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看向她，“你說得很對。”

  “人會本能地自救，所以不管到什麽時候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所以我也希望你能給自己留條後路。”

  我靜靜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點開口說道，“那你給自己留了什麽後路？”

  她愣住了，沒想到我會問出這種問題。

  回過神來，她苦笑了一聲，“果然人對自己的事情永遠都看不清，看別人的事情倒是看得很清楚。”

  “你愛林煥。”我笑著開口。

  不管陳數出身如何，會給林煥帶去什麽不好的影響，我都希望他們能夠組建成一個家庭。

  可能是因為同為女性，同為母親，我不希望她和自己的孩子分別。

  陳數沒有說話，既代表了默認。

  我輕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她衝我笑了笑，笑容有些落寞，“我能為他生孩子，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至於其他的，我沒有資格奢求。”

  我蹙眉，有些不悅，“為什麽要這麽貶低自己呢？不管你是何出身，你為他生了孩子，林家就該給你這個名分，你不去要自己該得到的東西，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你恐怕會再也無法與他相見，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內心不會感到痛苦嗎？”

  “我會。”她苦笑了一聲，“但我沒有辦法。”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我和你不同，如果我身世普通，就算是個孤兒，但隻要幹幹淨淨地長大，也不是個低賤的人，隻是我的身世不幹淨，雙手……也不幹淨。”

  聽到她這話，我愣住了。

  雙手也不幹淨是什麽意思？

  陳數坐到餐廳門口的秋千椅上，抬眸看著我，神色略顯無奈，“我並不是本國人，我出生在一個貧民窟，那裏吃不飽肚子，沒有法規，每個人為了活著都不擇手段，我母親每天都住在不同的男人家裏，隻要給她錢，她什麽事情都願意去做，包括去害人。”

  這是我完全所不知道的黑色世界，我內心有些震動，坐到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她衝我勾唇一笑，臉上見不到一點負麵情緒，“至於我父親，他也是個人渣，一個完全崇尚暴力的人，不過也多虧了他，讓我知道了不能繼續懦弱下去，不然我就會走上我母親的路。”

  她說這些的時候，麵色很平靜，就好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我沒辦法想象她都經曆過什麽，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陳數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笑著說道，“還好我的孩子可以幹幹淨淨地長大，這已經老天對我的厚待了。”

  至此，我終於知道陳數為什麽不爭不搶了。

  她覺得像她這樣的人，原本是連活著都不配的。

  我胸口感覺有些憋悶，握緊她的手出聲說道，“你的出身不是你能決定的，也許姑父並不介意你的身世也不一定，我覺得你還是要爭取一下。”

  “謝謝你，我很感謝你為我著想。”

  她淺淺一笑，聲音溫柔，“但就算林家能接受我，我也不會和林煥結婚的，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這話令我沉默了。

  一個人的想法是很難輕易改變的，況且這件事情我可以勸她，但不能插手做什麽。

  出來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開口，

  “我們回去吧，一會他們該找來了。”

  我們往餐廳裏麵走去，上了二樓走到拐角處，耳邊響起了女人嬌俏的聲音。

  “林總，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謝謝你。”女人的聲音我聽著有些熟悉，但想不來是誰。

  林煥背對著我們，陳數要往前走，但讓我攔住了。

  我仔細看了一眼站在他側麵的女人，看著也有些眼熟。

  “林總，我們回去吧。”女人嬌笑著說道。

  林煥淡漠地點了下頭。

  走了沒兩步，女人突然腳崴了一下，身體歪倒在了林煥身上。

  林煥扶了她一把，動作紳士，“小心。”

  這畫麵本來也沒什麽的，但見那女孩子順勢又往林煥的懷裏靠，我不由蹙眉了。

  看向陳數，見她目光淺淡，基本看不出什麽情緒，我輕歎了口氣，“你等我一下。”

  說完，我快步朝林煥走去。

  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轉過頭看到是我，推開了靠在他懷裏的女人。

  我看了那女人一眼，衝著林煥說道，“你去扶一下嫂子。”

  聽我叫陳數嫂子，他蹙了蹙眉，神色有些不悅了。

  我推了他一下，催促道，“還不快去。”

  林煥抿唇，抬腳朝陳數走去。

  那女人衝我笑了笑，“林小姐，您好，我是丁總的助理。”

  我冷淡地點了點頭，一句話沒說。

  林煥扶著陳數進了包廂，我不喜歡這個女人，抬腳打算離開。

  “林小姐，您不記得我了嗎？”她突然開口。

  我愣了一下，仔細看著她精致的麵容，想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她是誰。

  雖然沒想起來她是誰，但我注意到她全身上下全是奢侈品。

  做丁梟的助理，工資這麽高的嗎？

  “抱歉，我實在沒有想起來你是誰。”我冷漠地說道。

  就算以前真的見過，我也不打算跟她多加攀談，剛才他對林煥的舉動，輕浮又做作，讓我很是不喜歡。

  她淺笑，明豔的臉上有些嬌俏，“這麽多年不見，你忘記了我也很正常，當初在劉總的會所，你和林總救了我，這麽說你應該能想起來了吧。”

  她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

  當年我和林煥在劉倩倩的會所裏，為了一個被欺負的姑娘出頭，原來就是眼前這個姑娘。

  “抱歉，事情實在是過去太久了，我一時沒有想起來，你叫什麽名字來著？”我的語氣依舊冷漠又疏離。

  “我叫陳玉。”她開口。

  我想起來之後我去鹽城，在機場碰到過她一次，她被林煥介紹到了丁梟那裏工作，沒想到她這麽多年一直沒換過工作。

  隻是三年過去，這個姑娘變得不怎麽好了。

  原本就不熟悉，現在對她沒有好感，我也不想多跟她聊什麽，於是開口說道，“看你現在過得挺好，我也替你開心，我出來得時間太久了，該回去了，改天有時間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