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夏梓木收拾好餐具，又帶薩摩出門遛了一圈，回來白依依還在沙發上擺弄手機。

  “還在和人對線？”

  “清理殘局。”白依依像是想到什麽，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木木，你吃早餐的時候是不是說顏蔓今天要和顧淮西去挑訂婚戒指？”

  “嗯，怎麽了？”

  “她這麽和你炫耀，你就不想回踩一下？咱發消息‘問候’一下她唄。出了這事兒，我估計顧淮西都該和她分手了！”

  夏梓木在她身邊坐下，抱著狗子，懶懶地倒在沙發靠背上，“他們不會分手。”

  “不會吧？男人都要麵子，顏蔓出了這麽大的負麵新聞，顧淮西還能要她？”

  “我放在網上的那些證據，顧淮西以前就看過了。”

  “王德發？這都不分手？”

  “顧淮西對顏蔓的感情，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夏梓木說得風輕雲淡，白依依卻突然一陣心酸。

  她會說出這話，可見她這一年的婚姻並不幸福。

  她丈夫的心，從未有一刻在她身上停留。

  白依依抱著夏梓木的手臂，把腦袋擱在她肩膀上，“顧淮西就這麽被顏蔓搶走了，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不喜歡的東西，丟了便丟了，有什麽好不甘心的？”夏梓木換了個話題，“待會兒有空嗎？陪我逛街。”

  “你要買什麽？”

  “西裝。”

  “我猜猜，是買給陸先生的吧？”

  “……嗯。”夏梓木怕她誤會，補充道：“昨天他幫我擋了幾個臭雞蛋，西裝毀了，我得賠償他。”

  “嘖，我也沒說你倆關係不潔啊，你這麽著急解釋什麽？”

  夏梓木一巴掌拍她後腦勺上，“換衣服走了。”

  文瑞旗下有一家服裝奢侈品牌，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夏梓木和白依依去了自家公司的服裝店。

  店員認出她，以為她是來做考察的，有些緊張，“夏小姐，要叫店長過來嗎？”

  “不必，我今天是顧客。”

  店員稍稍鬆口氣，“需要我為您介紹嗎？”

  “不用，我隨便逛逛。”

  以前顧淮西的衣服都是顧夫人幫忙準備，這是夏梓木第一次給男性買衣服，有些拿不定主意，便選了一套中規中矩的黑色西裝，款式和陸景灝昨天那身相仿。

  白依依突然嘿嘿一笑，小聲問她：“你知道陸先生的尺寸嗎？”

  夏梓木看一眼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腦子裏裝的什麽顏色的廢料，“少開車。”

  她撥了陸景灝的手機號，電話剛響一聲就被接通。

  男人的聲音依舊低啞好聽：“什麽事？”

  夏梓木沒想到電話這麽快就通了，腦子裏還想著剛才白依依的話，一時嘴快：“你那個尺寸多大？”

  話一出口，夏梓木就咬了舌頭。

  她就不該帶白依依出門。

  那邊沉默幾秒，“嗯？”

  一個字，尾音上揚，撓得人耳朵酥酥麻麻的。

  夏梓木努力鎮定，“我是指你的穿多大的衣服。”

  “待會兒發你。”

  “好。”

  “還需要其他尺寸嗎？”

  “咳，不用。”

  掛斷電話，白依依壞笑，“猛啊，姐妹。”

  夏梓木又給了她一個頭錘。

  沒一會兒，陸景灝發來一組數據，腰圍胸圍臀圍都有。

  夏梓木不知道該買哪個尺碼的，準備去找導購問一下。

  轉過身，門口那邊進來兩個人。

  是顧淮西和楊凡。

  白依依也注意到兩人，小聲道：“在這兒都能遇上顧淮西，這也太倒黴了。”

  夏梓木沒打算和顧淮西打招呼，無視兩人，去找導購。

  “那款黑色的西裝，有這個尺碼的嗎？”

  導購接過她的手機看了一眼，“有的，我到後麵給您拿，您稍等。”

  導購暫時走開，夏梓木和白依依在原地等。

  顧淮西進門後視線一直跟著她，猶豫片刻，朝她這邊走了過來，“夏梓木。”

  夏梓木掀起眼皮子看他，“有事？”

  顧淮西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要說些什麽。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他應該有很多話要和她說。

