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默明明看起來文文弱弱，卻是在寒風中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我跟你很熟嗎？你再這樣，我不客氣了！放我下來！”林芊蔚看到闌墨連外衣也沒穿，努力壓著咳嗽的臉也已經泛起了病態的紅暈，登時像貓兒一樣，亮出了尖利的爪子。

  左手緊緊扣住了霍雲縱抱著自己的右臂，想要推開。可是一用力，卻感覺像是捏在了石頭上。

  霍雲縱眼看著林芊蔚因為這個病秧子，不僅用了真力，一下子連看自己的眼神都變得淩厲起來，心中忽然就是一空。

  果然慢慢的將她放了下來。

  林芊蔚幾乎是一落地就立刻站到了闌墨一側，雙手一把扶住了闌墨露在外麵的一截清瘦白皙的小臂，“哥，你沒事吧！”

  闌墨搖了搖頭，胸口起伏的喘著氣，用另一隻手單手打著手勢：沒事。

  說著抬手便將霍雲縱披在林芊蔚身上的外衣領口攏了攏。

  霍雲縱盯著林芊蔚手裏握住的那條手臂，修長好看的眼尾瞬間冷了下來，臉色更是直接陰出了天際，周圍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低氣壓仿佛要將這整個雪夜都冰凍碾碎了一樣。

  可是，下一刻，他眼光中的鋒芒卻慢慢的褪去了。

  漆黑眼底翻湧著的炙熱岩漿，如同突然被倒灌入了沉沉無際的大海，所有情緒都被生生的鎮壓下來。

  冷肅的聲音再次劃破空氣，“我隻是不希望被葉家和霍家奉為上賓的人，在其他任何地方受到苛待，我去車裏等你。”

  說罷，霍雲縱頭也不回的走到車邊，將紛紛擾擾的雪夜“砰”的一聲關在了車外。

  如果這一切都隻是闌默主動，如果林芊蔚選擇的隻是中立，如果她的眼底沒有那麽明顯的焦急憤怒和心疼，如果這看起來不那麽像是一場兩情相悅……

  霍雲縱不會覺得自己在強取豪奪，不會連置喙的立場都沒有，更不會覺得自己在違背她的心意。

  “我跟你很熟嗎？”

  ……很熟嗎？

  ……很熟嗎……

  她是真的不記得，還是……

  霍雲縱僵硬的靠在座椅裏，死死盯著眼前被車燈照亮的漫漫雪夜。

  那暈染著金色的雪片，紛紛揚揚的倒影在他的眼眸中，翩翩舞動著，將過往的一幕一幕拉近眼前。

  直到那些畫麵越來越靠近，越來越生動，直到“死別”和初遇混亂交織，仿佛一瞬間穿透時間，逼退所有。

  七年前，六月份。

  “你小子吃飽了撐的，多管閑事是吧！”雨後的一條巷子裏，嗖嗖嗖不知什麽時候躥出了八九個穿得流裏流氣的身影。

  這些人堵在巷子的一頭，背對著月光晃動著手裏的家夥，看起來來者不善。

  被堵的少年穿著一身黑色的寬大帽衫，帽子戴在頭上，蔑視的哼笑了一聲，“哼~”

  “呀！小子，這時候還笑的出來？好啊！笑吧！一會牙都打沒了，也就笑不出來了。”

  “哈哈哈……對，打得他滿地找牙！”為首的剛說完話，跟在後麵的幾個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我明天早班，要上就抓緊點時間。”

  帶兜帽的年輕人看不清臉，身上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狂傲，明顯有點不耐煩。

  “找死！”為首的見他這副口氣，頓時臉上的奸笑也涼了下來，嘴裏咬著的牙簽“噗”的一聲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