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一行無知無覺的眼淚，才不受控製的從她的眼角裏流了下來。

  霍雲縱看到這顆淚滴，整個人登時就是一滯，還沒爆發出來的衝天怒火，瞬間就化成了一股扶也扶不起來的白煙，徹底沒了氣焰。

  他悄悄掰開林芊蔚的一截小手指，看著她的手，心裏突然疼得就好像有人拿了一把鈍刀在戳。

  林芊蔚的那根小指一直保持著被掰開的姿勢，並沒有縮回去。

  她是真的被嚇壞了，身體出現的強直性麻痹應激反應到現在仍舊沒有消失。剛剛轉頭避開自己的目光，應該隻是本能的害怕。

  是自己讓她害怕！是自己在她那麽驚恐的情況下，還在跟她生氣！

  霍雲縱的手臂一鬆，整個人懊悔的幾乎不知所措，他一把將林芊蔚的頭壓向了自己的頸側，就像是哄著一個孩子，不斷的輕輕拍著。

  “我是不是勒疼你了，我是不是嚇著你了，沒事就好，沒有受傷就好，已經結束了，噩夢而已，一會就醒了。對不起，對不起，寶兒不怕，我保證再也不凶寶兒了！寶兒不害怕。”

  霍雲縱一遍一遍不斷的安撫著，直到懷中的林芊蔚忽然慢慢的抬起了頭。

  “寶兒？”她呆呆的看著霍雲縱。

  他叫她寶兒？

  寶兒是她的乳名，可是……他怎麽會知道？

  什麽樣的資料裏會有自己兒時的乳名？

  “你叫我寶兒？”

  “是。”霍雲縱的這一個字，回答的幾乎有些微微顫抖。

  “你怎麽知道？”

  “寶兒，我是霍霄……”

  瞬間，懷裏的林芊蔚再次一動也不動了，就這麽愣在了霍雲縱的懷裏。

  直到聽到了走廊裏隱隱傳來了紛亂但是沉穩有序的腳步聲。

  林芊蔚才重新反應過來似的，緊緊的盯著霍雲縱，好像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麽。

  而她的身體也像是枷鎖解開一般，隨著這些腳步聲，快速的恢複著，力氣也仿佛一下子被重新注入了身體。

  “霍霄……死了啊……”

  “沒有，霍霄沒有死。我是霍霄，霍雲縱就是霍霄。”

  說著霍雲縱抓起了林芊蔚的手，一把放在了自己的右心房上。

  他查了她的心理診療記錄，她不是不想認自己，她是……真的認不出。

  “我是右位心。那一槍沒有打在心髒上，我還活著！”

  林芊蔚在霍雲縱的懷中坐直身體，不可思議的感受著霍雲縱右心房傳來的堅實心跳。

  那天霍雲縱第一次抱自己的時候，林芊蔚就知道霍雲縱的心髒和正常人的不一樣。

  可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

  “霍霄……”林芊蔚隻覺得這可能真的是一場夢。

  一場時隔經年，卻始終放不下的夢。

  怎麽可能呢！霍霄……那麽窮。

  她看著霍雲縱，毫不猶豫的向自己的舌尖咬去，卻是瞬間滿口血腥。

  “嗯！我在……”霍雲縱滿眼愛憐，等著林芊蔚撲進自己的懷裏大哭一場。

  可是林芊蔚卻隻是久久的愣著，好半晌才呆呆從霍雲縱身上挪開目光，快速壓下了所有的情緒，看向了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