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錯愕，竹寒原本瘋狂的笑容瞬間戛然而止。

  深邃的瞳孔中不禁閃過了一道隱隱的波瀾。

  激蕩的氣流漸漸平息，竹寒沉重的凝望起眼前的中年老者。

  良久，他開口道：

  “你老了。”

  竹寒眼中的三顆勾玉緩緩轉動，隨著猩紅的底膜恢複了漆黑的深邃。

  情況，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時至今日，竟然還能有人認出自己，他都銷戶五十多年了，難道隻是因為一次隨意的出手，就將自己的身份徹底暴露?

  實在不行，還是先回冥界躲一陣吧。

  陳保軍淺淺的笑了笑，嘴角勾起了一絲孩童般的笑容：

  “抱歉，好久不見了，竟然沒認出來你。”

  這一刻，一切的戰鬥都已經失去原本的意義。

  陳保軍前所未有的放鬆。

  竹寒聽完，報以苦笑的搖了搖頭，眼神清澈的看著他：

  “還打嗎？”

  陳保軍無聲的攤開手掌，將墨鏡放在手心，淡然一笑道：“這東西，我已經不需要了。”

  “砰！！”

  話音剛落，陳保軍輕輕一握，霎時間墨鏡碎裂，化為齏粉四散在空中。

  二十分鍾以後...溫泉會所...

  “所以說，你已經盯了我三個月了？”

  熱氣騰騰，這一老一少泡在溫泉裏講述著各自的來龍去脈。

  竹寒眼中的猩紅一閃而過，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陳保軍毫無保留的將一切都告訴了竹寒。

  恐怕大蛇丸做夢都沒想到，他苦心挑選的任務委托人，居然是對方的發小。

  “是啊...”

  “本來我都要動手了，結果你突然就消失了。”

  “就像當年一樣。”

  陳保軍懷念的閉上了眼睛，昔日的摯友如今還是少年的模樣，而自己，自己老的不成樣子了。

  竹寒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他一眼，老實說，他心中的意外絕對不比陳保軍要少。

  誰能想到，當年隨手帶出來的崽，居然日後赫赫有名的木葉龍神。

  而且...

  當年他長的挺可愛的...

  怎麽現在...這...嘖嘖嘖...咳咳...

  “我可以懷疑你是木葉的奸細嗎？”

  竹寒冷冷的開口道，語氣之中半真半假，既有審視的意味，也有期待的神情。

  陳保軍灑脫的笑了笑，他太了解竹寒了，要是竹寒不懷疑那才見鬼了呢。

  他轉過頭注視著竹寒，幾乎完全放鬆自己的精神，直勾勾的看向了他的三勾玉寫輪眼：

  “除了你，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讓我做間諜。”

  竹寒的心裏也不知是個什麽滋味，他從水中站起身來，迎著水花和霧氣，深深的吸了口氣。

  為人王者，能用的要用，不能用的也要用。

  大蛇丸他都敢來者不拒，何況一個陳保軍。

  “對不起。”

  看著竹寒一聲不吭的樣子，陳保軍沉重的開口道。

  如果不是因為他當年的不信任，竹寒今天對自己絕對不會有任何一絲的懷疑。

  因為他們，曾經是彼此唯一的同伴。

  “當年的事情，我一直欠你一個道歉。”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陳保軍也同樣站起身來，對著竹寒深深的鞠了一躬。

  “啪！！”

  突然，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竹寒對他搖了搖頭：

  “不用道歉，一會兒你把單買了...”

  陳保軍：“……”

  ……

  入夜，兩人在鎮子的邊緣處找了一家旅館。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夜深人靜，街邊的角落已經空空蕩蕩，竹寒背對著陳保軍開口問道。

  陳保軍聞聲，停下了手中的倒立俯臥撐：“這還用問嗎？要不要我幫你揍那蛇崽子一頓？”

  竹寒伸手打開窗戶，靜靜的凝望著外麵的月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睡吧...”

  竹寒靠在床頭，淺淺的閉上眼睛。

  “嘿嘿...”

  陳保軍一臉輕鬆的笑了笑，不同於竹寒那優雅的睡姿，大被蒙過頭，隨後一陣鼾聲響起。

  時間，難得的安靜了下來，蟲鳴，鳥叫，如同陷入了一個虛幻的夢境。

  也許是上天的仁慈，竟然給了他們四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嗚嗚”

  一陣幽靈的低鳴突然隨著風聲傳入竹寒的耳邊。

  “複蘇吧，吾的亡靈軍團...”

  竹寒的耳朵輕靈的動了動，三枚手裏劍如同本能一般夾在指尖，緊跟著猛然睜開了眼睛。

  “這個聲音...”

  竹寒輕輕的皺了皺眉頭。

  這聲音，不像是來自人類的五感，而是一種類似聲納傳播的靈魂召喚。

  “怎麽了？”

  陳保軍唰的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看著竹寒一臉戒備的樣子，疑惑的問道。

  “不對勁，跟我走。”

  竹寒看了他一眼，翻身跳下窗戶，隻見冷清的街道上，一股陰冷的氣息彌漫在四周各處。

  “果然，這氣息不是活人。”

  竹寒伸出手在空氣中劃了兩下，隱約間一股殘留的綠色瘴氣，隨著他的指尖不停的變幻。

  陳保軍是個健康的活人，他自然感受不到來自亡者的查克拉。

  見竹寒冷漠的神情，也隨之警惕了起來。

  “咚！咚！咚！”

  下一秒，原本平靜的地麵開始發出一陣陣的顫抖，像是有千萬人在踏步一般。

  竹寒聞聲眺望而去，腦海中不禁想起了剛才的那道聲音。

  “怎麽回事？地震了？”

  “哎哎！這房子怎麽晃起來了！！”

  平靜的鎮子瞬間掀起了一陣雜亂的吵鬧聲，村民們抱著孩子和貴重物品，趕忙慌亂的跑了出來。

  短短的瞬息之間，竹寒和陳保軍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兩扇空蕩蕩的窗戶，還在原地隨風搖擺。

  “竹寒，你看...”

  陳保軍像是發現了什麽，伸手指了指前方的位置。

  鎮子的外麵靠近河邊和曠野，離此不遠，兩個忍者的腳程幾乎是在瞬間就趕到了震源的方向。

  “轟！轟！轟隆隆！！”

  空曠的河邊，數以千計的森然石像整齊劃一的邁著前進的步伐。

  他們手持長矛，在幽暗的長夜裏，從口鼻之中冒著滲人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