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縱一遍又一遍重複下達著指令，而麓鳴也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試著。

  他們調整了碗的位置，更換了草葉，更換了起始方向，甚至更換了一根針。

  可是十幾次下來，每一次，針尖竟然都會指向同一個方向。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這就是奇門遁甲？”

  “開拔！”

  然而霍雲縱卻是根本沒有再多詢問，直接拉著林芊蔚的手腕，上了馬車。

  “是！”

  麓鳴和易鵬立刻行動起來，心中卻是一片萬馬奔騰，我的天呐！果然還是惺惺惜惺惺，隻有少將軍才最懂小軍師啊。

  而此時被霍雲縱拉上馬車的林芊蔚雖然撅著嘴，卻沒掙紮。

  她自然知道霍雲縱那麽說是故意想要氣走自己。

  也知道現在時間緊迫，自己不能浪費將士們的時間。

  但她就是很想使小性！所以最妥當的方式就是坐在馬車裏慢慢使！

  又弱又小又啞是吧？隻會拖後腿是吧？發脾氣擺臉色是吧！

  哼！

  林芊蔚氣鼓鼓的將鬥笠丟在腳邊，轉過頭去把坐在對麵的霍雲縱當空氣。

  霍雲縱則將林芊蔚腳邊的鬥笠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麵的水珠，掛在了靠門的位置。

  “餓不餓？”

  林芊蔚裝聾。

  “衣服和鞋子都被雨水潲濕了，換一換吧。”

  林芊蔚繼續裝聾。

  “這次又是多虧你。”

  林芊蔚一聾到底。

  “咳咳咳……”

  直到霍雲縱坐了一會，壓著胸口輕輕的咳嗽起來。

  林芊蔚終於轉過頭，蹙起眉來看著霍雲縱，伸出雙手手比了圓圈。

  霍雲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給你做的秋梨膏呢？

  “在這裏。”霍雲縱拿出一個小罐子。

  於是林芊蔚又比了一個手勢。

  這個手勢林芊蔚前兩天教過他，是“為什麽”的意思。

  所以霍雲縱便知道，林芊蔚是問他，“為什麽不吃？”

  這兩天霍雲縱幾乎沒怎麽咳，都是因為周寶兒給自己做的這個梨膏。

  這個季節梨子還沒有下來，周寶兒是跑遍了整個默城，才收集到了這些人們存在窖中的秋梨，給自己熬了兩小罐。

  霍雲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得這樣多愁善感，仿佛是不願睹物思人，氣走了林芊蔚，今天便一直沒有吃，所以這會兒才咳嗽的有些厲害了。

  霍雲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道：“等出了玄門關，你便不要跟著了。”

  林芊蔚似乎並沒有聽見霍雲縱在說什麽，伸手拿過梨膏，用車內溫在炭爐上的熱水化開一盞，一邊依舊甩著臉色，一邊塞進了霍雲縱的手裏。

  霍雲縱接過林芊蔚手中的茶盞，無言的默默喝下，良久才繼續道：“衛家軍現有兵馬一萬五千餘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總之改變不了戰局。你我相識不足半月，別說朋友，連相熟都算不上。你跟著我做什麽呢？”

  林芊蔚沒動，也沒做出任何回答。

  這時候她該說什麽？

  問他為什麽一定要趕自己走？

  他肯定會說，無他，今日與你年紀相仿者，也盡量都留守默城了。

  問他若不是自己來了，他們怎麽過玄門關？

  他肯定會老老實實的道歉，再謝自己一遍。

  說來說去，還是要自己走，都不如不說。

  林芊蔚就這樣不言不語不高興的坐著。

  車廂裏除了雨聲之外，一片安靜。

  霍雲縱從來沒跟人吵過架，一點經驗也沒有，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冷著臉不搭理。

  他靜靜的幹坐著看了林芊蔚一會兒，想讓她將雨水潲濕的衣服和鞋子換掉。

  可是剛剛已經說過一遍，霍雲縱又不知該怎樣說第二遍。

  猶豫了一下，便將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