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獨辟蹊徑
作者:斬華濃      更新:2020-12-24 04:49      字數:5032
  ……

  “血腥!”

  下一刻,離不棄眼前,卻撲入了千萬好似死亡的紅色。

  並非剛死時人血的緋紅,離不棄看到的,是徹徹底底的黑,可以吸收自己生命的黑色。

  他以為自己膽子很大,最後卻被幹涸的黑血嚇了一跳。

  它們如窖藏的醋,釀造多年世界,千千萬萬隱忍,磨練,最後卻散發出無比醇厚惡心的血腥味。

  他的鼻子也近乎被汙染了。

  “怎麽……如此鹹呢。”

  刺鼻而帶著野性的力量。

  這座小亭子,成了人間地獄。

  無人敢入,也無人敢直視。

  因為天氣寒冷,下了飛雪,血液呈現凍僵狀態,冰霜剔透,風景獨好。

  “嘔!”

  下一刻,離不棄被血腥的場麵嚇到,差點吐出來。

  他眼前,是……是什麽東西!

  一個個人頭被砍下,混勻了的血水,夾雜白骨,撲在地上。

  它們有古怪的韻致,似乎冥冥之中自成一家,成為陣法,向天歌。

  這是祭祀,經典的祭祀。

  沒人在這裏能保持平靜。

  沒有一滴血超出亭子的範圍。

  離不棄站在亭子外,看到血色,頓時沒了動作。

  下一刻,他身上胃酸翻騰。

  好不容易平靜的情緒,波濤洶湧。

  他就要吐出來了!

  誰讓他看到如此血腥的東西……

  他想想就一陣心寒!

  “真的,這就是祭祀的殘酷吧。”

  一張張染血的人皮凍在地上。

  隱隱有赤紅色的肉團在地上滴血。

  不過,這些人死得很慘。

  他們多半被肢解,開膛破肚,殺了之後,在小亭子中當了祭品,獻祭天地?

  “那塊石頭呢?”

  就是可以將一切吸入其中的石塊。

  環顧四周,離不棄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想近距離地觀察血腥場麵,如何塗抹地獄。

  但,離不棄又怕自己的心扛不住。

  他雖明辨是非,但麵對這些畫麵,還是改不掉想看的**。

  雖然好奇心害死貓,但他還是控製自己情緒,不去看滿眼的血腥畫麵。

  它帶給自己的第一感覺,就是墮落。

  “喝!”

  眼前懸浮的空氣,都帶上死亡的悲戚。

  離不棄心神不定,感覺自己的魂魄也被汙染了。

  “嗯……”

  不過,他耳畔剛剛的風聲是怎麽出現的……

  “嘩!”

  下一刻,離不棄的頭後擺。

  “你!”

  他的眼中,冒出一抹璀璨的光芒。

  璀璨之後,頃刻黯淡。

  “滋滋……”

  與此同時,離不棄的眼前,迸發出彩色的煙霧。

  他不知所措。

  在昏迷之前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吸入的,是毒煙。

  是徹底的算計。

  他的身後,有人偷放了毒煙。

  自然,他被迷倒了。

  “哈哈哈……果然,他是如此不堪一擊。”

  “他已經這樣了,我們不該慶祝一下嗎?”

  “慶祝……”

  離不棄的口中,緩緩吐出這樣一句話。

  他的眼張著,最後還是閉上了。

  在他閉上眼的時候,他的唇角,扯出一抹微笑。

  隻不過沒人看到。

  他的笑,是恬然的,不為人知的。

  “淩川,你還真厲害,讓我們藏在那邊。”

  “也要謝謝你,你把他打暈了。”

  “不用啦。但是這次,你可不能公報私仇。他是要被剖解開來,當做祭品祭天的。”

  “是不是像他們那樣?”

  “當然了……”

  “哈,這是我仇人最好的結局了。”

  下一刻,淩川的臉上,笑容變得詭異,卻沒有任何善意。

  他的神色,幹脆利落。

  “月黑風高夜,可不可以舉行祭天?我看我的幾個小弟,屍體都要爛了。”

  “好的。加上你說的那個老太太?”

  “當然了。他們都是我的敵人,我不殺了才怪。”

  “馬上放血後,我讓你親自操刀,把這人殺了。”

  “謝……”

  這借著感知打量眼前幾人,他們身披黑衣,頭戴鬥篷,手上拿著利刃,寒光閃爍,臉上帶著凜冽表情,眼神幾乎可以穿透人心。

  不過他們對自己,還是善意的。

  “拖他走。”

  嫌惡地踹了離不棄一腳,他的頭死氣沉沉地垂在旁邊。

  淩川不情不願走過去,將他的衣領子提起。

  “混小子,還不跟老大混!馬上就要死了,你不孝敬孝敬我,我……”

  “總感覺你們有深仇大恨。”

  “當然……”

  下一刻,淩川的聲音突然停止了。

  “什麽?!”

