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作者:戲好多      更新:2022-02-20 01:42      字數:3535
  感受著手心傳來的觸感,看著跟前瘦了吧唧的東升,於梵梵心中動容,收回手去掏袖兜的時候,直接舍棄了原本許諾的一串錢,改而摸出兩顆一兩重的碎銀子來。

  正忍不住蹭蹭的東升隻覺腦袋一空,溫暖遠離,東升表情驀地一變,視線不由的追逐著那抹溫暖,結果就看到溫暖上呈現的居然是兩顆碎銀子,東升皺眉,就隻聽恩人姐姐道。

  “對了東升,這是先前大姐許諾給你的報酬,你拿……”

  “我不要!”

  於梵梵的話都沒說完,就換得了東升皺眉。

  瞧著七八歲大,渾身黑峻峻髒兮兮的小男孩背著雙手,大大的後退了一步,小家夥眼睛死死的盯著於梵梵的手,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手裏的銀子,眼裏寫滿了抗拒與苦大仇深。

  於梵梵無奈好笑,攤開手近前一步,“東升,聽話,你拿著,這是銀角子,你拿去可以買好多好吃的填飽肚子……”

  話未完就被東升打斷,“不要,我一個吃飽全家不愁,這個我不要。”

  東升依舊倔強的抗拒,於梵梵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什麽叫他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你這孩子,你不要,你不是還有爺爺嗎?聽話,東升,你拿著,買點東西給爺爺一起分享也行,拿回去交給爺爺替你保管也……”

  “我爺爺死了。”

  於梵梵還待再勸,卻換得了東升突然情緒低落,聲音悶悶的打斷。

  “什麽?死啦?”,於梵梵一頓,懊惱自己戳了孩子的心窩子,滿含抱歉,“對不起東升,我……”

  “沒關係,還有謝謝你,大姐,我爺爺吃了你給的五個大肉包子,是當了飽死鬼笑著走的,所以謝謝你。”

  於梵梵啞然,聽到此,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麵前的孩子讓她心裏酸酸的。

  深吸一口氣,於梵梵上前,拉起東升的手,強勢的把手裏的銀角子塞進他黑黢黢的手裏,“既然隻有你一個人了,那你更應該拿著,好孩子聽話。”

  “我不!”,於梵梵的動作很快,豈料東升動作比自己還快,飛速的把兩顆銀角子反塞回自己的手裏,不等她再開口,生怕被塞錢的東升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固執的喊。

  “我不要,給我我也留不住,都是被人搶的份。”

  這孩子!

  看著東升飛奔遠去的背影,於梵梵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銀角子,於梵梵心裏複雜不是滋味,不等她邁腿跟上,已經跑出去一大截的東升卻驀地停住腳步,回頭遙看著自己又大喊一句。

  “大姐,京都城大街小巷我都熟,不論是找人、尋物、帶路,我都很厲害的!要是大姐你再想找人就來尋我,我幫你呀。”

  “那我該上哪裏去尋你?”

  東升想了想,補了句:“我一般在城南外沿城牆根落腳,大姐找我,早晨傍晚到那邊去就成,那兒的人都認識我,大姐隨便詢問一聲找東升,小乞丐們都知道……”

  快速的喊完,東升不再猶豫,轉身拔腿就跑,小身子瞬間消失在了於梵梵的視線裏,隻留小家夥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來。

  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巷道盡頭,於梵梵無奈搖頭,這是有多怕自己再給他塞銀子?

  罷罷罷。

  眼下自己還有正事要忙,顧不上他,等回頭吧,回頭自己再把謝意補上,給他安頓安頓,至於眼下?

  雖然額外給了馬大田二十兩,請他負責兒子的吃喝住問題,但是當娘的,怎麽擔心掛念孩子都不為過,更何況她的燁哥兒還那麽小。

  嗯哪怕見不著麵,可惦記孩子的心一點不少。

  自家崽兒在那謝家再不受重視,比起外頭的孩子來,那也是衣食無憂富貴長大的。

  如今大牢裏頭的生活,怕是連貧民人家都比不過,心疼惦記崽兒,明明馬家大嫂叮囑不能送打眼的東西,自己還是忍不住心疼崽兒,怕他吃不慣大牢裏的東西,也怕馬家大嫂準備飯食外根本不會備這些零嘴兒,自己這才想買點孩子愛吃的給他甜甜嘴。

  不過她自己也知道不能過份,便打算買小小塊的,一次讓馬大哥給窩藏兩塊遞給孩子,該是不打眼的。

  嗯,崽愛吃的買兩樣,另外受電視電影的影響,她覺得自己得去醫館買一些常備藥,比如什麽保濟丸,安康丸,治療外傷的金瘡藥等等,自己都買一些,都托馬大田給她家寶貝送進去,權當是自己當娘的一腔心意。

  告別東升,於梵梵上街買買買,采買好了連家都沒顧上回,心想著早上出門,自己給四眼準備的食物充足也不怕它餓著,便直接趕回到馬家送東西,為了怕兒子人小力微,得了東西保不住,於梵梵還拜托馬大田幫忙保管,一次性少少給兒子一些,日日給,給完了她再采買雲雲。

  傍晚時分,馬大田抱著個包,提著妻子給雇主,就是於梵梵家小包子準備的衣裳與飯食,晃悠著去交班的一路上,人嘴裏還反複念叨思考著,於梵梵買一兜子藥品的用意。

  夜幕落下,刑部地牢地字牢深處,甬道盡頭一間關著大大小小八個男囚的牢房中,謝廣珩縮在牆角,一邊身體依靠著牢房木柵欄,一邊貼著冰冷冷的牆壁,正不悅皺眉看著同牢房內的一幹兄弟子侄,手還輕拍著身邊蜷縮顫抖的小娃兒。

