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明悟
作者:春風遙      更新:2022-02-21 17:51      字數:5346
  真正進入禁地,大家相互廝殺的事情反倒少了,大約是怕血腥味招來妖獸。

  一般情況下,越好的寶物都藏在腹地。

  顧崖木走得過於悠哉,一時間落在了倒數第二。

  倒數第一自然是杜聖蘭。

  確定周圍無人,杜聖蘭來到他身邊:“可真有你的。”

  說話時環顧四周,真實的幽蘭禁地和他當日接受考驗看到的有很大不同,問心玉璧隻是隨意虛構了一個森林場景。

  青麵獠牙的麵具讓顧崖木顯出幾分不怒自威的味道,他停下腳步道:“先定好方向。”

  各大家族和宗派不是不知道禁地的風險,依舊帶了不少弟子,為的就是能分頭行動。他們隻有兩個人,如果要將禁地一一探索完,不知是猴年馬月的事情。

  杜聖蘭注意力在前麵的那片湖:“記得就是在這麽一個湖邊,‘我’哭著求你說不要。”

  “……”

  顧崖木麵上不顯,內心卻已經咒罵數遍該死的問心玉璧。

  湖裏不知隱藏著什麽妖獸,水麵還有咕嚕嚕的氣泡,不是個停留的好去處。

  杜聖蘭飛身上了一棵很高的古木,古木頂端盤踞著一頭蟒蛇妖,他本來還想出手解決,不過這妖似乎在冬眠期一樣,一動不動。

  杜聖蘭也懶得多事,眺望前方突然輕咦一聲。

  “斬月山背後跟著不少普通修士,竹墨居然沒有進行驅逐。”

  旁人不了解斬月山的喜靜和排外,杜聖蘭可是心知肚明。

  顧崖木:“也許他同樣有所預感,所以任由修士聚在這裏。”

  一旦有什麽意外,外人首當其衝,斬月山內部的弟子還有機會反應一下。

  杜聖蘭準備混進大部隊。

  一群人在一起,安全係數總歸要高一些。

  顧崖木點了點頭,隱於暗處不遠不近跟著。

  因為有修士源源不斷跟隨,杜聖蘭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任何關注。

  也不是每個人都妄想得到不世機緣,幽蘭禁地同樣有不少珍貴的草藥,運氣好了說不定能碰上幽蘭尊者留下的傳承。

  斬月山也沒有做絕,遇到長有藥草的地方,會留下幾株,僧多粥少,後麵的修士為了一株草藥掙得頭破血流,但這也比對付守草藥的妖獸要容易很多。

  杜聖蘭期間也出手爭奪過一回,撿漏的感覺還不錯。

  前方竹墨突然停步,李道子吩咐門眾紮營。

  夜間活動總歸不太安全,後麵跟著的散修自覺遠離幾丈,其中有食修,生火做靈獸飯。

  杜聖蘭原本在閉目打坐,顧崖木換了身裝扮,忽然出現他旁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杜聖蘭會意,閉眼聆聽,不遠處有人圍著篝火,說著笑談——

  “杜北望也來了,身邊一堆長老護道。如果他真能找到機緣,從此之後和杜聖蘭,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底下。”

  無視這番雲泥之說,杜聖蘭豎起耳朵,更往前的地方有夜風卷起落葉的聲音,再往前……似乎隻剩下安靜。

  禁地妖獸不少,不該如此安靜才對,再想起先前樹上那隻過分安靜的蟒蛇妖,他忽然生出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之感。

  顧崖木眼神微微一變,率先有了判斷:“是獸潮。”

  隨著他話音落下,血色自天空的月亮尾端蔓延向上,而在更遙遠的山頭,一副巨大的畫卷虛影舒展,其中依稀可以看見一個小孩坐在老黃牛身上拍打手鼓。

  咚。

  咚。

  篝火邊的修士停下閑談,後知後覺望向天空,其中一位才剛抬頭,一隻凶猛的鋸齒鷹極速飛過,當場撕扯下他額前一塊皮膚。

  “獸……獸潮。”