  他的聲音中,透出驚訝和不可思議。

  少年的衣服耷拉,他整個人也軟了下去。

  身上沾染雪水,卻掩不住淩川的目光。

  “你……你居然有這個!”

  難道是自己運氣不如他?

  難道是他終歸比自己厲害?

  他不相信!

  離不棄的手上,赫然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棋盤。

  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想要得到它,與它下過棋的人,都該知道這是什麽樣的棋盤。

  但是,命運卻偏偏垂青於他!

  心中無比嫉妒,他的眼中幾乎燃起火焰。

  “怎麽了?”

  “他的棋盤。”

  淩川的聲音,突然鬆了下去。

  他變得異常頹廢,表情很是慘淡。

  “我怎麽會明白……他,他得到了棋盤。”

  “棋盤算什麽東西?他是因為它才被我們坑死了吧。”

  “馬上,把棋盤交給我。算了,我現在就拿來吧。”

  “好。”

  聽見他們的聲音,淩川心花怒放。

  “你們都對我這麽好?”

  他有些驚訝。

  “棋盤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好吧?”

  “但是我肯定要它了。”

  想了想,無言以對的淩川,隻能笑著敷衍。

  他的笑容格外蒼白,臉也是白的。

  “首先我,們要把那個法器供出來,讓它吸血。”

  “就是我身上那個?”

  “嗯。”

  “好。”

  拖著離不棄,淩川的眼,時不時對準他身上的棋盤。

  它閃爍著耀眼的光澤,身上還有棋子。

  “嘩嘩”的聲音不住產生。

  棋子的方向,因為離不棄的身體晃動,居然在不斷變換位置!

  “這是什麽好東西?”

  “這是……”

  絲絲縷縷的寒氣,滲入離不棄身上。

  他不覺得冷,也不知刺骨的寒風,究竟有什麽恐怖的地方,至少他不怕。

  不過,當寒風在他身上吹拂之時,離不棄的身體,被人粗暴地拖起來。

  他腦子裏被毒煙幹擾,還處在混沌狀態。

  但,他旋即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惡意。

  “喲?這不就是那個下棋很好的人嗎?”

  他……

  “對了,我的棋盤!”

  他暫時無法暴露。

  棋盤也指引他到這兒,可能因為社長已經死了,而善千年身上的東西,他沒有采集,也不知道她是否活著,卻沒法占卜了。

  方向錯亂。

  下一刻,離不棄暗暗夾緊了手。

  但,淩川的視力也不是那麽差的。

  “哦?這不是……”

  聲音短暫停頓,空氣中的感情變得微妙。

  離不棄緊抿著唇,一聲不吭。

  他沒有睜開眼,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

  “善千年……”

  聽見他們的議論紛紛,似乎是在勸說淩川不要拿這棋盤?

  在被他們最終拖起來的時候,離不棄的身上,已經凝結了汗滴,被風吹幹了,甚至凍上了。

  “天知道這麽冷……”

  最終,他想的還是社長和善千年。

  --

  “你說,我們該不該先把他殺了?”

  “殺……他不能殺。等著他鮮血流光,再把他祭出去,我們得精益求精。”

  “為什麽……那邊一個老太太殺不殺?其他都死了。”

  “老太太!”

  聽見淩川如此形容善千年,離不棄心中先是不忍。

  最後,他卻接受了。

  “是啊,在他眼裏,善千年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太罷了。”

  他有些黯然神傷。

  不過,他的手在緩緩握緊。

  難道生活,真的如此殘酷嘛……

  “你看這陣法,是這樣畫的,不要搞錯。馬上我們要按順序放血,先放死的,後放活的。”

  當淩川和其他兩個人一起到達眼前陣法的時候,他已將離不棄隨手扔在陣法之中了。

  陣法的每道筆畫,都是用鮮血寫出。

  它們沒有掉色,卻冰凍了。

  地上是層茫茫大雪,一望無際,都是雪花飄舞。

  “雪下了一夜,也該累積起來了……”

  望著眼前,淩川心生感慨,輕微說著。

  “這是個好時間,現在是一天之始,枯木逢春的時候。淩川,你趕緊放血,趕緊的,我已經搞好了精髓。”

  下一刻,離不棄的表情,已經因為感知的呈現,而略微詫異了。

  “這是……”

  他突然感覺,自己身處一個無比邪惡的算計中!

  他和其他十幾人,躺在雪地上,擺出一個圓的形狀。

  他們都死了,就自己和旁邊的人活著。

  “這是……是善千年!”

