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水災

  蘇雯瀾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的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剛才她問甄二少爺，如她所料的是答案是平陽王世子秦驍。

  秦驍是為了查貪汙案而來。然而他到了這裏之後並沒有查核甄大老爺，而是查抄了幾個奸商，還有幾個真正的貪官汙吏。本來打算最近就要轉移到下一個城鎮，不曾想遇見這樣的水災。甄大老爺出事，隻有他留下來主事了。

  “老夫人，奴才沒用，派了好幾個下人去找藥房，可是那些藥房關得緊緊的，掌櫃的都不在。”管家冒雨匯報。

  “城裏的許多民房都淹住了。那些藥房的掌櫃隻怕早就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了，哪裏顧得了開店？”旁邊的甄氏說道：“現在怎麽辦？要不咱們派人去其他城裏試試運氣吧？”

  “外麵全是水，根本就沒有下地的地方。咱們這裏有水災，其他城就沒有了？”甄老夫人搖頭。

  “那就砸門。”蘇雯瀾在旁邊開口。“先把藥抓了再說。到時候水災結束，咱們再賠償銀子就是了。”

  “這……”眾人聽了蘇雯瀾的話，一個個遲疑不定。

  甄家的人為人正直，還沒有做過欺壓百姓的事情。要是換作甄老爺子聽見這些話，隻怕早就罰她去跪祠堂了。

  “水災之後，必然會有病情。城裏的藥房本來就不多，要是不保住那些藥材的話，隻怕百姓們的苦難還在後麵。”蘇雯瀾看向甄老夫人。“外祖母，咱們不能守著教條過日子。有些時候也需要變通的。”

  “瀾兒，不要無禮。”甄氏斥道。

  “行了，不要說她，她說得對。”甄老夫人滄桑的聲音裏滿是疲憊。“按表小姐說的，把幾個藥房的藥都搬出來。如果掌櫃的出現，便向他們買下那些藥。”

  “是。”管家聽了甄老夫人的吩咐，馬上出門辦事。

  “老管家年紀大了，這種事情還是吩咐給下麵的人做吧！”蘇雯瀾在後麵叮囑一句。

  老管家聽了蘇雯瀾的話停下步伐，態度恭敬地拱了拱手：“多謝表小姐的關心。”

  甄老夫人看著蘇雯瀾，眼裏浮現滿意的神色。

  “瀾兒遇事處變不驚，不愧是你爹的孩子，頗有你爹和祖父的風骨。”

  “外祖母，瀾兒隻是以前皮慣了，腦子裏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的東西，自然怎麽方便便怎麽做。”蘇雯瀾福了福身。“多謝外祖母理解瀾兒。”

  管家很快就把藥抓回來了。甄府的人熬好藥給甄大老爺喂下去。後麵的就是讓甄大老爺養傷，還有安撫他的情緒。畢竟官職再小也是官，就這樣離開那個位置，換作任何人都是不甘心的。等他醒後，隻怕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蘇雯瀾和甄氏離開了大房的院子，回到甄氏出嫁前的院子。甄氏的心裏不好受，早早就歇了。

  “小姐，你在擔心什麽？”半夏見蘇雯瀾一直看著外麵的大雨發呆。

  “擔心這裏的百姓。”蘇雯瀾輕輕地說道：“外麵不知道亂成什麽樣子。我身為蘇家後人，卻什麽也做不了。祖父曾經教導我，苦百姓之苦，痛百姓之痛。蘇家人絕對不能像別人那樣自私自利。”

  “這也是沒有法子。我們能做什麽呢？”半夏輕歎。“小姐別難過了。小心你的身子受不住。”

  “我們這次帶了多少護衛過來？”蘇雯瀾突然問道。

  “啊？這個……奴婢想想。　”半夏猶豫了一下。“十五個。”

  “城裏應該有不少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連甄府的米糧都跟不上了，更別說其他百姓。”蘇雯瀾說道。

  在甄老太爺的房間裏，甄老夫人聽著陪嫁嬤嬤的匯報，臉上滿是震驚。

  “你說什麽？”

  陪嫁嬤嬤重複說道：“表小姐帶著蘇家的隨從出府了。”

  “這孩子……這麽大的雨，她出府做什麽？你們怎麽沒有攔著？”甄老夫人臉色難看。

  “老奴也想攔著，可是表小姐好像是想救助城裏的百姓。”老嬤嬤說道：“老奴見她心意已決，也不好勸阻。”

  “這孩子的脾氣越來越像她祖父了。那老頭子就是一個喜歡瞎操心的。現在咱們自身難保，她倒好，還給自己找些麻煩。不過……年輕就是好啊！年輕，可以任意妄為。”甄老夫人嘴裏埋怨著，臉上卻帶著笑。“你去給管家說一聲，咱們府裏在其他地方還有幾處別院。那些院子再怎麽也比普通的民居好些。想必還是能住人的。現在暫時給那些受災的百姓住著。”

  “老夫人真是菩薩心腸。”嬤嬤感歎。“老奴馬上去通知管家。”

