一樣呼吸均勻，臉上因為寒風吹拂變成雪白，呼吸微弱無比。

  她身體已經不行了，無法再支撐長時間的蹲守。

  “她也像我一樣？”

  這些奇怪的光點自己在四周徘徊，應該包圍了整個山穀，成為防護罩吧。

  林旭蹲下身將秦婧抱起，兩人一起回到房中。

  “你真可愛，像我妹妹一樣。”

  他重複著這句話，眸中有驚喜幻變的亮光。

  現在眼前秦婧，就像神話純粹，纖塵不染。

  “唔……哥哥……”

  就差一點，他眼中已經產生錯覺。

  這人就像自己的妹妹，並非其他人。

  她隻屬於自己，徹徹底底歸順於他的那種。

  “妹妹，你好啊。”

  窗外還有亮光點綴，微乎其微了。

  北鬥七星升起，明媚的夜空中卻沒半點明月的痕跡。

  或許，這裏是離天最近的地方。

  他呼吸的空氣，帶來習習清風輕繞的美好夜晚。

  這一切都恍如隔世，隻有他們的呼吸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