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惡鬥
作者:瘟財神      更新:2020-06-16 21:37      字數:3332
  張羲萊和朱烈兩人對視良久,誰也不說話,誰也不動一下,朱烈坐在上首,張羲萊則就站在船艙的中央。

  而趙智德還是站在張羲萊的身後,他不像張羲萊那樣,一進來就直視著朱烈,其實趙智德也並不認得朱烈這個人,隻是聽過其名,但卻不識其人。他一進來時,便先下意識地將船艙內的情況都快速看了一遍,包括這裏的每一個人,他都飛快地看了一眼。

  這是他自小養成的習慣,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飛快地環顧四周一圈,不僅將所有人都盡收眼底,也會迅速找出藏身點和可行的撤退路線。多年來的暗中刺殺生涯,已使他的思維變得猶如一個殺手一般,既善於觀察,同時也懂得不露聲色。

  就像他現在這樣,他隻是飛快地將這不大的船艙看過一眼後,便能在一瞬間內記住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同時也能冷靜地分析出現下局勢和找出船艙內的有利點。而且他還自信自己絕不會出錯,他若是個容易出錯的人,那麽他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船艙內的氣氛愈發凝重,殺氣也愈發重了,張羲萊和朱烈兩個人雖然還未過上一招,但朱烈的腦門上已有不少汗珠,他的嘴角也開始微微顫動,臉色也已微變,他整個人此時看上去並不輕鬆,就好似是緊繃了許久的弦,已經到了崩斷的邊緣,隻消稍加一丁點兒的力道,立馬便會從中間崩斷開來。

  相比較朱烈一腦門子的汗,整個人看上去也處於崩潰邊緣。張羲萊就顯得輕鬆多了,至少他還是和剛剛走進來時沒什麽兩樣,隻是怒目凝視著朱烈。他整個人就如是傲立於天地間的蒼鬆翠柏一般,不卑不亢,傲然挺立,令人心生敬畏,須得抬頭仰視,方能看到其頂端。

  趙智德此刻又快速地看了一眼兩側站著的人,他發現這些人也已變得緊張起來,每個人的腦門上都有細汗滲出,而且他們還都緊盯著張羲萊和自己。

  看來,一場惡鬥就要一觸即發。

  趙智德心裏明白,現在就看朱烈這位漕運幫的總瓢把子還能支撐多久了,但據趙智德的估算,朱烈他已是到了崩潰的邊緣,甚至連半盞茶的工夫都支撐不住了。

  果然,朱烈腦門上的汗珠越來越多,逐漸密布,而他的雙眼也瞪得又圓又大,那對眼珠似乎就要迸射出來了。

  此時朱烈隻感到無形的壓迫感就要把他給壓垮了。

  他已經是堅持不住了,一開始他還滿懷信心,他還想要擊碎張羲萊的信心。而現在看來他是低估了張羲萊,同時他也高估了他自己。他非但不能擊碎張羲萊的信心,還使自己處在了行將崩潰的邊緣。

  像張羲萊和朱烈這樣的較量,雖非拳拳到肉的拳腳較量,但也是精神層麵的較量,這樣的較量雖無刀光劍影,卻依舊可以擊垮敵人,而且這樣的較量才更加地耗費心神。

  似是這樣的較量,尋常人是很難懂的,隻有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方才能領略並運用這樣的較量。想要在這種的較量中勝出,所依靠的絕非是武功和運氣,靠的乃是自信與自身的勇氣和堅強!

  或

  許還有人不懂,簡而言之,這就像是膽魄的較量。兩人怒目相視,就看誰先沉不住氣。誰先沉不住氣,那麽就代表著誰被對方給震懾住了。

  這就像是兩隻猛虎在廝殺之前,互相擺好架勢並怒目相視一個樣,有時在廝殺尚未開始之前,一方已經認慫,已經夾著尾巴掉頭跑掉了。

  然而凶猛如老虎不過也還是野獸,隻要是野獸就都是直來直去,思維簡單的。可人就不同了,人不僅有貪心,有欲念,更有僥幸心,時常連自己都蒙騙,明明不可能,明明打不過,卻偏偏認為自己才是最後的贏家,隻不過過程困難一些罷了。

  朱烈現在又何嚐不是如此?

  他已然被自己所蒙蔽了內心,早在張羲萊一行人未到蘇州城時,他便也已到了蘇州,隻是他一直都在船上沒下來。而他之所以來,當然也是為了張羲萊而來的,他是想要給杜先生獻上一份大禮,而這份大禮自然就是張羲萊的項上人頭了。

  本來他是想要夜裏去偷襲張羲萊的,而現在船艙內兩側所站著的十四個人,也都是朱烈他所千挑萬選出來的好手,這十四個人各個武藝高強,再加上自己為軸心,這套陣容在朱烈看來是萬無一失的。張羲萊麵對這套陣容時,唯有引頸就戮,根本毫無勝算,就連逃也逃不了。

