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羲萊並沒有回答薑玉蝶的問話，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薑玉尊此時見狀，問道：“那麽咱們接下來該怎麽做？是繼續留在這裏，還是去其他什麽地方？”

  張羲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回去，我們現在立馬就回去。江南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薑玉蝶此時眨著眼睛，天真地問道：“回去？我們回哪裏去？”

  張羲萊道：“自然是回洛陽了，除了洛陽之外，咱們還能回哪裏去？”

  薑玉蝶又道：“可是咱們的事情還沒辦完呢，就這樣子回去，到時張三叔你豈不是很沒麵子？”

  張羲萊一笑道：“咱們的事情？哪來的咱們的事情？隻不過是我的事情而已，你是偷跑出來的，你難道給忘了？而且我剛剛也已將事情給辦妥了，隻是還不是了解得很清楚，但無所謂，我已經知道突破口在哪裏了。”

  被張羲萊這麽一點，薑玉蝶忽然才想起來，她自己原來是偷跑出來的，她現在早已把這件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可是，張羲萊卻得理不饒人，繼而說道：“若不是因為你這個拖油瓶，也不必現在就回去。我們幾個人尚還有自保之力，可你呢？若是杜雨陶那個混蛋派人來了，你別說殺敵了，自保之力都沒有，還要分出一個人手來保住你的安全，所以呀，帶著一個拖油瓶，是辦不成大事的。”

  薑玉蝶本想強嘴，可是想到張羲萊所說的也都是實話，並且張羲萊也並無訓斥她的意思，不過是在調侃她。天生好強爭勝的她竟然隻是不高興地吐了吐舌頭。

  然而向來心思縝密的仇顛也忽然問道：“咱們不作停留，立馬就回洛陽？”

  張羲萊點了點頭，道：“一刻都不得耽誤，現在就走，丟掉馬車，全部騎馬。咱們先去馬市挑選幾匹好馬，行動要快，耽誤不得了。馬匹選好之後，還是那個規矩，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停下來，更慢不得。”

  薑玉尊見張羲萊說話時鄭重其事的樣子，心中已知，這次應該是真的遇上危險了，否則，以張羲萊的脾性，是斷不會退縮的。顧必達的名聲，薑玉尊其實也早就聽過，江湖上的人都說顧必達乃當今十大高手之一，武功深不可測。但在此之前，他都未把顧必達給放在眼裏過，畢竟江湖上徒有虛名之輩，向來不少。可他現在看來，興許這個顧必達還真是個硬點子，與張羲萊也是在伯仲之間，並非是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

  五個人，五匹馬，展眼便已離開了杭州城。

  五

  個人縱馬馳騁在林間小道，不知不覺間竟下起了微微小雨，五人沒有蓑衣，張羲萊又不說停下避雨，所以隻能冒雨前行。

  行至夜晚，五人身上都早已濕透，而這時雨已停了下來，張羲萊也在馬上一伸手，而後說道：“停下來吧，就算是人不累，馬也要累了。”

  停下來之後，仇顛和趙智德兩個人去把五匹馬都給栓好了，而薑玉尊和薑玉蝶兄妹二人則點起了火來，剛剛才經曆過雨水的衝刷，樹枝和葉子還都很潮濕，點起火來相當不易，不過，好在最終還是點起了火來。

  五人圍著篝火而坐，各自吃著提前準備好的幹糧。張羲萊瞧了一眼薑玉蝶，發現她有些瑟瑟發抖，心中覺得有些對她不起，女人的身體到底是和男人的身體不能比，女人更加的柔弱，也更容易得病，何況薑玉蝶她還是個女孩子，還不算是個真正的女人。因此，張羲萊也歉然道：“小蝶，都怪我了，竟然要你冒雨趕路，你坐得離火近些，好好烤一下身子，這樣也會暖和些，身上的衣物也會幹得快些。”

  薑玉蝶聞言，立馬朝著火堆又靠攏了一些。

  而張羲萊又對著趙智德說道：“你跟我來一下。”