  恐懼甚至蓋過了疼痛,修士提起劍,滿頭鮮血的朝前方營地衝去。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數百隻鋸齒鷹排山倒海般朝人群猛撲,腳下地麵開始震動,附近山頭的妖獸傾巢而出。

  有人驚呼:“獸潮五百年爆發一次,如今才過去三百年,怎麽會……”

  杜聖蘭揮劍劈開後方衝來的一隻妖獸,一片兵荒馬亂中,沒有掩飾麵上的疑惑。

  孩童騎牛拍打手鼓的蜃景……這是獸潮最顯眼的標誌。曆史上每一次獸潮都堪稱災難,往往上一秒還平靜無比的妖獸,下一刻就會完全喪失理智,獸潮結束前,它們將不顧一切地獵殺人類。

  無窮無盡的妖獸和有限的修士,會是什麽結局可想而知。

  眾人合力也抵抗不了多久,想要尋求庇護。

  奈何從第一個人受襲開始,竹墨就已經下達命令:“結陣。”

  說話間青色的袖袍鼓動,隨著他冷靜地開口指揮,斬月山弟子心定了下來,依言照做,任何妄圖闖入陣法的生物皆會被無情滅殺。

  先前皮膚被撕裂求救的修士,情急之下揮劍想要破壞陣法,當場被陣法絞殺。

  其他修士見狀不敢硬闖,隻能運氣傳音:“獸潮來襲,希望斬月山能庇護我等,合力退敵!”

  然而任憑如何呼喊,竹墨依舊無動於衷,他消失片刻,再次出現時,率領門眾朝西北方撤退。

  竹墨走在最前方開路,副宗主李道子來到他身邊,低聲道:“現在獸潮還不算太嚴重,是否要對那些散修施以援手?””

  等到獸潮徹底爆發,這些人也算一部分助力。

  “不必。”

  李道子微微一怔。

  竹墨:“獸潮最多經曆二到三日,每次傷亡基本穩定在一個數字。”他轉過身,長發在今晚獨特的血色月光下飄搖,“祖師爺在的時候,想要弄清楚獸潮的來由,雖然失敗,倒也總結出一些規律。”

  李道子明悟:“這些發瘋的妖獸一旦殺夠某個數字,獸潮便會消退?”

  竹墨淡淡點頭。

  李道子遂即再也不提任何放人進隊伍的話。

  ……

  天空中布滿密集的飛行妖獸,想要突破重圍也不容易。

  杜聖蘭解決掉一頭難纏的九頭蟲,看了眼被密密麻麻黑點遮蔽的天空:“看來是飛不成了。”

  顧崖木:“隻能試著強行撕裂空間轉移。”

  平日裏還好說,如今空氣中布滿了殘暴的能量,根本不利於遠距離傳送。附近幾個地方恐怕也已經相繼淪陷,一個傳送不好,就直接傳送到了妖獸肚子裏。

  “麻煩。”

  顧崖木考慮要不要直接用龍身衝出去。

  杜聖蘭看出他在打什麽主意,問:“龍的威壓能不能逼它們撤退?”

  顧崖木搖頭:“唯獨在獸潮這一天,血脈壓製的效果會消失。”

  “那就沒有必要顯露真身。”杜聖蘭:“枉費先前的布置。”

