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甜甜埋怨堂哥說：“茂小龍，你把爺爺接到這裏來幹什麽？要是爺爺再發病，現在秦小楓不在這裏，誰來救他？”

  茂小龍聽她提到秦小楓，心頭的妒火就熊熊燃燒起來。他想發作，可為了後麵的大事，他拚命忍住，沒有說話。

  茂玉剛拿出一串鑰匙，對十幾個要錢的人說：“你們跟我來，要錢問我要，”

  要錢人都麵麵相覷。

  他們知道，問一個老人要錢，就困難多了。誰也不敢推打老人，要是推出人命事故怎麽辦？對付一個女孩子，他們可以威脅她，挾持她，甚至非禮她，逼她還錢，要成的可能性就大得多。所以他們坐在那裏，誰也不動。

  茂玉剛走到門外，見他們不跟出來，回頭對他們說：“你們怎麽啦？錢是我手裏欠下來的，跟她沒有關係，你們來眼我說。”

  幾個材料商都去看巫雲兵，巫雲兵又去看茂小龍。茂小龍偷偷給他點了點，意思是可以跟他過去，但還是要逼茂甜甜下台。

  巫雲兵看懂他的意思，就站起來說；“好，我們過去。今天不管是誰，拿不到錢，我們就不走！”

  他一帶頭，十多個要錢人就呼拉拉跟上來，走進樓梯南邊的董事長室。

  茂玉剛打開門，再打開窗戶，對要錢的人說：“我身體不好，平時不來這裏上班，都是在家裏處理事情的。”

  董事長室比總裁室還要大，平時一直空關著。讓保潔工定時開門打掃，讓它通風透氣。

  “你們坐吧。”茂玉剛在大辦公桌前坐下，“我們欠你們多少錢，你們一個個跟我說一下。”

  大家都找位置坐下，一個個地說著欠款的數目。茂玉剛拿出一張紙，用筆在上寫下來。

  這時，茂甜甜和茂興國，還有茂小龍也走過來，揀空位置坐下。他們都靜靜地看著老爺子處理事情，不敢說話。

  茂玉剛把大家的欠款數記下後，用商量的口氣對他們說：“各位，我們茂隆集團欠你們這麽多錢，是不對，責任都在我這個董事長身上。所以我在這裏，向你們打個招呼，陪個不是。”

  要錢人都烏著臉不吱聲。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不推卸責任，也不說忻氏集團欠我們錢的事。我們要不回欠債，是我們沒有本事，與你們無關。”茂玉剛說得很誠懇，他想用誠懇的態度打動他們，請求他們原諒。

  “我們茂隆集團有沒有錢還呢？我可以明說，你們這點錢，我們還是有的。”茂玉剛開誠布公地說，“但我們茂隆集團還有一百多億元應收款，沒有收回來。光忻氏集團一家，就欠了我們四十多個億。還有些錢都變成了房產，不是現金。再要不回欠款，我們的資金鏈也要斷裂。所以我們規定，動用一千萬元以上的資金，必須經過董事會同意。前一陣，我身體不好，沒辦法開董事會。”

  茂玉剛把欠錢不還的原因和來龍去脈說了一下，懇求說：“我說這麽多，希望你們再給我一個星期時間。我們不是要一筆錢回來，就是開一次董事會，動用幾個億的資金，還你們的賬款。”

  要錢人覺得董事長說得很誠懇，互相看著，沒有說話。

  這時，站在那裏的茂小龍幹咳一聲，民工頭紹宏慶就心領神會，挑頭說：“不行，我們今天必須拿到錢，否則工地上，連吃飯的錢也沒有了。”

  巫雲兵看了茂小龍一眼，替他出頭發難說：“我們也急需要錢，根本等不得一個星期。你董事長身體不好，我們不怪你。”

  他馬上轉過臉，把矛頭對準茂甜甜：“這個責任在新總裁，她上任這麽長時間，都幹了什麽事情？有沒有把我們的事放在心上？根本沒有，一點也不負責任。這年紀麽輕的一個女孩子，怎麽能當大集團的總裁？”

  茂玉剛驚呆了，茂甜甜難堪得無地自容。茂興國氣得臉都扭歪了，隻有茂小龍心裏十分得意，但他不動聲色。

  他在等待他出來表現的機會。機會馬上就來了。

  茂玉剛聽了巫雲兵的話，覺得很奇怪，一個材料商竟然拚命幹涉他們的內政。茂小龍卻突然熱心地把他接到這裏來，這兩者之間有沒有關連？

  他邊想邊打出笑容，有意試探巫雲兵：“那你認為，我們茂隆集團，誰適合當總裁呢？我年紀大了，不能再身兼兩職，我要選一個可靠的接班人。”

