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入，他看到我有片刻愣神。

  看著他帶著疼痛的眼神，我心裏咯噔了一下。

  來晚了，那錄像他看了。

  “時間不早了，你要睡了嗎？”我開口，有些無措。

  他抿唇，目光裏傷痛退去，露出了幾分笑意，“一會兒就睡。”

  我點頭，盡可能地讓自己情緒穩定，走向他身邊，目光落在屏幕上，心髒跳動有些加快。

  不出意外，他正在看那個錄像。

  我張口，想要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個時候心裏是怨我的對嗎？”

  他開口，聲音清冷，“或者說是恨我的對嗎？”

  我抿唇，將U盤從電腦上拔出，然後坐到他身邊，“一開始我也以為我是恨你的，可後來漸漸想明白了，那個時候更多的是自責和害怕，沒能保住孩子是我的錯。”

  顧霆琛很期待這個孩子，我卻沒能保護好他。

  他抬手，將我耳邊的碎發順到耳後，“不是你的錯。”

  我垂眸沉默了幾秒鍾，然後笑著問道，“昨天我走後，你站在雪地裏都想了些什麽？”

  見我如此問，他出奇地笑了，“剛開始想的是我可真不是東西，後來有些委屈，你都不心疼我。”

  我抿唇，“我勸你，你就一定會跟我回來，但我要真的勸了，你過不了心裏這一關，我清楚地知道。”

  其實最痛苦的那個人是顧霆琛，原本他調換我和阮心恬DNA是為了我好，後麵發生的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當他發現是他自己親手將我推入了深淵，親手毀掉了我們之間的愛和孩子，夜深人靜，他承受著心靈上的拷打和折磨，那種痛苦常人難以想象。

  所以我怨他，又無法怨他。

  顧霆琛將我拉進懷裏，淺淺吸了口氣，聲音低沉地開口，“晚青，說對不起太蒼白無力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彌補，才能抵消曾經那些對你的傷害，所以留在我身邊要是讓你感到很痛苦的話，我會選擇放手。”

  我心中一澀，環住他的腰身，臉緊貼著他的胸膛，“今天劉倩倩來找我聊過，她說我要是想過好以後的人生，能做的不是去糾結放不放下過去，而是想好以後該怎麽去過好每一天。”

  他身體一顫，並沒有開口再說什麽。

  我和顧霆琛之間的羈絆太深了，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如今我們還摟抱在一起，對方早已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不分開會痛苦，分開則會更痛苦。

  如果怎麽選擇都會痛苦的話，我選擇與他一起在痛苦中沉淪，然後等時間足夠久以後，往事釋懷。

  回到房間，我感到有些反胃。

  顧霆琛在浴室裏洗澡，我強壓著難受去了陽台，外麵空氣新鮮，我感覺沒那麽不舒服了。

  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腰上裹了浴巾，肩寬腰窄，看著身形體格，稱得上一句—男色惑人。

  想到這裏，我不由笑了。

  他看著我，眉目上染了深色，“笑什麽？”

  走到他身邊，我抿唇，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上，“有人說過你秀色可餐嗎？”

  他嘴角蕩漾開了笑，“你是第一個敢這麽說的人。”

  我淺笑，嫣然開口，“我先去浴室洗漱。”

  他點頭，眉目上染了笑意。

  漱口時，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腦子裏回想剛才的顧霆琛。

  突然有些悲傷，我好像老了很多，劉倩倩說女子最好的年紀，就應該笑顏如花，朝氣蓬勃，我確實有些太死氣沉沉了。

  正亂七八糟地想著，胃突然一陣翻湧，我低下頭幹嘔了起來。

  剛才吃的那點東西，全被我吐了出來。

  顧霆琛聽到動靜，跑了過來。

  沒什麽東西可吐了，我漱了漱口，安撫他，“沒事，可能吃多了。”

  等我從浴室出來，他將我緊緊抱在了懷裏，“對不起。”

  我抿唇，知道他是心疼。

  醫生說抑鬱症必須配合心理治療，但我比較抗拒心理治療，因為那會讓以前的傷痛再次血淋淋呈現在我麵前。

  靠在他懷裏，我有些平靜，反而抬手拍著他的背安撫，“沒事，不是什麽大事，會好的。”

  這一夜，他摟著我，抱得格外緊。

  劉倩倩和付城婚禮定在了年底，十二月十二日。

  我和顧霆琛自然是收到了請柬，她打電話過來讓我試禮服，我剛開始沒反應過來，還開她玩笑說把婚禮定在十二月十二日，付教授每年這一天可都要大出血啊。

  劉倩倩輕嗤一笑，“就是要讓他大出血。”

  我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禮服你要是穿著不合適告訴我一聲，我再讓人給你送新的，婚禮那天化妝師會過去，不然我怕你不化妝，當我的伴娘也必須要美豔四方。”

  哈？

  伴娘？

  我？

  我扶了扶額頭，“大小姐，我結婚了你還記得嗎？”

  “那又怎麽樣？”她壓根不在意，開口道，“誰說結過婚就不能當伴娘了？這件事情沒得商量，就這麽定了。”

  婚禮日程將近，她每天都很忙，說完這話就急急掛斷了電話。

  我看著手機，無奈歎氣。

  去試衣間試了下禮服，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裸色露肩長裙，因為是冬天，所以加了杏色毛絨披肩，很顯腰身，劉倩倩的審美確實不是蓋的。

  ……

  到了十二月十二日這天，天剛亮化妝師就來了。

  化妝師是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她身後跟了兩個年紀不大的姑娘，應該是助手。

  “林小姐，我們是劉小姐叫來給您化妝的。”化妝師笑著說道。

  我笑著點頭，“麻煩你們了。”

  我先去換上了禮服，出來化妝師開口稱讚，“難怪劉小姐說你是她見過美得最讓人舒服的女子，隻是換一身衣服，你就已經讓人移不開眼了。”

  我覺得有些誇張，但還是開口道謝，“謝謝。”

  好聽的話誰都愛聽，我也不例外。

  化完妝，下樓的時候遇到剛回來的顧霆琛。

  他依舊是一身黑色定製西服，身形修長高大，無論在何處都是萬丈光芒，最引人注目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