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為茂茫然地看著他們，不置可否。

  “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能開玩笑嗎？”郭醫生不客氣地說，“這裏是醫院，醫院要對病人負責，請你走吧，不要幹涉我們的治療。你在這裏胡弄，病人有危險，誰負這個責任？”

  秦小楓沒想到他的態度這麽激烈，就冷笑一聲說；“這位醫生，我問你，她進來治療後，為什麽身體越來越腫？你們把她當什麽病治的？”

  郭醫生怔住了。

  秦小楓有些激動地說：“你們把她當血液病治，能冶好嗎？再這樣治下去，她真的有生命危險，你們要負醫療事故責任。”

  病房裏的人都驚呆了。

  漂亮護士悄悄走到門外去打電話，一會兒走進來說：“我給包主任打電話了，他說不管什麽情況，等明天上班後再說。”

  秦小楓斬釘截鐵地說：“不行，她的病情不能等。”

  郭醫生惱羞成怒地瞪著他說：“你想在這裏搞醫鬧？請你出去！再不出去，我讓保安來把你哄出去。”

  他說著就要打電話，叫保安。

  這時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他標準身材，國字臉，濃眉毛，臉色紅潤，氣度不凡。

  “這是怎麽啦？”中年男人溫和地問。

  “姐夫，你來了。”鍾為茂馬上走上去小聲說，“他要給王鳳英掐病，醫院不讓。”

  “王書記。”鬱林峰也走過去，小聲說。“我相信秦神醫，你跟這裏的院長說一下吧。”

  “哪個是秦神醫？”王書記問。

  鬱林峰指了指秦小楓說：“是他。”

  王書記驚訝地打量著秦小楓，小聲問鬱林峰：“他這麽年輕，行嗎？”

  “我覺得行。”鬱林峰肯定地點點頭。

  “你敢打包票？”王書記盯著他問。

  鬱林峰猶豫著，不敢點頭。他怎麽能拿自已的烏紗帽，打這個包票呢？盡管他親眼見證過兩個奇跡，但心裏還是沒有底。王老師的病太重了，而且是不一樣的怪病。

  王書記去病床上看了一眼妹妹，轉身對兩個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說：“我是市委的王高兵，是患者的哥哥。”

  “啊？你，你是王書記。”郭醫生這時也認出來了，臉色大變。

  他連忙上前對說，“王書記，他不是醫生，很可能是個江湖騙子，千萬不能讓他胡搞。”

  “郭醫生，你讓他給我妹妹治一下試試。”王高兵問了他的姓後，還是溫和地說。

  郭醫生為難地說：“王書記，治病是不能試的，人命關天啊。我要是同意，要丟掉飯碗的。”

  王高兵稍微拿出一點威嚴說：“你就同意吧，你的飯碗，我給你擔保。”

  “這個，唉。那我給陸院長，打電話請示一下。”郭醫生到外麵去打電話。

  這時，病床上的王老師突然全身抽搐起來，臉如死灰，嘴角泛出白沫。

  “啊，鳳英，你怎麽啦？”鍾為茂驚恐地叫起來。

  秦小楓上前一看，馬上說：“她有生命危險。”｜

  他馬上抓起她的左手，對漂亮護士說：“快把她的鹽水拔了。”

  漂亮護士呆在那裏不動。

  “快拔啊，一切責任由我承擔！”秦小楓果斷地說了一聲，見護士還是愣在那裏不動，就把患者左手上的針拔掉。

  “女左男右，必須掐住她左手的虎口才行。”秦小楓掐住王鳳英的左手虎口，解釋為什麽一定要拔掉鹽水，“我要掐滅她體內的邪火，鹽水卻是火上澆油，不拔掉就沒有效果。”

  鬱林峰趕緊給他掇一張椅子過去，鼓勵他說：“秦神醫，你坐下掐。”

  秦小楓在椅子上坐下，用力掐著患者的虎口，用右手大拇指在她的穴位處輕輕撚著。隻掐了兩三分鍾，王鳳英的身子就停止抽搐，安靜下來。

  “她真的不抽搐了。”鬱林峰驚喜地叫起來。

  王高兵和他妹夫互相看也一眼，臉上泛起亮色。

  “他已經掐上了？”這時郭醫生打了完電話，走進來說，“陸院長也同意，讓他試一下。”

  “她都抽搐了，你們不讓我掐，今晚她就難說了。”秦小楓一邊用內勁輕輕掐著，一邊解釋說，“這是中醫針灸療法的一種。她這怪病，不適合用西醫治療，而適合中醫治。今天晚上，我把她的病情控製住，明天再配以針療，她就會慢慢退腫下來。”

