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魑魅

  戲台上嚶嚶地唱著傷感的戲文，雍容華貴的女眷們捏著手帕擦著淚，雙眼通紅地看著戲台上的角兒。當唱到坎坷劇情時，又一個個糾痛了心，恨不得下一刻就讓女主角跨越一切艱險，然後給她安排一個完美的人生。

  龐氏帶著蘇家姐妹踏入梨園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麵。整個梨園除了唱戲的聲音，沒有其他的聲音。

  長公主坐在最前麵，身邊由幾個誥命夫人陪著。在她的身側是慶王府郡主秦嬌。

  而園子裏還有些熟悉的麵孔。這些人之中有曾經討好巴結蘇家的，也有與蘇家不合的。還有剛開始巴結蘇家現在過河拆橋的，比如說龐家，蘇老夫人的娘家，以及陳家和陸家。

  “龐夫人，各位蘇小姐，這邊請。”公主府的嬤嬤帶著他們走向長公主的位置。

  長公主看得正得勁，突然被人打斷，眼裏滿是不耐煩。不過在看見龐氏等人時，那點不耐煩消失。

  “見過長公主殿下。”龐氏帶著蘇家幾姐妹行禮問安。

  “不用多禮。入座吧！今日的戲班是剛進京的，連外番的番王都伺候過，不僅懂得中原的戲曲，還會唱番外的小曲兒。等會兒你們要是有喜歡的，隻管點幾首讓他們伺候。”長公主朝龐氏說完，又看向蘇雯瀾：“有一段時間沒有看見蘇大小姐了。本公主真是格外想念這丫頭。來，你就坐本公主旁邊吧！”

  秦嬌臉色不好看。四周都是誥命夫人，隻有她這個位置離長公主最近。現在長公主發話，隻有她讓位了。

  她站起來，朝蘇雯瀾笑了笑：“瀾兒妹妹好久沒有來參加我們的宴會，不僅皇姑姑想你了，本郡主也格外想念。等會兒本郡主還想與瀾兒妹妹好好說會兒話呢！”

  “時辰還早，瀾兒不會辜負郡主的厚愛，等會兒一定好好陪郡主說話。”蘇雯瀾微笑。

  長公主駐顏有術，看起來像是三十出頭。在那小生開唱的時候，她的眼睛簡直快要黏上去了。說是讓蘇雯瀾陪著她，其實滿腦子隻有戲上的小生，再沒有別的。

  蘇雯瀾打著拍子，聽著那小生的唱功。這種場合見得多了，雖然不喜歡，也能裝模作樣的撐住場麵。

  一曲結束，長公主借口累了，便帶著心腹丫環先去休息，讓旁邊的手帕交蔣大夫人招呼眾人。

  蔣大夫人，也就是鎮北侯夫人是個潑辣的性子。見長公主離開，她也不拘束著大家，就讓大家自行活動。

  “戲也聽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們玩點其他的。”鎮北侯夫人開口。“近日我得了一個新鮮玩意兒，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你們都來瞧瞧，誰要是認出它的作用，我一定重金酬謝。”

  “哦？那倒有意思了。鎮北侯夫人，到底是什麽新鮮玩意兒，趕快拿出來給大家瞧瞧。”林老夫人笑道。

  鎮北侯夫人拍了拍手。隻見心腹嬤嬤端出來一個匣子，擺在了桌上。

  “這是……”眾人都圍了過來。

  “正是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所以才讓大家出謀劃策。”鎮北侯夫人說道：“前段時間娘家的侄兒送過來的，說是在外地看見這麽個東西覺得精致，就送給我做個添香的小物件。這木匣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木材做的，香極了。可是我越看越覺得這個木匣子有意思，就想弄清楚它的作用。這不，今日人多，大家一起想個法子。”

  “鎮北侯見過嗎？”有人問。

  “這種女兒家的東西，他才沒有興趣。我也就沒有麻煩他了。”鎮北侯夫人笑道：“這些男人對脂啊粉的從來就沒有耐心。我們今天也就當個消遣。實在想不出來也沒有關係，大不了繼續做個添香的擺設。”

  “這匣子做得精美，上麵還有許多小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鑰匙。”陳雪琴輕笑。“蘇大小姐見多識廣，必然有不一樣的見解。今日怎麽如此沉默？”

  蘇雯瀾睨了陳雪琴一眼：“這麽稀罕的東西當然要仔細瞧瞧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還能亂編不成？”

  “這匣子上的圖案也極其精美。你們瞧見了嗎？那些小框好像還是能移動的。”另一個夫人將匣子拿在手裏。仔細摸了一會兒，推動著上麵的圖案。“瞧瞧，像不像九宮格？”

  “還真是。”秦嬌從那位夫人的手裏接過匣子。“我來試試。”

  過了一會兒，秦嬌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她不耐煩地將匣子放到了陸秋吟的手裏：“不好玩。”

  陸秋吟握著那個燙手山芋，表情僵硬：“這種東西更像是排兵布陣，還是交給蘇大小姐處理吧！”