  圓的中心,赫然是那天形成黑洞,將善千年吸進去的罪魁禍首。

  離不棄的表情,一言難盡。

  這兒飄渺,荒無人煙。

  可誰知,這是邪惡孵化的溫床!

  他必須要速戰速決!

  “哈……”

  在離不棄進入莫名陰冷的屏障中時,他就聽見了奸笑的聲音。

  “你保持這一邊,我那邊,可好?”

  “那兩個!淩川負責割腕!死人……”

  在這個陣法之中,離不棄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液,在不受控製地流淌。

  他花費全身力氣,才將它們鎮壓。

  但是他為此清楚了一件事。

  那些死人,是如何放出血的?

  他們死後,血液本無法流動。

  但應該因為法陣的獨特原因逐漸流動起來。

  “善千年……”

  她呼吸微弱,但沒有死。

  所以,離不棄的心,莫名舒服了很多。

  他笑著,最後心生感慨之感。

  他用天地之氣傳遞,緩緩窺探旁邊的情況。

  淩川對陣法本來退避三舍,現在隻能硬著頭皮嚐試割腕。

  他手持小刀,鮮血噴出,流到雪地中,將雪染紅。

  死人或是樸實無華的大嬸,或是老態龍鍾的老人。

  他們如睡著了,臉上沒有半點血色,手上也沒了凍瘡,隻是單純躺在雪地裏,無知無覺。

  看著,離不棄的心,莫名驚恐。

  他們的血液噴出,是黑紫色的。

  不過割腕,無法排光他們身上的血液。

  索性,離不棄身上每個細胞都繃緊了。

  那兩個人站在陣法兩側,成為對角線,瀟灑自然地念咒,如舌燦蓮花。

  他卻沒有聽懂。

  可能,淩川也沒聽懂。

  這個陣法的身上,才氤氳起了力量。

  抬起頭,離不棄的表情紋絲不動。

  但,他已聽見淩川桀驁不馴的腳步,吊兒郎當的手正朝自己旁邊的善千年揮過去--

  他根本不是好東西!

  “之前,我總是佩服你的能力。今日,你終究會被我親手殺死。是不是覺得很諷刺?”

  手持刀子,勝券在握。

  看著少年已昏迷不醒,淩川的臉上,熟悉的笑容冒出。

  他本是個極秀氣的少年,今日卻麵目猙獰。

  居心不良如他,笑得讓人反感。

  離不棄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嗯,血流了,我想,先殺老太太,還是先殺了你好呢……那個棋盤,最後也是屬於我的。”

  笑得一臉奸詐,表情並非往日沉著的淩川,他的話,也語無倫次起來。

  他越說,笑容越燦爛。

  最後,就像花開般,他的笑明豔動人。

  拿起刀子,將它橫在善千年脖頸上。

  他惡意地擠著眼眸,捕捉到昏迷不醒老太太的掙紮,她身上的血,還是溫熱的。

  身後人的鮮血,齊刷刷放出。

  他感覺莫名爽快,因為自己剛剛做了違背正義的事情。

  完完全全的逆天之事。

  “你滾,淩川!”

  “什麽?”

  突然,從雲端落到地上。

  淩川的意識,頓時清晰。

  但,他的表情,旋即詫異。

  “你……”

  他?他幹了什麽?

  中樞神經感知到冰冷,它將信號傳給大腦。

  淩川的身體,頓時一動也不能動。

  他被徹底冰封在冰塊中了!

  他無法掙脫,因為造成他被冰封的人,就是他的仇人,就是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啊!

  他的名字,自己甚至不知道。

  “救我!”

  “快,反正也湊足十人了,趕緊開啟儀式……”

  “好!”

  “什麽?”

  剛剛,少年一拖,五指衝他而來,肅殺之氣源源不斷。

  冰霜撲麵,他的身體掙紮,最終卻失敗了。

  他被拖入血色的屏障內。

  他自作自受,被冰封成一座冰雕。

  “嗬。淩川,你就看看你的隊友吧。他們在關鍵時刻,都沒在乎乎你。”

  心中莫名舒服起來的離不棄,早已對準旁邊望去。

  兩個人的交談,他也聽見了。

  不過,淩川似乎沒法控製在他們旁邊站著的小正方體了。

  它隻有自己拳頭那麽大,但也算一件大殺器。

  此時,因為旁邊兩人在商量縮短時間,加速祭祀,那小正方體也采取了行動。

  這一切,讓整個畫麵充斥血腥。

  血液成為黑紅色的粘液,在地上凍結。

  離不棄旁邊,也有一條血液組成的蛇流過來。

  他毛骨悚然,身上一陣冷汗。

  “善千年,你先出去,我暫時沒法……”

  下一刻,他拉起善千年,毫不猶豫,身體一晃。

  借助身體晃動發出的力量,離不棄咬著牙,將老者身體搖到屏障外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