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北壞笑著搓動著手指，示意給錢。

  “朕金口玉言肯定不會食言的。”朱厚照尷尬的硬著頭皮說道。

  “下朝的時候你去跟工部尚書商量造型尺寸的問題，然後去跟戶部尚書要錢。”

  “今天就先這樣了，其餘人都下去吧，戶部、兵部、工部三部直屬官員留下。”

  其他官員幸災樂禍的跟皇帝告辭，對著他們擠眉弄眼的離開了奉天殿，回歸了各衙門班房。

  朱厚照看見其他官員都走了，自己從龍椅上走了下來，讓太監搬來一把椅子坐在戶、兵、工三部人的麵前。

  “說說吧，這次列裝佛郎機火銃和火炮需要多少錢兩？”

  工部尚書章拯邁步出來回答道:“陛下，臣以為列裝弗朗機的火器，不宜過多，應該少量多次配置。先培養好一批成手，這樣才能推廣下去，也省的一起培養的所帶來的負擔。

  第一批先製作一萬把弗朗機火器就好，隻需要十萬兩白銀即可。”

  朱厚照點點頭:“才十兩銀子一把，不算很貴。雖然少點，也可以理解。戶部，撥錢吧！”

  “陛下，十萬兩白銀未免太貴了一點，培養一個成熟的騎兵才六七兩銀子，這十兩一把，臣不能撥款。”戶部尚書李瓚搖搖頭，表示拒絕。

  “放肆，你等不知道弗朗機的火器之利嗎？如此重要的國之重器，你等還敢推脫，該當何罪？”朱厚照一拍案桌，嚇了謝遷一跳。

  一群人給謝遷捏手按摩，好說歹說才把謝遷救回來。

  “臣自然知道弗朗機火器的威力，可是與我大明神機營的火器相比還是差的遠嘛。更何況國庫空虛，此時真的不能批準撥款，還望陛下海涵。”李瓚搖搖頭，非說威力不夠，錢不夠，就是不批錢。

  “李尚書可知道弗朗機火器的造價比神機營的火器造價還低，更加方便攜帶。這在戰場上是多麽省時省力的重器啊？”兵部尚書兼任內閣大學士胡世寧走過來，開口勸說道。

  “但是神機營造的火器還有很多，而且威力也夠，的確不用仿製弗朗機火器。若非要列裝，也得等神機營的火器全部用完在議啊。歲末之際，各布政司的稅款沒有收齊，各司各衙九鎮邊關之糧餉還沒有下發。歲末祭天祭祖，官員的歲末封賞，歲首的大朝會，正月十五的燈節等許多用錢的地方還沒有辦法呢。

  你說，我這戶部還能分出多少錢來給你們製造弗朗機火器。”李瓚窩著脖子開始四處哭窮，目的就是為拿皇上開刀。你不是想製造弗朗機火器嗎？要麽縮減宮中用度，要麽將九鎮邊關的軍餉糧餉扣下，反正就是沒有辦法。

  朱厚照也很煩，他最煩的就是沒錢還讓他來做決定，讓他來背鍋。

  “你就說，刨除這些消費用度，國庫還能剩下多少錢？”

  李瓚假模假樣的算了算了，不一會兒回答道:“還剩下十二萬兩白銀，提供春播及春天祭天使用。”

  “也就是說沒錢咯？你在這騙鬼呢？大明兩京一十三布政司，每年收上來的稅款就這些？”胡世寧都擼起袖子準備打人了。

  “每年就是這些稅錢，還有一堆爛賬要不回來的。兵部要軍餉和糧餉、工部要各種銅鐵原料、禮部要祭祀、刑部要看押和維修的錢、吏部要月俸和盤纏、錦衣衛要盤纏和賞錢、內宮要各種用度、宗人府要供養皇親國戚的月俸。朝廷上下所有人都向我們戶部要錢，我們容易嗎？

  要麽你們出去打劫去，要麽你們去要錢去，或者選擇忍著。反正我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國庫就那些錢，你們都拿光了，那其他地方就等上吊吧。”李瓚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的光棍模樣。

  “你說的那是什麽話？”胡世寧握著拳頭說道。

  “別看我，本來朝廷就不富裕，頂數你們兵部的挑費最高。我是沒有別的辦法，你讓我變也變不出來，就一堆爛賬在戶部衙門擺著呢。要賬或者忍著，反正我戶部是真沒有轍了。”李瓚說完就站到了戶部左侍郎的身後，生怕胡世寧這個老頭暴起打人。

  “放你娘的屁，沒有九鎮邊關的將士護邊，你們都得被韃子抓去砍了頭。”胡世寧左右看看沒有看見李瓚，氣的大罵道。

  “我也沒說放棄兵部九鎮邊關將士不是？咱得講理不是，朝廷之中就你們兵部挑費最大，其次是內宮和宗人府、吏部月俸和工部材料，我也沒說放棄你們啊？”李瓚把著戶部左侍郎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耍無賴。

