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雯說著就掛了手機。

  秦小楓隻得耐心等待。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秦小楓實在等不得，再次去叫門：“汪小雯，快起來，服裝廠給你送了一件襯衫，你起來看一下怎麽樣？”

  “真的？那我起來。”汪小雯興奮地翻身坐起來，穿衣洗刷，梳頭打扮，又磨磨蹭蹭了半個多小時才來開門。

  “女孩子就是磨蹭，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是你帶我出來的？是茂總讓我出來的好吧？”汪小雯打開服裝包裝盒一看，眉開眼笑地說，“這件衣服是真絲布料，太漂亮了，我喜歡。”

  秦小楓說了一句：“要是你有了權，我看也是一個女貪。”說著就拎了東西往樓下走。

  “你說什麽啊？”汪小雯追著他問，“誰是女貪啊？袁總昨天晚上又來找你了？她就送一件衣服一個人？也太小氣了吧？”

  秦小楓氣得不跟她說話，隻顧走路。他等汪小雯坐進車子，就開了車子上路。然後一路無話，他不想把昨天晚上袁珊珊的表現告訴她，免得她多心起疑，再仿效她做女貪。

  第二站是江南茂隆科技公司。

  秦小楓按照高德導航，開著車子找到那裏，沒有上去，也沒有問人，就撞上一個讓他感到震驚的場麵。

  開到科技公司辦公樓下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多鍾。

  樓下的大堂內外站著很多人，看上去有一二百人，像是從四麵八方來的旅客。可這裏不是賓館，他們來這裏幹什麽呢？

  秦小楓感覺奇怪，就把車子停下，出來與汪小雯看過去一看一問，才知道他們都是從全國各地匯聚而來開會的。

  “開什麽會呢？”秦小楓好奇地問一個熱情洋溢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看了他一眼，不解地說：“你不知道開什麽會，來這裏幹什麽？你的上線是誰？他沒有告訴你嗎？”

  秦小楓說：“沒有上線，我剛到這裏，不知道情況。”

  中年女人眼睛一亮，熱情地說：“那你就在我的下麵嗎？”

  “在你下麵，做什麽呢？”秦小楓更加疑惑。

  站在一旁的汪小雯誤解到曖昧上去，掩嘴竊笑。

  “哎呀，你年紀這麽輕，怎麽這麽落後？連這麽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我們做的是全球最大的易貨貿易，區塊鏈，大數據，我們馬上就要打敗馬雲，成為全球最大的商務平台。”

  秦小楓追問：“你們在幾樓開會？誰給你們開會？”

  中年女人很會說話，她滔滔不絕地說：“這裏是茂隆科技集團的總部，我們都是從全國各地趕來的，機票，車票，都能報銷，還有免費的食宿。開會就在八樓會議室，由茂隆科技集團的領導和老師，親自給我們開會，講課。”

  “啊？是茂隆科技集團的會議？”秦小楓驚訝地看了汪小雯一眼說，“你讓我做你的下線，就讓我們去聽一下吧。”

  “可以啊，你跟我來。”中年女人起勁地招呼另外幾個人，朝電梯口走去。

  在電梯口，她問秦小楓：“這是你女朋友吧？你讓她一起去聽，然後一起去做這件事，你們馬上就會發大財，很快成為億萬富翁。”

  “是嗎？有那麽簡單？做這件事的條件是什麽呢？”

  “每人交五千八百八十元錢，成為會員。你注冊成為商家後，再發展下線會員，這樣五五複製，就可以無限擴大。”

  秦小楓心裏一驚，這不是傳銷模式嗎？也有點像非法集資。茂隆科技公司搞這麽大的項目，茂隆集團總部怎麽沒有聽說過啊？是誰同意的呢？

  這是一件大事。秦小楓沉住氣，決定先混在人群中去聽一下再說。

  “你發現問題沒有？”走在去會議室的路上，秦小楓輕聲問汪小雯。

  汪小雯說：“我感覺這個有點像傳銷。隻是用新的說法包裝在而已。這是用時尚的區塊鏈技術和大數據科技掩蓋非法集資的實質。”

  “嗯，你的感覺跟我一樣，英雄所見略同。”

  走到會議室門口一看，裏麵已經坐滿了人。會長台上燈火輝煌，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站正在會長台上，手裏拿著話筒，對著下麵說：“

  “請參加會議的家人，抓緊時間入場落座，今天下午的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

  原來他們是滾動開會的，上午，下午，晚上，一天三場，隨到隨聽。秦小楓與汪小雯走進會場，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他們掃視著會場，見與會者都很虔誠地坐在那裏，寂靜無聲，秩序進然，感覺有些奇怪。