  一隻獨角獸帶領族群朝他們衝來,顧崖木五指成爪,撕裂麵前的空間。

  混亂的亂流讓人睜不開眼。

  “屏氣凝神。”顧崖木沉聲囑咐一句,拉著杜聖蘭一步踏進撕開的空間口子裏。

  最後關頭,杜聖蘭適應了狂舞的罡風,試著睜開眼睛。

  到處是慘叫聲和廝殺聲,杜聖蘭似乎心有所感,抬頭看向遠處,蜃景裏的牧童衝著他咧開嘴角,杜聖蘭心下一驚,還沒等他細看,空間傳送已經開始。

  修真界流行一句話,元嬰期以下,寧願坐十天的獸車,也不要去體會一次空間轉移。

  修士在這個過程中也會產生普通人暈車時惡心反胃的感受,更何況是在空間不穩定的情況下進行傳送,那滋味簡直難以描述。

  一處破廟外,空氣中出現一陣劇烈的波動,杜聖蘭有些踉蹌地從中走出,好在顧崖木先一步出去,扶了他一下,避免了其悶頭栽倒的事故。

  杜聖蘭才剛剛穩住身形,猝不及防和十幾雙綠油油的眼睛對視。

  鐵皮狼,群居妖獸。

  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對應的信息。

  突然出現兩個人,鐵皮狼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很快,暴虐的狀態下,它們猛撲而來。

  沒時間緩解空間傳送的後遺症,杜聖蘭提劍的速度稍慢了半拍,一隻鐵皮狼已經朝他腦袋抓來。杜聖蘭絲毫不慌張,這一爪子最多就是臉上受點皮肉傷。

  鐵皮狼最柔軟的是腹部,他反倒可以抓住機會切腹取出對方的妖丹。

  計劃趕不上變化,近在咫尺的鐵皮狼爪子還沒來得及伸出,當場被粗暴地撕成兩半,連帶妖丹也跟著破碎。

  杜聖蘭愣了一下,才發現顧崖木不知何時已經化形,一爪一隻鐵皮狼。解決完狼群,銀龍猛地逼近他,目中含有怒火:“為什麽不躲?”

  鐵皮狼的速度算不上太快,剛剛杜聖蘭是有機會躲閃的。

  他不解:“不躲,效率高一點。”

  分寸拿捏好,身上帶著的丹藥足夠化解皮肉傷,先前攻擊他的鐵皮狼頭長角,一看便是狼王。一枚完整的狼王妖丹,價值連城。

  “萬一留疤了呢?”

  經過克製的龍息依舊帶給杜聖蘭皮膚灼燒之感,他偏過臉,不解道:“男子漢大丈夫,有點傷疤怎麽了?”

  銀龍暴躁道:“我不喜歡。”

  “???”

  此起彼伏的獸吼回蕩在林間,似乎讓顧崖木理智回籠,重新幻化成龍形,處理掉鐵皮狼的屍體,避免血腥味迎來更多妖獸。

  杜聖蘭看向身後:“禁地居然有廟。”

  顧崖木:“小世界空間不穩定,有的會擴張有的內縮,裏麵的環境也在時刻變化。”

  走進破廟暫避風頭後,他才沉聲解釋道:“你在眼皮子底下受傷,隻會顯得我無能。”

  杜聖蘭一怔:“想不到你這保鏢,還挺稱職的。”

  語畢坐在一堆雜草上,閉目打坐,心底卻沒有多少輕鬆。

  他才不相信顧崖木是因為沒有盡到保鏢的職責而緊張,其中必然存在別的原因。回想他們剛從斬月山逃出時,對方甚至還客氣地邀請自己泡寒潭。

  再聯係起連日來的相處,顧崖木爭取創造最好的條件,出行都是買獸車抱枕。

  自身根基受損嚴重的情況下,竟還日日為別人考慮的周到。

  “根基受損……”

  杜聖蘭似乎想到什麽,睫毛微微一顫。

  破廟擋不住冷風,盛夏時的山林晚間依舊是寒夜,一直在旁邊靜靜注視他的顧崖木語氣較夜色還要幽冷幾分:“怎麽了?”

  杜聖蘭盡可能穩住呼吸,但他瞞不了身側的惡龍。顧崖木目光愈發深邃,重新問了一遍:“想到什麽了?”

