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嫿的聲音很輕，壓抑著哭腔。

  她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就算是晚上阿遇不可能不開燈，也不可能一點月光都照不進來。

  所以…她瞎了，她看不到了。

  她失明了，成了一個瞎子。

  “嫿嫿，別怕，沒事的。”

  “能好起來，會好起來的，我在你身邊，我在。”

  司少宴握著小姑娘的手，壓抑著胸中的怒火和心痛，一遍遍的安慰著小姑娘，“醫生說了是因為你腦部遭受了撞擊，有血塊在裏麵，會有後遺症。”

  “但這後遺症是暫時的，隨著治療的深入，慢慢就好了。”

  “所以，所以我們就當做短暫的休息一段時間好不好？”

  “可，可我不想做瞎子。”

  顏嫿沒忍住哭了出來，“我想還看看你，想看看柴柴子，想看看夏夏。”

  “我沒有了眼睛，我怎麽做我的設計，我看不到任何色彩，用不了手機，畫不了圖，我什麽都做不了。”

  “阿遇，我真的不想做瞎子，我不想，我寧願我沒有活下來，也不想麵對這隻有黑暗的世界。”

  “不會的，我們嫿嫿會好起來的，顏色能分辨，手機也能用，能看到我，也能看到柴柴子。”

  司少宴伸手抱住顏嫿，卻又不敢用力，怕弄痛她的傷口。

  看到顏嫿這個樣子，他感覺心髒好似瞬間被利刃擊穿，疼到無法呼吸，想大喊卻又喊不出來。

  那種無力的感覺從頭到腳灌滿他的全身，讓他開始驚慌失措。

  他明明對所有事都可以運籌帷幄，指點江山。

  可唯獨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孩。

  他沒辦法為她分擔痛苦，沒辦法替她看不見，他除了抱著她一遍遍說著蒼白無力安慰的話語，其它的他什麽都做不了。

  他真的廢物到了極點。

  “看不到了，真的看不到了……”

  顏嫿並沒有大吼大叫，隻是機械的重複一句話。

  這種壓抑的痛苦卻最能擊垮人心。

  司少宴抱著顏嫿眼淚落了下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一個男人真被逼到眼淚控製不住的份上，那該是多大的哀痛與絕望。

  病房的門被推開。

  “誰？”

  顏嫿現在眼睛看不到，耳朵便特別靈，幾乎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耳朵上。

  她嚇的渾身一抖，縮在了司少宴懷裏，喃喃自語，“誰來了，是那些人嗎，是那個老男人嗎？”

  她真的被那天的事嚇壞了。

  看到女兒這個樣子，藍曦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撲了上去。

  “嫿嫿，是媽媽，媽媽在這。”

  “嫿嫿，你別怕，不管出什麽事，媽媽都在你身邊。”

  “咱們，咱們白家有最好的醫生，有最好的醫療資源，什麽困難都能過去的。”

  聽到藍曦那聲媽媽，顏嫿微微一愣，心底喃喃自語：媽媽。

  其實，她猜到了。

  白陌寒那樣反常，白家人全都很反常，她不可能一點猜不到的。

  但她一直不想去證實，是因為她不想麵對。

  而現在她變成了瞎子，突然間就更不想麵對了。

  顏嫿搖了搖頭，情緒激動起來，抓著司少宴的胳膊急道：“阿遇，你讓他們走，讓他們都走好不好，我不想見到任何人。”

  “我已經看不到任何人了。”

  “阿遇，你快讓他們走！”

  顏嫿很逃避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她不肯麵對瞎了的自己。

  正因為無法麵對，所以也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狼狽的樣子。

  “嫿嫿。”

  藍曦疼的撕心裂肺。

  司少宴抱緊懷中的小姑娘，盡可能的給她安全感，然後看了白陌辰一眼。

  “媽，我們先出去，不要刺激嫿嫿，讓嫿嫿先平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