  正當朱烈興高采烈,認為自己當建大功,以後杜先生會更加倚重他之時,沒想到張羲萊竟然不等他前去,反倒是自己尋上門來了。

  其實張羲萊和趙智德剛到船上,朱烈就已知他來了,但他還是等候在船艙之中。這也是張羲萊的運氣好,不過才上第一艘船,就碰巧撞上了朱烈。

  當時朱烈之所以不主動出擊,並非是怕,他要是真怕的話,就不會主動來找張羲萊了。他不過是出於謹慎,張羲萊的大名和事跡,他不是不知道,麵對強敵,他決不敢掉以輕心,他在船艙內候著隻是為了以逸待勞而已。

  高手較技,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朱烈雖看上去油膩邋遢,是個不修邊幅的黑壯漢,平時也總是大大咧咧的,但他實則卻心細如發,也膽量過人,否則,他也就不會成為漕運幫的總瓢把子了,杜先生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了。

  雖然此時杜先生正需要拉攏人,正需要人來支持他,但也不是阿貓阿狗就可以的。

  江湖中的勾結可沒有那麽的簡單,互惠互利是最基本的原則,你對我有用,我才會對你另眼相看;你能為我出力,我才會幫你的忙。若是沒點兒本事,隻會拍馬屁,就想要攀龍附鳳,那簡直是在癡心妄想,根本就不可能。

  就算是退一萬步來講,沒本事還真的攀上了龍鳳,那麽也隻能證明這個沒本事的人就要人頭落地了!

  越富貴越凶險,金錢和權力的中心永遠都是最危險的,越是靠近中心,就會有越多的人想要你的命,沒點兒本事,隻會拉大旗作虎皮的人,在金錢和權力的中心,注定是站不穩腳的,沒等這樣的人站穩腳時,已被別人給取代了。

  朱烈的算盤打得好,主意也定得妙,可是他卻低估了張羲萊。

  此時他已自知和張羲萊相差甚遠。

  雖然他從一開始他便認為,若是論單打獨鬥,自己肯定不會是張羲萊的對手,但他卻以為,張羲萊也不會比他強到哪裏去,並且他自打一開始,也根本就沒打算和張羲萊單打獨鬥。

  但現在通過這樣一番無聲無形的較量,使得朱烈的心裏徹底沒底了,他的心已經開始發顫,他甚至覺得自己這邊所有的人加起來都可能不是張羲萊一個人的對手。

  他怕了,在張羲萊的怒目凝視之下,他感到了恐懼,他想要退縮了。

  然而他卻也明白,他現在已是騎虎難下,此時就算是他想要退縮,張羲萊也會對他窮追猛打,絕不會饒過他的。

  朱烈的呼吸愈來愈急促,他明白已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的話,他自己就會不戰自敗!

  於是,朱烈猛地搖了搖頭,而趙智德此時也已明白,朱烈這是沉不住氣了,惡戰就要開始了,並且這場惡戰尚未開始,朱烈已經是輸了一半!

  朱烈狠狠地甩了幾下頭,似是要把所有的壓力和恐懼都給甩出去,而後又霍然起身,同時還拔出刀來,隻見他高舉大刀,怒喝道:“動手!”

  隨著朱烈的這一聲怒喝,兩側原本站得筆直的人都在一瞬間拔出了刀來,其中四個人找上了趙智德,其他人則都舉刀殺向了張羲萊。

  麵對俄頃突變,趙智德和張羲萊都早有準備。

  趙智德早已拔出了天玄劍,並與向他撲來的四個人展開了廝殺。

  而張羲萊也已使出了斷金手絕技,以一人之力與朱烈他們十一個人惡鬥了起來。

  趙智德此時十分小心地應對著,他在想,自己的玄機劍法畢竟不精熟,若是一對一的話,那麽自己興許還能應付得過來,可現在以一敵四,形勢於己不利,再使玄機劍法的話,恐怕會作法自斃。

  但若是使了師父三絕老人教他的劍法,被張羲萊給看穿了,又該怎辦?

  三絕老人教他的劍法,乃是當世一絕,旁人都不識此劍法,此劍法也沒有名字,這套劍法是趙智德自小起練,每日刻苦,日夜鑽研,苦心孤詣十數年,終有所成。

  雖然不知與自己廝殺的這四人的武藝如何,但趙智德卻有自信,若是讓他用三絕老人教他的無名劍法,那麽他雖不敢說是必勝,但他至少有逃走的把握,而且在逃走之前,他還自信自己能夠殺死兩三個敵人。

  廝殺剛一開始,趙智德便有些心不在焉,此乃大忌,他在猶豫不決,同時還觀察著張羲萊的情況,他想,張羲萊被十一個人圍攻著,這會兒恐怕無暇顧他,那麽他使什麽劍法也都無所謂了。而且他還想,自己還可以撒謊,難道張羲萊就真的見過全部的玄機劍法?自己為何不說這些劍法正是不外傳、不外露,隻待性命危急時刻才能使出的玄機劍法呢?若是張羲萊對於玄機劍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了如指掌的話,那麽他幹脆做玄劍門的掌門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