  他問這話的時候，看了茂甜甜和茂小龍一眼，觀察著他們的臉色。

  茂小龍緊張地垂下眼皮，不敢撩開來。他怕巫雲兵直接把他的名字說出來，他的陰謀就會暴露。

  茂甜甜聽爺爺這樣問人家，更是緊張極了。她沒想到她會這麽不體麵地下台，太丟臉了，連死的心都有。她又要哭出來，但她咬著嘴唇拚命忍住。

  巫雲兵還是懂事理的，他沒有把茂小龍的名字說出來，而是說：“我認為，你們茂家人當中，誰能幹就誰當。那麽，怎麽證明能幹不能幹呢？放在麵前測試一下就行，誰能在最短時間內，要到欠款，誰就當這個總裁。”

  這種說法，是茂小龍教他的。

  “哦，你這樣說，倒是個好辦法。”茂玉剛以為他會說出茂小龍的名字，他沒有說，而是出了這樣一個主意，讓他感到意外，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不妨試一試。

  茂玉剛想了一下，有意對茂甜甜說：“甜甜，你已經是總裁了，能要到欠款嗎？要不到，別人能要到，你就要把總裁位置讓給他。”

  茂甜甜咬著嘴唇搖搖頭，沒有說話，隻是眼淚奪眶而出。

  茂玉剛再問二兒子：“興國，你有能力要到欠款嗎？”

  茂興國說：“爸爸，我剛從國外回來，不了解情況，也沒有這個能耐。”

  最後，茂玉剛才把目光投向茂小龍：“小楓，你呢？你有這個能力嗎？你不是一直抱怨我安排不公嗎？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能要到五億元以上一筆資金，我就讓甜甜把總裁位置讓給你。”

  茂小龍心裏狂喜不已，這正是他希望出現的情景，竟然那麽順利就來到他麵前。想到他與忻小波在電話裏達成的口頭協議，他覺得這個總裁位置，他唾手可得。

  終於能把這個夢寐以求的願望變成現實了，他激動得心都要蹦出喉嚨。

  他努力壓製住激動，裝出很隨意的樣子，拿出手機說、“我試一下吧，但我要問一句，爺爺，你剛才說的話可當真？”

  茂玉剛笑著說：“你還不相信爺爺？爺爺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茂小龍激動得胸脯呼呼起伏：“那爺爺，你再說一遍，我錄音一下，有個憑證。”

  “好，你錄吧。”茂玉剛不看緊張得臉色發黑的茂興國，也不看淚流滿麵的孫女，隻顧沉著臉，把這話又說了一遍，“誰在今天下午，要到五億元以上一筆資金，誰就當總裁。”

  茂小龍錄好音，就開始撥打忻小波的手機。

  董事長室裏所有人的眼睛都盯齤他，辦公室裏鴉雀無聲。

  茂小龍激動得手都有些抖了。他想跟忻小波都說好了，就用不著回避他們，出去打這個電話。他很坦然地當著大家的麵，撥打忻小波的手機，但手機通了，卻沒人接。

  茂小龍緊張起來，趕緊給忻小波發微信：

  忻總，快接我電話，或者回個電話給我。我在茂隆集團，爺爺也在，你隻要把那筆五億元的資金打過來，我就能當總裁了。

  快！要快啊！我急死了。我爺爺已經表態了，我把他的話錄下來了。我當了茂隆集團總裁，對你是絕對有利的。

  微信發出後，茂小龍等了兩三分鍾，不見忻小波回撥過來，急得背上熱汗直冒。他再次打過去，手機還是通的，忻小波依然沒有接。

  “你給誰打電話？”茂玉剛坐在那裏等待著，見茂小龍額上冒起熱汗，就胸有成竹地問。

  “我給忻總打電話，他怎麽不接我電話？可能是有什麽事吧？”茂小龍尷尬地說。

  他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又給忻小波發微信：

  忻總，你怎麽啦？茂甜甜眼看就要下台了，她哭成了淚人兒，好可憐。她沒了職務，我才能說服她嫁給你啊。

  發出去後，他又耐心等著。忻小波還是沒有回電，茂小龍再打，也是沒人接。

  “真是出了鬼了，他怎麽不接我電話啊？”茂小龍難堪得自言自語。

  辦公室裏的要錢人都憋不住了，有人開始扭動身子。巫雲兵不停地用幹咳聲，提醒茂小龍：關鍵時刻，你不要掉鏈子啊！

  可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偏偏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他又打了三次電話，忻小波還是死也不接。

  這時，讓他掉鏈子的人突然出現在門口。

  “你們這麽多人，集中在這裏幹什麽啊？”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秦小楓。

  茂小龍一看，大驚失色，臉如死灰。他的身體癱軟在沙發裏一動不動，額上淚如雨下，鏈子徹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