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出來了？”

  羽絕也吃了一驚，隻感覺意外。

  果然，黑衣人帶來的陣法困不住他們。

  “我要幹掉你！”

  左不陰剛一出來，就吼了一聲。

  聲音震耳欲聾，近乎穿心而過。

  “你們……”

  黑衣人滿麵不可思議之相，張口結舌。

  他眼中瘋狂的光芒，也逐漸消失。

  就像被人摧毀了神誌，他似哭非哭。

  “果然如此，哈，我就知道，我一點價值都沒有，我根本不能稱之為人……”

  他沒有哭，眼中色彩逐漸混沌，讓人看不懂。

  “啥意思？”

  離不棄滿臉懵逼，隻看此人發瘋，就感覺滑稽。

  雖然他的目的並非如此，應該是敲詐。

  “殺啊！”

  扭曲的心理作祟之下，這黑衣人直接瘋了。

  一粒粒香粉從他懷中飛出，通過清風寶鑒擴大數倍，不斷散發著迷醉的香氣，在空氣裏擴散。

  “閉氣！一定要注意……”

  這該死的香粉，已經害死至少兩個弟子。

  要是今日……

  “清神符！”

  卻見離不棄一躍而起，祭出懷中符籙。

  他表情堅決，而羽絕已經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根本無力彈琴。

  他琴上婉轉的銀絲也拖曳到地上，根本無法動了。

  “我該怎麽做……”

  與此同時，左不陰站在原地左右環顧，覺得很茫然。

  但是，其他人呢？

  是不是都亂作一團了……

  “鬱倩！”

  就在這時，驚天動地的呼喊穿過整個世界，讓人頭皮發麻。

  “這……”

  --

  “喂，醒醒，帝彪。”

  不知在海中沉了多久，帝彪的心終於被喚醒了。

  他看到沈鬱倩的臉，眼中帶有淡淡的不忍。

  “鬱倩，你幹嘛呢？還要吵我。”

  “帝彪，我沒有吵你啊……快點，你有主意嗎？我們要……”

  沈鬱倩身體一顫，身後的一片都是控製不住亂放的藍色粉末。

  “我……我怕我們都會撐不住……”

  空間內迷瘴似乎無處不在，他們又遭遇了什麽？

  “別怕，我們要想辦法……”

  羽絕的聲音出現後，帝彪眼中帶了一抹水光。

  不過，這抹水光，頃刻就消失了。

  “嗯？”

  沈鬱倩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可是帝彪，他之前一直都不會如此軟弱。

  上次，他在擂台上被離不棄擊敗時，也沒有任何反應啊……

  可今日，怎麽為自己幾乎落淚？

  “倩兒，我是舍不得你啊。你先站在這裏，不要走動。我……”

  帝彪話音剛落，整個人都朝一邊走去。

  他動作機械，像是被控製住了。

  “小心點啊！但是，你要幹什麽？彪彪，你先回來一下，問你話呢！”

  沈鬱倩站在原地不敢動，可還想與帝彪對話。

  她的表情有些複雜。

  “算了，不問了。”

  因為，帝彪已經跑走了啊。

  “呼~”

  清風掠過，竹樹搖曳，宛如鬼魅。

  咋回事？

  又是變數麽？

  接著，她聽到一聲嘶吼。

  “殺了你們！”

  頓時天翻地覆，她隻能蹲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隻是感覺頭暈眼花，腦子裏如放滿了水，空洞莫名……

  “不要啊，別騙我，我不要死啊！”

  還有，這吼聲，怎麽這麽熟悉？

  難道真是帝彪？

  想法揮之不去，周圍打得火熱，自己卻無法幹涉。

  “不行，太瘋狂了……”

  “根本招架不住啊！快說，這是誰……”

  粗重的呼吸聲在樹林中傳遞，讓人畏懼。

  “誰？到底是誰？”

  她也怕死，她還是個少女，不能這麽慘啊……

  沒想到，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帶著粗魯和暴躁。

  顯而易見，有人來了，且可能不是一個……

  “啊！”

  這熟悉的聲音，越聽越像是帝彪啊……

  沈鬱倩總得要站起來，就要朝更遠處奔跑。

  不要擔心，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這……

  都混成一鍋粥了！

  “哢！”

  就在此時，一把刀從她的頭頂劈下，帶著犀利的光彩，不容置疑。

  “啊！”

  關鍵時刻，沈鬱倩居然失聲了。

  睜大眼瞅著近在咫尺的刀鋒，頭發無聲落下，飄了一堆。

  “別……”

  就在此時，她的心突然涼了。

  涼到透頂。

  眼前這舉著刀子的凶狠“屠夫”，不就是……

  這……

  還真是帝彪啊！

  她居然猜對了，這堪稱是最壞的打算了……

  “彪彪？”

  此時，他眼中充滿火焰，煞氣十足。

  就像被人點燃的柴薪，帝彪的怒氣一發不可收拾，整個人也不像沈鬱倩之前所知的他。

  “你殺我幹嘛……

  “我還沒做什麽錯事，你是帝彪，你不該殺我……”

  刀鋒閃爍逼近，沈鬱倩根本無法躲避。

  她後背蹭到粗糙的樹皮，一片皆是冰冷。

  “嗬~”

  這笑容，讓人浮想聯翩。

  舉著刀子的帝彪，就這樣越來越近。

  近到最後……

  “哢~”

  刀鋒一寸寸沒入沈鬱倩雪白的脖頸，深深紮下，毫無保留。

  “啊！”

  這吼聲卡在她嗓子裏，再也沒法說出了。

  鮮血覆蓋了沈鬱倩的最後視野。

  她的身體一點點軟下去，就像泥水。

  --

  “從此之後，你不再是你自己了。”

  就在自己手刃沈鬱倩時，帝彪腦子中的一根弦突然崩斷了。

  夜晚，的確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期。

  他手上淋了溫熱的鮮血，腥鹹重口。

  而眼前的少女，早已合上雙眼，身體在他的眼中逐漸變軟，靠在樹上，接著跌在地上。

  就算是死，她也一直睜著眼，想看自己的容顏。

  就在這目光下，帝彪幡然醒悟。

  “我……”

  因為驚訝，他的手也瘋狂顫抖起來。

  似乎有什麽，從此之後脫離了他，徹底消失。

  這或許是……

  是沈鬱倩的心吧。

  這痛徹心扉的懺悔還在繼續，他腦中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片段。

  包括自己發狂時的嗜血好殺，一次次崩潰暴走。

  還有的，是剛才的一幕。

  他根本沒控製住自己的手。

  控製自己的黑衣人明顯沒把握好節奏，讓帝彪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

  可他沒有及時清醒過來……

  他……

  他到底做了多少錯事？

  腦中的記憶像走馬燈繼續，帝彪半跪在地上，身上騰起一層淺淡的藍色。

  屍骨未寒的沈鬱倩在他旁邊，身體還溫熱著，但卻已經死了。

  “你，為什麽要死啊？

  “終究，還是我親手做了這一切啊……”

  雙手抱頭，喃喃自語。

  細雨蒙蒙，亡人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