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八章：詢問

  窗口的黑影消失後，蘇雯瀾放下筷子，看向對麵的秦驍。

  “你們先回房吧！我有話想問世子爺。”

  蘇雪瑜和蘇慕玉知道蘇雯瀾想問什麽，也想留下來聽消息。可是瞧蘇雯瀾的樣子，她們隻得聽從吩咐。

  房間裏隻剩下蘇雯瀾和秦驍。丫環和婆子被使喚退下了。

  “蘇大小姐行事向來這樣隨心所欲嗎？若是讓老夫人知道我們獨處，隻怕又得胡思亂想了。”秦驍端起酒杯。

  蘇雯瀾端起酒杯，朝秦驍揚了一下：“我先敬世子爺一杯。今日要不是世子爺，我差點犯了大錯。”

  秦驍明白她說的是六神無主時想找人幫忙的事情。他飲下了那杯敬酒，繼續品嚐著麵前的美味佳肴。

  “世子爺……”

  “隔牆有耳。”秦驍淡道。

  蘇雯瀾蹙眉。

  “小女子隻問一句話：安否？”

  秦驍抬眸，那雙如劍般鋒利的眸子在麵對蘇雯瀾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柔軟了幾分。

  “安。”

  “那……”蘇雯瀾還想再問，卻見秦驍做了個噤音的動作。

  “噓！食不言寢不語。蘇小姐說過隻問一句話。”秦驍嘴角上揚。

  接下來秦驍不再說什麽。蘇雯瀾眼睜睜地看著他胃口大好的品嚐著那些美味佳肴。頓時，原本緊張的她重新拿起筷子，將那些喜歡吃的菜肴夾進碗裏大快朵頤。

  秦驍看著她氣悶的模樣，冷硬的俊顏變得柔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時的模樣有多麽的溫柔，快要膩出水來了。

  “大小姐和平陽王世子獨處？”蘇老夫人聽了心腹嬤嬤的匯報，保養良好的臉上滿是疑惑。“他們說了什麽？”

  “所有的仆人都被使喚出來了，聽不見裏麵的聲音。”陳嬤嬤回答。

  “胡鬧。怎麽能讓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呢？”蘇老夫人不悅。“縱然平陽王世子是君子，那也是個男人。”

  “仆人雖然　出了門，但是離得不遠，可以看見大小姐和世子爺坐在原位上用餐，偶爾交談一兩句，應該沒有什麽異狀。”陳嬤嬤解釋道。

  “算了，瀾兒丫頭有分寸，我就不操這個心了。換句話說，如果真能與平陽王府結親，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老夫人不是看好肅王世子嗎？”陳嬤嬤不解。

  “肅王世子也是人中龍鳳。不過相比之下，還是平陽王世子更高一籌。別看他們都是世子，平陽城和肅城可是天壤之別，平陽王和肅王的實力也是天地之間的區別。你沒瞧見皇帝忌憚平陽王嗎？可是再忌憚又如何，他敢動嗎？”

  提起這位舊日最敬重的君王，蘇老夫人的眼裏滿是怨恨之色。

  以前有多忠心，現在就有多後悔。如果蘇家沒有那麽愚忠，她家老頭子也不會死得這麽慘。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失蹤一個早死，也是為了這個朝廷，這個嫉賢妒能的昏君。

  “那……現在怎麽辦？”陳嬤嬤聽蘇老夫人這樣說，越來越覺得秦驍和蘇雯瀾就是天作之合。

  “還能怎麽辦？順其自然吧！”蘇老夫人輕歎。“肅王世子對咱們瀾兒挺上心的。這個平陽王世子不知道是什麽態度。剛才瞧他為人清冷，不像個懂得疼人的。嫁給這樣的男人也有不好的地方。我不想害了瀾兒。”

  秦驍用完膳，蘇雯瀾親自送他出府。

  秦驍翻身上馬。蘇雯瀾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直到看不見他的人影，蘇雯瀾才氣惱地轉身。

  “混蛋。”

  “誰？”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大小姐是在說本世子？”

  “……”蘇雯瀾僵在了原地。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麵前的男人。

  “你不是騎馬走了嗎？”

  “有種能力叫輕功。”秦驍從黑暗中走出來。“突然想起有些事情想要請教蘇小姐，蘇小姐可否移步說話？”

  “當然可以。”蘇雯瀾揚起甜美的微笑。

  秦驍指了指對麵的馬車：“請上車。”

  蘇雯瀾踩著車夫搬出來的凳子上了馬車。緊接著秦驍也上來了。

  半夏在外麵幹著急。

  “小姐。”

  “姑娘不用擔心，稍後我們會把小姐送回來的。”車夫朝半夏拱了拱手，駕著馬車離開了。

  蘇雯瀾看不懂秦驍的意思。剛才不是不願意讓蘇老夫人誤會嗎？現在為什麽又做些讓人誤會的事情？

  其實秦驍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覺，莫名其妙的夢境，看見蘇雯瀾的時候會出現的奇怪萌動，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想不明白，這種不確定的因素讓他格外的不安。他不喜歡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