  有關顏蔓的事，有關婚內的冷暴力，他都該道個歉。

  可他開不了口。

  他從未向這個女人低過頭。

  即便他做錯了，他也說不出“對不起”三個字。

  良久，他問：“你給誰買西裝？”

  夏梓木如實回答：“陸景灝。”

  顧淮西愣住。

  他以為是買給夏正國的，卻沒想到會是陸景灝。

  這兩人最近實在走得太近了些。

  他蹙眉，“那人心思不純，你最好離他遠些。”

  夏梓木神情有幾分不耐，“這話你已經說過，我也已經回答過了。”

  顧淮西被她語氣中淡淡的厭煩刺痛，感覺心口一下被劃開一個口子。

  這段時間，夏梓木常用這個表情對他。

  就像曾經他對她那般。

  在意識到他虧欠她以後，他似乎對她的一舉一動更加在意了。

  是愧疚嗎？

  又或是別的什麽？

  他腦子有些亂，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楊凡追上去，“顧總，您領帶還沒買……”

  “去另一家。”

  夏梓木方才語氣並不好，她以為顧淮西會像以往一樣對自己惡語相向，沒成想顧淮西直接就離開了。

  今天的顧淮西有些反常。

  難道是因為她弄臭了顏蔓的名聲，這人連話都懶得和她多說幾句了？

  這樣也好，正合她心意。

  導購把西裝拿出來，夏梓木結了賬，本想和白依依再逛逛，白夫人卻來了電話，叫白依依回去。

  兩人在停車場分別。

  左右無事，夏梓木便打電話問陸景灝有沒有空，她現在把西裝給他送過去。

  那邊的回答是他剛好在家，她隨時可以過去。

  夏梓木放下手機，望著窗外，思緒飄遠。

  每一次，隻要她問，陸景灝似乎都有空。

  夏梓木自然明白對方不可能天天都那麽閑。

  他是在配合她的步調。

  上次她肩膀傷口裂開，他更是不遠萬裏從A國趕回來。

  他不是的話多的人，很少對她說那些哄人開心的甜言蜜語。

  卻沉默著，做了其他所有人都不曾為她做過的事。

  或許，他對她，比見色起意多了幾分真情實意。

  他強勢卻知分寸，她和他相處的時候，其實很舒服。

  如果沒有經曆一場失敗的婚姻，她或許真的會喜歡上這個男人。

  可惜沒有如果。

  她現在隻想獨自美麗，做好工作，陪好家人。

  她斂了思緒，駕車去了雲上名邸。

  她沒有注意到身後一直跟著一輛邁巴赫。

  顧淮西的車停在路邊，看著夏梓木進了雲上名邸，煩躁地抓了一下頭發。

  他什麽時候，居然成跟蹤狂了？

  ……

  這是夏梓木第三次來陸景灝的家，輕車熟路地上到他家門口，按下門鈴。

  不一會兒，陸景灝過來開門。

  他一身休閑服，係著圍裙，似乎正在做飯。

  這人天生就是一張矜冷的精英臉，灰色格紋的圍裙係在他身上，太過居家，總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他側身，“進來吧。”

  “打擾了。”

  夏梓木提著購物袋進門，公寓依舊如之前一般整潔。

  她嗅到空氣中有飯菜香。

  陸景灝關上門過來，“要一起吃午飯嗎？”

  “不用了，我還不餓……”

  她剛說完，肚子就應景地叫了一聲。

  空氣有一秒鍾的安靜。

  陸景灝眼底染了笑意，卻沒打趣她，“我去端菜。”

  夏梓木沒再拒絕，點了點頭，把裝著西裝的購物袋放在沙發上，進廚房幫忙上菜。

  飯菜上桌，兩人在餐桌邊坐下。

  菜式不多，就三道，但都是夏梓木喜歡的菜。

  她嚐了一口，色香味俱全，被驚豔到了，“沒想到你手藝這麽好！你是專門學過的嗎？”

  這手藝比她的還好。

  “嗯，上個月報了班。”

  “一個月不到就有了大廚的手藝，你學東西速度還挺快。”

  她夾了塊土豆放進碗裏，隨口問：“為什麽學做菜？你工作應該挺忙的吧？”

  陸景灝眉眼淡如遠山，聲音很輕：“因為你可能會來我家吃飯。”

  夏梓木握著筷子的手一頓，抬眼看他。

  他依舊不緊不慢地進食，仿佛剛才隻是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