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現在確實需要一個休養生息的時間，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要想殺出去，很難。

  “好說，但你需要幫我做件事。”

  “小丫頭，你可不要得寸進尺。”王艮也不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麽情況，見好就收得了，鬧得不好看，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飛行之法嗎？”

  一句話，瞬間將王艮問到了，他立馬換上笑臉：“好說，好說，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嗤。

  ……

  地底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黎羨刨土已經刨的渾身發軟了，可他完全不敢停下來，握著鋤頭的手上已經磨出了好幾個水泡，有些甚至已經磨破了，泛出絲絲血跡。

  因為土渣的堆積，他這邊的空間也越來越小，還得時不時的用異能穩住上方的石頭和土渣不會往下掉。

  發現很久沒有聽到黎鳶的聲音了，連忙喊了一聲：“鳶兒，你睡著了嗎？”

  “哥哥……”黎鳶強撐起沉重的眼皮，“哥哥，我好累啊，好想……好想睡覺。”

  黎羨感覺有些不對勁，挖的更賣力了，“聽話，不能睡，我馬上就能把這裏挖通了，哥帶你出去。”

  黎鳶唇角微揚，臉上露出了虛弱的笑容，“哥哥，這輩子能遇見你真好。”

  如果還有下輩子，她還想做他的妹妹，做他唯一的妹妹。

  “哥，你別管我了，往……往上邊挖吧，這樣你才能有一線生機。”

  “不，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聽話，你省著點力氣，別說話了，但也不能睡覺。”

  黎羨抹了把額頭的汗，鉚足了力氣飛快的挖著橫在兩人之間的土堆，由於速度過快，上方塌的也快，冰牆再次碎裂。

  黎羨知道這樣很危險，可隻要一想到黎鳶現在可能情況很不好，他便顧不得那麽多了。

  一次又一次的將上方的渣土凍住，喘著氣一直挖，挖到最後視線都開始渙散，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大腦開始缺氧，意識開始模糊了。

  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黎羨撩起袖子，拿小刀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道傷口。

  “鳶兒別怕，哥哥陪著你，不要怕……”

  “千萬不要睡，等著我。”

  “我說了會保護你的，便不會食言。”

  聽著黎羨在那邊的碎碎念，黎鳶眼中熱淚翻湧，回顧自己這一生，其實她過得很幸福。

  至少……至少她有個這麽愛她的哥哥。

  一人的偏愛，足以彌補所有的不幸和遺憾。

  “哥哥，你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隻要你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晶瑩的淚珠從她髒兮兮的臉頰滑落，留下一條綿長的淚痕。

  回想到那個幻境裏的人一直讓她許願，黎鳶心中多了一抹希冀，如果許願有用的話，她希望哥哥可以一輩子無痛無災，平平安安的度過這次難關，永遠開心快樂。

  老天爺會聽到她的心聲對吧？

  視線迷蒙間，黎鳶隱約看到那麵土牆破開了一個洞，渣土嘩嘩的掉，一隻裹著血跡和泥土的手從洞裏穿了過來，一下一下扒開了所有障礙。

  黎鳶唇角露出了笑容，“哥哥……我等到你了……”

  “鳶兒！”

  男人的嘶喊聲在狹小的空間裏回蕩，冷氣撲麵而來，沉重的眼皮緩緩滑下，黎鳶徹底陷入了沉睡。

  一縷潔白的光芒從她眉心鑽出，直接沒入了黎羨體內。

  黎羨幾經艱難，才把這邊清理出足以容納他經過的道路，也不過就半米高而已，他幾乎是跪著爬到黎鳶身邊的。

  “鳶兒，鳶兒？”

  黎羨碰了碰她的身體，掌下卻全是血跡，那殷紅的顏色在手電筒的光芒下顯得觸目驚心。

  順著她的胳膊往下，身下的土地早已被鮮血浸濕，變成了暗紅色。

  那一瞬間，黎羨隻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緊緊的拽住一樣，壓抑的仿佛要窒息。

  一個想法在腦海中浮現，卻被他極快的否定了，明明距離那麽近，他卻不敢抬手去探她的鼻息。

  那塊巨石就壓在她的身上，嚴絲合縫，難以想象這幾個小時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肯定很難受吧？

  不！

  怎麽會這樣……

  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天，為什麽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都怪他！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

  這幾個小時裏，她的內心該多煎熬？多絕望？

  她肯定很害怕，卻隻能被困在那狹小又冰冷的地方，一動不能動。

  “鳶兒，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用，我要是快一點，再快一點……”

  黎羨心中自責不已，如果他早一點將這裏挖通，至少能早點將她從裏麵救出來，也不至於讓她一個人被困在下麵痛苦的等死。

  男人壓抑而又悲痛的哭喊聲回蕩在狹小的洞中，猶如困獸死前掙紮的怒吼，悲戚而荒涼。

  “哢擦哢擦——”

  頭頂傳來冰塊碎裂的聲音，幾條植物的根莖穿過冰層，飛快的往下生長。

  黎羨隻以為是冰麵承受不住上方的壓力才發生了破碎，連看都沒抬頭看一眼。

  反正都出不去了，他們兩兄妹死在一起也挺好，黃泉路上也能有個伴。

  這樣她就不會害怕了。

  然而這個想法才剛冒出來，他的腦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林霧的身影。

  地下城坍塌之前，他隻看到林霜她們，並沒有看到林霧，當時她回來了嗎？

  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是不是跟他一樣，也被困在某個地方？

  思及此，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人生中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他還沒來得及告白呢，就要永遠分別了。

  如果真的有輪回，他希望下輩子能再遇見她，到時候他一定不會再像現在這麽假裝矜持，一定要早早地將人給綁在身邊，讓她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有多麽濃烈。

  冰層破碎，泥土不斷的往下落，很快便將他挖出來的通道填滿。

  黎羨摸了摸黎鳶的小臉，已經做好了等死的準備，口中輕聲呢喃著：“別怕，哥陪你。”

  沉重的泥土壓在他身上，窒息感越來越強烈，他再也不需要用疼痛來保持清醒了。

  可就在這時，黎羨的身上突然閃爍起了冰藍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