  然而每次警告自己不再關注蘇雯瀾，在看見她的時候，視線又忍不住看過去。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來探索一下原因吧！逃不掉，那就不逃了。他倒要看看是不是蘇大小姐對他下了蠱。

  也或許是……蘇大小姐與其他的閨閣女子不一樣，讓他產生了幾分興趣。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會用事實來證明，蘇雯瀾也隻是萬千平凡女子中的一個，她也沒有什麽令他高看的。就算她比普通女子冷靜些，那也隻是個女人。

  無關緊要的女人。

  平陽王府的計劃不允許一個女人來破壞。

  他的人生更不允許這樣一個不安定的因素來破壞。

  “世子爺，你把我叫上馬車，就是為了看著我發呆嗎？”蘇雯瀾直視秦驍。

  這裏沒有別人，她說話也不用顧及什麽。秦驍是聰明人，與聰明人說話不用拐彎抹腳的。

  秦驍靠在旁邊的車壁　上，懶懶地打量著麵前的蘇雯瀾，薄唇輕揚。

  “我以為你想知道你弟弟的下落。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或許你已經不關心他的死活了。”

  “剛才見世子爺不願意談起，我還以為世子爺不願意告訴我。如果世子爺願意說，小女子感激不盡。”蘇雯瀾緊張地看著他。“世子爺，你別賣關子了。你願意幫助我，我感激你。你就直接給我吧！我弟弟現在怎麽樣？”

  “剛才對你祖母說的話是真的。”秦驍見她神情緊張，聲音柔軟了幾分。“他真的在我府上學習。”

  “真的？那他有沒有受傷？你是怎麽找到他的？你找到他的時候，他有沒有受委屈？”蘇雯瀾緊張地抓向秦驍的手臂。或許是太緊張，正好秦驍又動了一下，原本應該抓到手臂的，卻無意中抓住了對方的手掌。

  兩隻手交纏在一起，肌膚相親，就像有股電流湧出來。

  秦驍與蘇雯瀾同時亂了呼吸。

  蘇雯瀾及時收回玉指。

  秦驍看著空落落的手掌。

  剛才那一瞬間，蘇雯瀾碰到了他的手，他有種渾身發麻的感覺。

  那種感覺很奇怪，以前從來沒有過，說不上討厭，也說不上喜歡。

  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喜歡蘇雯瀾緊張的樣子。

  她那幅樣子讓他的心裏悶悶的，恨不得讓她展開笑容。

  “我的人找到他時，他被關在寺廟的地下室裏。負責看押他的是個假和尚，被我們抓住審問。不過，還沒有對他用刑，他就咬舌自盡，我們也沒有查出什麽來。萬幸的是你弟弟隻是受到一點驚嚇，到沒有別的傷口。”

  “多謝世子爺。”蘇雯瀾彎腰行禮。“你對我們蘇家的恩情，我記下了。”

  “你重複說了五次。”秦驍淡淡地看著她。“從還沒有找到他開始，到現在為止，重複了五次同樣的話。那麽，蘇大小姐打算怎麽回報我的恩情？現在的蘇家又怎麽回報我的恩情？”

  “……”蘇雯瀾垂眸。“現在的蘇家回報不了。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回報你的。”

  秦驍看著她眼裏的倔強，眼裏閃過柔色。

  “真是傻。”秦驍淡道：“皇帝如此忌憚蘇家，怎麽可能讓你們翻身？別說你弟弟還小，就算長大了，那個時候的蘇家已經不堪一擊。”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做？”蘇雯瀾看著秦驍。

  “蘇家也是大姓，想必有不少旁係子弟。既然嫡係沒有後人繼承衣缽，那就挑選幾個旁支進入軍營中，隱姓埋名，先建功立業一番。待他們站穩根基，再恢複蘇姓。到那時，誰又敢對你們蘇家做什麽？”

  蘇雯瀾垂眸思考。

  這個問題，她不止一次想過。就算秦驍沒有提點她，她也正準備這樣做。事實上，她現在為難的是忠誠度。

  蘇家嫡係已經沒有以前的影響力。旁支就算再敬重蘇家嫡係，要是把胃口養大了，以後也不好駕馭。而她調查了所有的適齡人選，除了紈絝就是迂腐之人，竟沒有一個人擔當得起這個大任。偶爾有條件合適的，又有一大堆的原因造成了不合適。她現在根本不知道挑選誰合適。

  “該說的已經說了。”秦驍朝外麵的車夫說道：“車夫，送蘇小姐回蘇府。”

  “是。”車夫調轉馬頭，又將馬車往蘇府的方向趕去。

  蘇雯瀾疑惑地看著他：“你不下車？”

  秦驍睨她一眼：“不想動。”

  蘇雯瀾扯了扯嘴角：“我何時來接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