  “燁哥兒莫怕,莫怕,你五叔是跟你鬧著玩兒的,不是真要……要,打你,好孩子,你莫要怕……”

  聲音落下,燁哥兒還沒有出聲呢,謝廣珩嘴裏那什麽勞什子的五叔卻不樂意了。

  “誰跟他鬧著玩兒,二叔,你別護著這個克家克親的小孽障,要不是他娘鬧事,要不是他們母子克了我們謝家,我們堂堂國公府,怎會落得如此地步?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們娘倆給克的!!!”,某人雙眼狠狠瞪著謝廣珩身邊蜷縮著的小崽子,嘴裏還發瘋般的狠辣叫囂。

  說起這位謝家五少,那可了不得!

  這貨今年不過十三,半大的少年,是燁哥兒親爹謝時宴那繼母所出的長房嫡三子,名為謝時宵,平日裏仗著身份,仗著長輩的寵愛就囂張跋扈的不行,此刻遭了難自然更不消停。

  打從進這刑部地牢來,吃吃不好,穿穿不好,睡睡不好不說,就光隻這一日日見不得天日,見不到未來的漫長等待,高懸在上的屠刀且不知何時才會落下來的煎熬,這些都要把他逼瘋了。

  想他堂堂成國公府大房嫡出少爺,打小那是金尊玉貴嬌養長大的,可以說自己要月亮,母親絕不會給他摘星星。

  不料一日突然家中變故,自己一下子從高高在上的國公府嫡出少爺,淪落到身陷囹圄前途生死未知,還日日在牢中受氣遭罪,這讓平日頤指氣使慣了的他如何不惱恨。

  這不,滿腔怒火怨氣沒地撒,就連自己最看不上的老四老六,此刻都有他們那庶出的親爹,他那悶了吧唧的三叔護著,而二老更不用說,人家同是嫡出,身邊還有親爹,他那好二叔在,自己骨子裏也怯。

  於是柿子撿軟的捏,謝時宵的滿腔怒火,就朝著家裏最最弱小的,這個牢房中最最沒人護的親侄兒燁哥兒而來。

  誰叫他那親娘是個混蛋,前些日子還給家裏招禍,給家族蒙羞了呢?

  前些日子謝時宵沒少嚇唬燁哥兒,更沒少朝著孩子宣泄怒火,今日是實在過份了,謝廣珩都看不下去了這才出聲嗬斥。

  “滿口胡言亂語!小五,你平日裏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燁哥兒是你嫡嫡親的侄兒!”

  謝廣珩看不上隻會窩裏橫、欺負弱小的破侄兒,這孩子哪裏像是他謝家的子孫?一點也不像自己的兄長謝廣璨,更不像他的長兄,謝家引以為傲的玉樹謝時宴!

  哼!都說慈母多敗兒,這孩子都是他母親給慣得呀!

  這蠢貨侄兒,入獄至今,日日不滿,夜夜發癲,這都鬧騰第幾回啦?

  以前光是嘴裏喊喊發泄發泄也就罷了,看在家遭不幸,他一個半大孩子突然遭遇變故受到打擊鬱鬱難解的份上,且容他一容。

  可今日,他居然還得寸進尺的直接朝個孩子動了手,還是直接掐脖子,謝家骨肉相殘,這自己就不能忍了。

  都是謝家的子孫,自己還跟餘氏有約在先,怎能讓燁哥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謝廣珩震怒,冷肅著一張臉,默默看著叫囂的五侄兒依舊不依不饒,感受著手掌下燁哥兒的顫抖瑟縮,謝廣珩重重一冷哼,收回思緒,麵上不悅之色更濃。

  謝時宵在家裏仗著嫡出的身份,仗著祖母父母的疼愛,那就是家裏的一霸,別看二叔謝廣珩平日威嚴,可畢竟接觸少,自己又上有父親在,還輪不到他一個隔房的二叔教導,自是不把謝廣珩放眼裏。

  眼下被訓斥了,紈絝如謝時宵心裏憋著氣,窩著火,天老大,他老二,眼下大牢裏祖母不在跟前,親爹也不在,讓他膽怯的冷漠長兄更是不在,他服氣哪個?

  特別是看到,老東西此刻都還不忘了護著那刑克六親的孽障時,謝時宵表示不服,梗著脖子繼續叫囂:“二叔,你怕不是老糊塗,老眼昏……”

  “小五你給我閉嘴!”

  這話簡直是大逆不道!

  家族命運都前途未卜,自家小弟還隻知道窩裏橫,居然還膽敢辱罵至親長輩?

  平日裏最是笑裏藏刀的老三謝時宣終是忍不住了,怒喝親弟一聲,抬手就拉住了這個沒腦子的笨蛋弟弟教訓道。

  “二叔是長輩,小五你怎可口無遮攔的胡言亂語,怕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吧?你給到邊上老實呆著去。”

  謝時宣狠狠給了親弟後腦勺一巴掌,打得謝時宵一個趔趄,換來紈絝謝時宵立刻轉頭怒瞪。

  見自家平日裏笑麵虎的二哥沉了臉,眼睛還眯著看自己,甚為了解自家親哥性子謝時宵驀地蔫了,不敢再鬧,隻梗著脖子外強中幹的嘟囔著,而後就窩回了牢房一角,一屁股坐下,不甘的拔著地上的稻草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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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要捋一下大綱,盡量快速寫到大家期待的女主帶著崽兒流放上路,所以不更,後天繼續,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