  杜聖蘭猛地睜開眼,在不可避免地對視中手指不自然地屈了下:“牧童……”

  他說起傳送前最後看到的畫麵,喉頭一動:“遠處虛影裏,那個拍手鼓的牧童在衝我笑。”

  今夜獸潮發生得蹊蹺,顧崖木果然被轉移注意力:“確定沒看錯?”

  “不會錯。”杜聖蘭遲疑說道:“他最後好像還張了下口,想說什麽的樣子。那種笑容……”

  他不知該怎麽形容,就像是絕殺殿的咒術,如附骨之疽,哪怕是死亡也難以擺脫。

  顧崖木原本準備天一亮,等獸潮發過一輪瘋,再找機會離開。聽杜聖蘭一說,倒想起另外一件事,伸手直接從他袖中撈出兩隻雪花獅子。

  擬獸態下,雪花獅子顯得可憐極了,被獸潮嚇得四隻粗腿都處於僵直狀態,杜聖蘭都擔心它們腿一蹬自己把自己給送走了。

  獸潮帶來的驚悚觀感都比不上此刻近距離癱在顧崖木的掌心。先前為了快速製服鐵皮狼,顧崖木有意泄露了一絲真龍氣息,雪花獅子現在還是顫顫巍巍的。

  ……好想離開危險的禁地,好想幹回拉獸車的本行。

  顧崖木檢查了一遍,確定它沒有狂暴的跡象,甚至體內真氣都不見紊亂。

  杜聖蘭知道是在探究什麽,給出一種猜測:“會不會獸潮隻能影響禁地的妖獸?”

  “還有一種可能。”顧崖木抬眼看他:“跟你有關。”

  獸潮發生前,雪花獅子一直在杜聖蘭身側,後來更是直接縮進了袖袍間。

  安神草轉世也沒有這等能耐,杜聖蘭張了張口欲要反駁,忽然想到牧童最後衝自己微笑的場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能肯定,那道目光遙望的不是四下逃命的修士,不是顧崖木,就是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間,杜聖蘭站起身,拍掉外袍上沾的雜草,透過破窗的縫隙望向外麵。

  天空中時不時飛過異獸,即便他們已經隱藏氣息,偶爾還是有幾隻猛撲而下,衝進破廟。

  “不過是低級幼獸,法寶竟然不起作用。”

  顧崖木的寶物沒一個是簡單的,今天上午這隱藏氣息的法寶甚至瞞過了竹墨的感知。

  “完全狂暴狀態下,野獸捕獵的本能被激發罷了。”顧崖木用不足為奇的語氣說。

  末了他稍作沉吟:“我先走遠一些,你獨自留在破廟。”

  明顯是想看看杜聖蘭一個人的情況下,會不會引來妖獸的攻擊。

  考慮到雪花獅子力量孱弱,存在感幾乎為零,顧崖木獨自離開,他一走,兩隻雪花獅子如蒙大赦,立刻重新鑽進杜聖蘭的袖子。

  隻是少了一個人,破廟頓時有一種空蕩蕩之感。

  外麵的風吹個不停,聽著惱人,杜聖蘭環顧一圈,躲到佛像後麵,既避風,又能稍微清淨點。袖袍間一點動靜也沒了,雪花獅子也不知是睡了還是徹底嚇暈過去。

  自顧崖木離開後,果然再沒有什麽來找茬的妖獸。

  杜聖蘭心中謎團未解,還在糾結困擾自己的謎題:顧崖木為何如此關心自己?

  手指撥拉著旁邊的雜草,龍族性|淫,莫非真饞他身子?可也沒見過顧崖木去花樓。

  “饞身子?”

  無意識喃喃重複一遍,他猛地站起身,差點撞到佛像。

  “奪舍!”

  ※※※※※※※※※※※※※※※※※※※※

  杜聖蘭:……一個比一個無情。

  天道:等你來補。

  天雷:選我,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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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想起昨天習慣性隻抽了五十個,少的會繼續在前天章節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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