  甄老太爺已經能夠說些簡單的話。他啊啊了兩句，含糊不清地說道：“瀾兒可有婚配？”

  甄老夫人愣住了。她走到甄老太爺的床邊，拉起他的手。

  “老頭子，你這是想撮合她和三郎？”

  甄老太爺點頭：“是個好姑娘。”

  “可是，蘇家現在有些麻煩啊！”甄老夫人蹙眉。“說句心理話，我現在非常後悔把女兒嫁到蘇家那樣的是非之地。咱們女兒當年各方麵都是極出色的孩子，多少人上門提親啊！”

  “蘇家，很好。閨女，不委屈。”甄老太爺不讚同地搖頭。“瀾兒，也好。”

  “你喜歡瀾兒也沒用。我聽閨女說過了，她和肅王世子有婚約呢！聽閨女的意思，肅王世子是個俊郎的後生，為人溫文爾雅。”

  “那，可惜，了。”甄老太爺的眼裏滿是遺憾。

  蘇雯瀾穿著蓑衣，騎著馬兒在街道中穿梭。要是看見快要淹住的地方，吩咐手下的人去把裏麵的人救出來。

  “謝謝……小姐。”被風雨泡了幾天的婦人緊緊地抱著懷裏的孩子。“求小姐，救救我的孩兒。”

  “馬上送他們去安全的地方。”蘇雯瀾吩咐身後的人。“請神醫給那孩子看看。”

  說完，蘇雯瀾又帶著其他人繼續前行。

  整個耀城需要救助的人不少。甄家的別院根本就安置不了那麽多人。蘇雯瀾帶著手下的人衝進那些大戶的家裏，直接征用了那些大戶的宅院。有人配合，也有人反抗。

  “這是平陽王世子的意思。你們有什麽意見，可以去找他。”蘇雯瀾騎在馬上，雨水拍打著她的小臉。

  身後不遠處，騎在馬上的男人嘴角上揚，眼裏似笑非笑。

  旁邊的林盛撲哧笑起來。

  “世子爺，看來你的名號挺好用的嘛！蘇大小姐一搬出你的名號，那些人就奄了。”

  “派人保護好她。要是有什麽閃失，唯你們是問。”秦驍調轉馬頭，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

  城裏的百姓有蘇雯瀾，城外的百姓卻沒有人搭救。既然她要管內，那他就管外了。

  想到這裏，壓在心裏的石頭驟然輕了些。隻要想到有個人與他一樣操心著百姓的生死，他就覺得充滿了力量。

  林盛在後麵不滿地嘀咕。不過嘀咕歸嘀咕，做事情卻不含糊。

  反正那位大小姐對他們世子爺來說有點不一樣。他得好生供著。指不定一時不察就變成世子妃了。

  蘇雯瀾並不知道自己的‘狐假虎威’被正主看見了。縱然是知道，也能厚著臉皮繼續用他的名號鎮壓那些不太規矩的大戶。在她看來，現在是救人要緊，其他的以後再說。

  “小姐，雨勢太大，你先回府吧！其他的交給我們。”隨從見蘇雯瀾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非要與他們扛著，心裏不忍。“你放心，我們一定辦好你安排的差事，不會給你丟臉的。”

  “我不去。”蘇雯瀾淡道：“我既然把你們帶出來，就會帶你們回去。一起出門，一起歸家。”

  “可是你畢竟是女子……”

  “我是蘇老將軍的孫女，蘇大將軍的女兒，蘇二將軍的侄女。我們蘇家的女兒不讓男人。”蘇雯瀾不悅。“以後不要再三提醒我是女子。我是不是女子，難道自己不知道，還要你來提醒嗎？別說那麽多廢話，城裏還有那麽多人需要救助，趕快幹活。”

  “是。”

  百姓們在暴風雨中垂死掙紮。在短短的半個月之內，已經有人餓死了。

  幸存下來的人見到紫色的身影帶著隨從出現，猶如看見從天而降的仙女。

  “那位就是蘇小姐。她來耀城探親，這裏的一切與她沒有任何關係。沒想到卻願意出手救下我們這些不相幹的人。蘇家一門忠烈，現在落得如此下場。蘇小姐還願意為百姓請命。這樣的英勇之家，不該受那樣的委屈。”

  “待這裏的事情結束　，我們一定要寫下萬民書，請皇上厚待蘇家人。”

  類似的聲音在各個高門宅院裏響起。特別是那些書生，他們的身上有股儒氣，這次被蘇雯瀾的行事徹底地折服。

  “蘇小姐。”林盛找到蘇雯瀾。“蘇小姐，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蘇雯瀾驚訝：“林護衛，出了什麽事嗎？”

  “我們世子爺去了雲河附近的村莊，現在那裏全是水，在下帶人去找他時，發現他失蹤了。現在在下這裏人手不足，沒有辦法第一時間找到世子爺。可否從甄家和你手裏調些人手過去？那些衙役因為了解地形，已經被世子爺帶走了。所以這裏也沒有別的人可以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