  郭醫生不敢再說話，與漂亮護士麵麵相覷。

  王高兵也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看著。

  秦小楓把自已的意念和內功通過虎口穴的神經，傳向患者全身，遏製和撲滅她體內的那股邪火。這“黑虎”如果剛發，他一掐就好。現在這股邪火已經在她體內熊熊燃燒了兩三天，再要撲來它，就沒那麽容易。

  “你們也坐吧。”秦小楓對站在那裏王高兵他們說，“這跟救火是一樣的，火燒到屋頂了，要撲滅它，就有些難度。今天晚上，我要整夜給她掐救，否則是撲不滅她體內這股熊熊大火的。”

  王高兵疑惑地問：“你的大火，是不是高燒啊？”

  “不是，它跟高燒不同。”秦小楓說，“它是神經係統感染濕氣和戾氣後，引發的一種炎症。”

  王高兵點點頭，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王書記，鬱局，你們回去吧。”掐了一會，秦小楓他們說。

  “不，我不能做逃兵。”王書記帶著幽默說，“我不是撲火的消防員，但我要做一個給消防員鼓勁提水的看客。”

  病房裏的氣氛過於嚴肅和緊張，大家都沒有笑。

  值班醫生和護士一臉尷尬地走了。

  “鬱局，你走吧。”王高兵平易近人地說，“謝謝你，給我帶來一個小神醫。”

  鬱林峰說；“王書記，你不走，我怎麽能走？”

  他們就找位置坐下來，默默地坐在那裏，看著秦小楓掐撚。

  秦小楓又掐又撚，用力較大，一會兒身上就熱起來，額上冒起汗水。他心裏也有些緊張，這真是在救火啊，而且是一個人救大火，能不能撲滅，他心裏沒有底。

  病房裏看似平靜，其實是在救一場大火啊！

  “鬱局，你幫我把外麵的夾克衫脫下來，我的手現在不能離開她的虎口，”秦小楓說，“一離開，就等於關掉水龍頭，大火就會燒回來。”

  王高兵對他點點頭說：“你這個比喻打得好，把高深莫測的中醫治病原理，說得簡單易懂，深入淺出。”

  鬱林峰上來把他的夾克衫脫下來，秦小楓就開始輕裝帶功掐撚，一刻不停。

  王高兵親自督戰，秦小楓深受感動，也倍感壓力。

  他對妹妹的感情很深啊，秦小楓想，我要是治不好王老師的病，怎麽對他和鬱局交待？也要被郭醫生恥笑，弄不好還要被醫院追責。秦小楓看似平靜，心裏壓力很大，就掐得格外用力和認真。

  掐到十二點多鍾，鍾為茂發現老婆腫大的臉消退了一些，上翹的嘴唇也抿合了一些，黑色的眼胞泛起血紅色。

  “姐夫，鬱局，你看，鳳英的腫臉又消退了好多。”鍾為茂欣喜地說。

  正在打瞌睡的王高兵睜開眼睛一看，與剛才相比，妹妹的腫臉小了一圈，就有些激動地拍了一下秦小楓的肩膀：“小秦，你真是一個神醫啊。”

  鬱林峰心裏鬆了一口氣，凝重的臉上綻出笑容。

  秦小楓對他們說：“王書記，鬱局，現在她已經轉危為安，沒有大礙了。控製住這股邪火，它就不會再攻擊她的內髒，致腎衰竭，就沒有危險了。你們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那你呢？”王高兵感動地問，“小秦，你醫術高明，心地也很善良啊。”

  “我到天亮的時候，實在太累，就打個盹。明天一早，我就給她紮針，效果會更好。你們明天晚上來看她，她的浮腫應該消得差不多了。”

  “好，那就辛苦小秦了，我們明天晚上再來。”王高兵站起來說。

  “鬱局，你把我的車子開回去，明天晚上再開過來。”秦小楓對鬱林峰說。

  “好的，小秦，那我們走了，王老師就拜托你了。”鬱林峰覺得臉上有光，更為給頂頭上司做了一好事而高興不已。

  他心想，小秦要是能做我女婿就好了。他真的像關心女婿一樣對他說：“你實在太睏，就休息一會，啊。”

  但秦小楓再累再瞌睡，也不休息，把鍾為茂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鍾為茂，你也打會盹吧。”秦小楓對他說。

  “不不，秦神醫，你給老婆整夜看病，我怎麽能打盹呢？”

  到天亮時分，秦小楓實在瞌睡得支撐不住，就扒在王鳳英的床上打了一會盹。早晨醒來，他去衛生洗衛生，用手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就給王鳳英紮針。

  紮了再撚，到九點多鍾給她拔針。拔了一會兒，他就又她掐虎口。

  王鳳英的浮腫又消退了很多，眼睛能睜開，嘴唇也能開合了；“秦神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昨天晚上，我感覺快要死了。你把我從死忘線上拉了回來，我要謝謝你。”

  “王老師，快不要這樣說。”秦小楓掐得右手大拇指有些疼，還是用力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