  蘇雯瀾看著到手的匣子。

  其他人打量蘇雯瀾，目光有好奇，也有譏嘲，還有等著看笑話的。

  蘇雯瀾盯著那個匣子半晌，按了一下上麵的鳳凰眼睛。哢擦一聲，匣子打開了。

  “……”

  所有人都驚呆了。

  就這樣打開了？

  “蘇大小姐，你以前見過這樣的匣子？”鎮北侯夫人驚訝地看著她。

  蘇雯瀾將匣子遞給旁邊的嬤嬤，回答鎮北侯夫人：“不曾見過。剛才看它的眼睛挺好看，忍不住按了一下，沒想到會是開關。”

  “那蘇大小姐的運氣不錯。”鎮北侯夫人淡笑，朝旁邊的嬤嬤招手：“拿來看看裏麵有什麽寶貝。”

  嬤嬤把匣子捧了過來。

  鎮北侯夫人打開匣子，取出一張紙條。隻見上麵寫著一些文字。鎮北侯夫人隻看了兩排就把紙條收起來了。

  “看來沒有什麽寶貝，隻有一個閨閣小姐的玩笑。匣子從一個小姐手裏流出來。那小姐家道中落，便把這匣子典當了。”鎮北侯夫人說完，看向蘇雯瀾：“蘇大小姐打開匣子，本夫人說話算數，等會兒有謝禮奉上。”

  “那就謝過夫人了。”蘇雯瀾微笑。

  “有時候我們看著複雜，其實事情遠比想象中的簡單。”林老夫人說道：“這也算是給我們一些啟發了。”

  “好了，謎題解開，我們繼續下麵的活動。”鎮北侯夫人說道：“今天的戲班走南闖北許多年，見識過不少異域風情。我們這些年紀大的喜歡聽，就不拘束年輕人了。小姑娘們想去哪裏玩就去哪裏玩。公主府的風景還是不錯的。要是想吃什麽點心，也可以吩咐旁邊的丫環和嬤嬤。長公主殿下交代了，務必讓大家賓至如歸。”

  “多謝長公主殿下。”眾人異口同聲的行禮。

  長公主不在，今天她是主人家，這謝意也要傳到她耳邊的。

  “你們也四處走走吧！”龐氏對蘇家姐妹說道。

  蘇雯瀾被這麽多人盯著，知道今天肯定不會平靜。而陸秋吟和陳雪琴已經朝她走過來了。

  陳雪琴的婚姻生活沒有想象中的如意。現在看見蘇雯瀾，　隻覺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對她更是恨得牙癢癢。

  至於為什麽恨蘇雯瀾，陸文博又不是強塞給她的，現在怨恨她完全沒有道理。對陳雪琴來說，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在她的眼裏，她之所以會接近陸文博，會落到今天的境地，全是因為這個女人。恨她，不需要理由。

  “公主府有個珍寶園，那裏養了些奇珍異寶。各位姐姐有沒有興趣一起前往？”說話的是學士府的嫡小姐。這人剛從京外搬來，不知道京城裏的那些恩怨，對蘇雯瀾和陳雪琴等人的恩怨更是一無所知。

  她也是被人當成槍使。使喚她來的就是秦嬌。而秦嬌站在不遠處，挑釁地看著蘇雯瀾，等著她送上門。

  “大姐。”蘇雪瑜神情擔憂。

  “還記得祖母說過的話嗎？我們不惹麻煩，但是也不懼麻煩。既然要在這個圈子裏呆著，防備是沒用的，你得拿起手裏的武器迎戰。什麽時候打得對方無力還手，什麽時候才能有個結果。”蘇雯瀾淡道：“走吧！”

  “好。”蘇慕玉看向龐氏。“娘，我去了。”

  “聽你大姐的話。”龐氏點頭。

  女兒和侄女有戰爭，她也有。龐家的人，陸家的人，陳家的人，以及蘇老夫人的娘家人都在盯著她。

  蘇雯瀾有句話說得對，打得對方無力還手，自然就會有個結果。蘇家的男人在戰場上殺敵，蘇家的女人在京城裏迎敵。那些魑魅魍魎別想沾他們的身。蘇家人從來就不懼這些。

  “早就聽說公主府的珍寶園裏有很多寶貝，既然有幸來公主府作客，今天可得長長見識。”

  十幾個嬌小姐朝他們這邊走來。瞧這陣仗，今天看戲的人還挺多的。

  “珍寶園不是離竹園挺近的嗎？聽說附馬在那裏宴請男客。我們過去的話會不會打擾他們？”有人悄聲問。

  “既然大家都去，就算真的有點冒失，也沒有關係吧！就算長公主知道了，也不會怪我們這些跟風的人。”

  “對，我們就是湊熱鬧的，那邊的腥風血雨與我們無關。”

  秦嬌打量蘇雯瀾，笑容輕蔑：“蘇大小姐清減了不少。”

  “郡主倒是沒有清減，看來日子過得不錯。”蘇雯瀾微笑。“聽說郡主找了一樁好親事。先恭喜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