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然仰頭咕咚咕咚的喝著，喝完勾了勾唇角，“我不僅五戒盡破，還是個天生的魂器。”

  “你破了殺戒？”

  “嗯，我失手殺了蔡世筵。不僅知道了他的事，還利用他的魂魄知道了很多劉朔的事，所以我才說，你若是明白，該是第一個送我上路的。”

  淳然說著伸出大手，拍了拍林芊蔚的腦袋。

  “因為我什麽都知道，包括你不是常樂。”

  “你喝多了，我就是常樂。”

  “你是常樂就該問我為什麽殺了蔡世筵。”

  “駙馬去世是大事，無人報喪，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說的話，而且蔡世筵不過是一個棄我而去的渣男，死不死的又與我何幹？”

  “是，對於你來說，蔡世筵不過是個渣男，但對於常樂來說，蔡世筵卻是一個愛過的渣男，這兩年，我懂了不少人心。”

  “淳然，你真的喝多了！”

  “酒池肉林的呆久了，這點酒又算什麽呢？不如我們敞開心扉的聊一聊，你叫什麽名字？”

  林芊蔚看了淳然好一會。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答應送我北上？”

  “我想送。說來好笑，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今天其實算是拜你所賜，沒有你，劉朔不會給我在京建府，更不會叫誼茹來聽什麽經，但我並不恨你，反而見到你很開心。我覺得在我最後的旅程裏，能跟你走上一段，挺好的。”

  “我不知道你都經曆了些什麽，但我覺得隻要活著就有希望，錯了可以改，迷失了可以重新尋找方向，沒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

  “嗯。以前的淳然也這樣想。但現在，生命在我眼裏就如同芻狗一般。”

  “不是的，淳然依舊是淳然，正是因為你還是曾經那個淳然，還在努力捍衛著自己的信仰，所以你才要殺掉現在的自己。”

  “你這樣想？”

  “嗯。”

  “謝謝你。”可淳然還在繼續喝酒。

  於是林芊蔚也拿起了一瓶酒，喝了一口。

  “第一次相遇，你打不過那兩個鬼，卻執意不肯丟下一個陌生人，遇到劫匪，以你的功夫，若是自己跑，肯定跑得掉，但你還是不肯丟下這個陌生人。那時的淳然心中隻有眾生，沒有自己。”

  “是啊，那個蠢貨。”

  “那不是蠢貨，是聖人。可是做聖人太難了。不做也沒有什麽不好。除了你自己，沒有人會怪你。”

  “嗬嗬。”淳然搖了搖酒瓶，又將一個空酒瓶扔到一邊，“我要是能做一輩子蠢貨就好了。”

  “可以重頭開始。”

  可是淳然卻搖了搖頭。

  “為何？你死都不怕，還怕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嗎？”

  “我已滿身惡念，再活下去隻會害人。”

  淳然終於深深的低下頭去。

  他該怎麽說，說自己就像是一隻豢養在籠子裏的野獸，本來不知道人肉的滋味，現在當他親手殺過人後。

  卻覺得如此美妙？

  他的天性居然是嗜血的！他喜歡殺人的快感！

  可是林芊蔚顯然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她還在努力勸說著淳然。

  “不會。我認識的淳然不會的。”

  “我的佛不肯救我，我隻能自贖了。”

  “神佛不救，我們可以自救！無論發生什麽，一定會有辦法的！”林芊蔚眼神真切的看著淳然。

  淳然也重新抬起頭來久久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