  說完話後，張羲萊便已起身，同時他又說了句：“我和默雲去談些事，你們都在這裏等著我。”然後，張羲萊連看也沒看趙智德一眼，便轉身往林子深處走去。

  趙智德一見如此，心裏不免一顫，張羲萊找他能有何事？一時間，趙智德是思緒萬千，也有些心神不寧。不過，他除了跟著張羲萊而去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選擇。

  兩人來到林子深處，張羲萊確保在這裏講話不會被薑玉尊他們給聽見後，便停了下來，他並沒有麵朝趙智德，而是背對著他。

  “說說吧，李默雲到底身在何處？”

  趙智德雖然早已猜想到是自己的身份敗露了，但是當他親耳聽到張羲萊問出口時，還是不免地渾身一顫。

  “張三叔你是在說笑麽？我不就是李默雲麽？我就在這裏呀，你怎麽會問我在哪裏呢？”

  趙智德緊盯著背對著他的張羲萊，手已經握住了劍柄，他在想，要不要趁著張羲萊背對著他的這個時機，突然出手呢？若是此時出手，兩人離得又近，張羲萊還是背對著他，若是現在迅速出劍，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以一劍刺中張羲萊。

  然而，張羲萊也不是一個愚蠢之人，他既然敢於背對著趙智德，那麽想來他定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和防範。沒人會傻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就連真正的亡命之徒也不會。

  “哼，現

  在還嘴硬？這樣有意思嗎？我既然敢問你，就已經知道你是假的了。其實讓你假冒李默雲的這條策略，實在拙劣，就在你我相見之時，我就已經知道你是假的了。別說李天英那個老家夥頻頻向我暗示，單說我問你關於老虎玩偶的那件事，你就回答不出，最後還是李天英給圓了回來。其實，哪有什麽老虎玩偶，我不過是信口一說，其目的就是為了試試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哪裏想到，根本沒有的東西，李天英竟然會說，無論如何你也忘不了那個老虎玩偶的。這能證明什麽，我不說，你也該知道，所以，你現在嘴硬已無任何意義了。”

  趙智德沒有作答，他還在想要不要提前動手。事情已經敗露了，現在在去想如何彌補拯救，已經不可能了，這不是其他的事情，還可以亡羊補牢。這種事一旦敗露，那麽就再無轉圜的餘地。

  正是因為深深知道這一點，所以趙智德此時整個人已如是一把出了鞘的利劍，他渾身已經充滿了殺氣，他已經作好了拚死一戰的準備。

  “你放心，我是不會殺你的。因為你不是罪魁禍首，你不過是被別人所利用的棋子罷了。況且在鹿鳴賭坊時，你還曾經救過小蝶的命，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我饒了你。隻是你要老實地告訴我，真正的李默雲在哪裏，他是我朋友的兒子，無論如何，我都要救出他。雖然他很可能已經死了，但我卻總覺得他還活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隻管老老實實地回答，剩下的事與你無關。你也不要想著做無謂的掙紮，那沒用，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張羲萊所講的話，使得趙智德瞬間明白了，張羲萊不過隻是知道了他是假的李默雲，根本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也就是說——他根本不知道趙智德綁架孫勝天家人一事，由此也可推斷，張羲萊還沒弄明白孫勝天身死的真正原因，否則的話，張羲萊又哪裏會饒了他？

  隻是張羲萊雖說會饒了趙智德一命，但這話又有多少可信？為了套出話來，故意說些假話，那是很正常的，更何況，張羲萊想要從趙智德這裏知道的事，他趙智德根本就不知道，他根本無法給出答案。

  “好，我承認我是假的李默雲。但正如你所說，我不過是被別人利用的棋子。你覺得一枚棋子能知道多少事情？你覺得我背後的人會告訴我實情嗎？他們隻會要我按照他們的命令去做事，從不會告訴我為什麽要那樣做。我隻需要完成他們的命令，如果完不成，那就是死。所以，我隻能告訴你，我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