  一會兒，會議開始。那個手拿話筒的主持人聲音高亢地說：“各們親愛的家人們，下午好。”

  他熱情洋溢地說了一個開場白後，宣布說：“下麵有請茂隆科技集團副總裁，區塊鏈高級講師李玉紅老師，給大家分享區塊鏈科技，和我們易貨貿易的做法以及製度，大家歡迎。”

  會場上爆發出一片熱烈的掌聲。

  一個四十多歲的優雅女人走上會長台，聲音清脆地說：“各位親愛的家人們，下午好。”

  話音未落，會場上再次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李玉紅老師開始聲情並茂的演講，她從介紹茂隆集團強大的實力開始，一步步講到茂隆易貨貿易製度的優越性，先進性，全球化，科技化，共同致富理念，這個項目的操作程序，加入會員的條件，成為億萬富豪的可能性等等，漸漸把會議場氣氛推向高潮。

  她很懂演講技巧和鼓動之術，善於調動與會者的情緒，激發大家的熱情。她在演講中間，還插一些集體無意識的互動操，甚至口號式的鼓動詞，譬如；

  “大家說，這樣的情懷好不好？”

  “好——”

  “掌聲在哪裏？”

  “嘩——”一片激動的掌聲。

  “大家說，要不要這樣的共享經濟？”

  “要——”

  “掌聲有沒有？”

  “嘩——”又發出一片熱烈的掌聲。

  吉小楓再也聽不下去了，這是一種傳銷模式的翻版，非法集資的變種，茂隆科技公司怎麽會搞這樣的項目？他被震驚到了。要是集資幾十億，幾百億，甚至幾千億，那是要犯死罪的啊！

  茂隆集團董事長茂玉剛知道嗎？肯定不知道，他被蒙在鼓裏。

  新總裁茂甜甜知道嗎？更加不知道。下麵埋著這麽大一個定時炸彈，她也渾然不知。

  秦小楓決定到科技公司總經理室去，找總經理花一發問一問情況。他彎著腰退出會場，汪小雯也他彎著腰退出來。

  秦小楓剛走到門外，就被一個人扯住衣襟：“你們怎麽走了？這是要到哪裏去啊？”

  秦小楓回頭見是帶他上來的那個中年女人。她是從貴州趕來的，中了毒一般對這個東西深信不疑，十分沉迷。

  秦小楓對她說：“我們要緊趕路，就不聽下去了。”

  中年女人說：“你聽了這麽長時間，覺得怎麽樣？覺得好，想發財，就注冊會員吧。”

  “我們還要考慮一下。”

  “我們掃個二維碼，加了微信後，我把這個網頁的鏈接發給你，你隨時都可以進行注冊。”

  秦小楓隻得同意。中年女人掃他二維碼，加好微信，就把那個鏈接發給他：“你想好了，就注冊。再不注冊，馬上就注冊不上了，會員太多，要限製名額了。現在加入，到下個月，你就有幾萬元的收入。”

  “這麽快？這錢從哪裏來呢？”秦小楓想提醒她一下，不要輕信這些暴富的謊話，不要上當受騙。

  沒想到女人反而滔滔不絕地做起他的思想工作來：“你剛才沒聽會嗎？這錢是從區塊鏈裏產生的。這裏有人加入早，已經賺了幾千萬了，最多的可能有幾個億。”

  秦小楓歎息一聲，淡笑一下，他想揭穿這個東西的集資騙錢本質，可他知道，他再怎麽說，這個女人也不會相信他的，弄不好反而會被圍攻。再說，他要問清情況，向茂甜甜匯報後，才能采取措施。

  所以他不能說，轉身朝電梯口走去。但他不知道總經理室在哪裏。隻得先下樓，到大堂裏問到茂隆科技公司所在的樓層，再乘電梯上去。

  在電梯裏，汪小雯有些害怕地說；“我感覺這裏氣氛不對，你上去問情況，不挑明身份，要是被他們打怎麽辦？”

  秦小楓胸有成竹地說：“不至於這麽厲害吧？就是真的打起來，你也不用怕。你隻要躲在我身後就行，防止他們見你漂亮挾持你。”

  “嗯。”汪小雯的酒氣已經完全退掉，一切恢複正常，神情就有些嚴肅。

  她不再提婚愛的事，把工作放在首位。隻是她的眼睛一直在捕捉秦小楓的目光，把她的心聲透露給秦小楓。

  秦小楓感覺到了，他看似大大咧咧無所謂，心裏卻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跟她談戀愛？談的話，這次他們單獨出來，是個極好的機會。應該有個實質性的進展。不說一步到位，總得像一對戀人的樣子，親熱糾纏恩愛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