  “你……有種別跑！”胡世寧看見了李瓚的位置，舉著雙拳就衝了過去。兩個部門的正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在拉架。

  朱厚照怒氣衝衝的站了起來，說道:“夠了，都給朕住手！”

  朱厚照走過去把李瓚從人堆裏拉了出來，詢問道:“宮中和宗人府的用度能占到多少？”

  “每年不算祭祀和典禮。能占到國庫的三成還要多，兵部能到四成左右。剩下的每年都在超支，國庫經常入不敷出啊陛下。”李瓚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四成，三成……”朱厚照反複叨念著這兩個詞語，仿佛有點魔障了。

  “兵部這麽高其實不怪陛下，自從九年前陛下宣布結清兵部各處的所有欠餉，將士們都是感恩戴德的感謝陛下。可現如今，是真的不能再撥款了。”李瓚跟在朱厚照的屁股後麵，娓娓道來這些困難。

  “那宮中和宗人府？”朱厚照站住了，突然詢問道。

  “陛下，宮中的用度已經減的很低了，不能再減了。”李瓚悲痛的阻攔道。

  “那宗人府？”朱厚照又詢問道。

  “陛下，皇室宗親那裏太祖有令的呀。不可，不可。”李瓚嚇了一跳，趕緊擺手回答道。

  葉小北走過來，站在朱厚照的身旁說道:“他是在怕當年建文帝的事情再次出現。”

  “切，我成祖都能成的事情，為什麽我不成。”朱厚照傲氣十足的說道。

  “可是先帝爺他……”李瓚搖搖晃晃的鞠躬行禮的說道。

  “我爸爸不辦不成的事情不代表我辦不成，不就皇親國戚嗎？小事一樁。”

  朱厚照大手一揮，表示此事可以不用再議了。

  所有人暗道一聲壞了，這位皇帝想辦的事情還沒有人能扭過他的。

  葉小北卻開口說道:“今日距離除夕過年那天還有多長時間？”

  “今日是冬月十日，距離歲末還有五十天。”李瓚抱拳拱手的回答道。

  “陛下可以將祭祀和大朝會以及春祭祀播種的錢先撥給工部，剩下的五十日去討錢就好了。”葉小北一臉笑意的回答道。

  “可王爺，你可知道有多少欠銀和爛賬嗎？”李瓚神秘兮兮的詢問道。

  “有多少？”葉小北反問道。

  “一共約有三千萬兩……”

  “不多，就太祖成祖年間的兩年稅收罷了。”

  “……兩黃金。”

  “……”葉小北不說話了。

  因為按照大明朝的黃金白銀一比四的兌換率，也就相當於一億兩千萬兩白銀罷了。

  “八年的稅收收不上來，你們想幹嘛？”葉小北掄起拳頭就乎了過去，打的李瓚飛了出去好遠。

  “王爺，這可是從宣統年間就開始的啊。宣統、成化、弘治乃至本朝，一共有一百多年了。”李瓚搖搖晃晃的被人攙扶起來，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一百年，一百年都要不回來，你們戶部和錦衣衛是幹什麽吃的？”葉小北怒吼道，氣的葉小北還想毆打一遍李瓚。

  “小北不要衝動，小北不要衝動。”嚇得朱厚照趕緊跑過去，攔腰拉著葉小北，不讓他在繼續打下去了。

  “不行，我不打他我心不痛快！”葉小北氣的就要衝過去毆打李瓚。

  葉嬋兒也跑了過來，抱著葉小北的大腿不讓他向前。王蓋也跑了過去，拉著葉小北的胳膊不讓他去毆打。

  拉拉扯扯了一會，葉小北氣也消了不少，卻還是不忿的質問道。

  “成化年的大太監和劉瑾沒把錢給追回來嗎？”

  “隻是要回來大部分的舊賬，可是近年來的新賬還有很多。”李瓚被人攙扶過來，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廢物！”葉小北罵道。

  眾人又勸說了一會兒，好說歹說才把葉小北給勸好了。

  “行了，一會兒上你們戶部要賬單去，凡事要不回來的都給我。”葉小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回答道。

  “行，我們一定給王爺整理出來。”李瓚回答道。

  葉小北又趴在朱厚照的耳邊，小聲的說道:“給我一支兵馬和不死金牌，我幫你把賬要回來，怎麽樣大哥？”

  朱厚照愣了一下，然後拉著葉小北走到一邊，小聲的詢問道。

  “你這是要拿刀硬要？”

  “不然呢？這都隔多長時間的都有，不拿刀硬要，他就能輕易地給你錢啊？”葉小北翻著白眼回答道。

  “那兵馬給不了你，隻能關鍵時刻支援你一下。除非你自己組建一支護衛，不然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