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作者:戲好多      更新:2022-02-20 01:42      字數:3192
  這廂,二老爺是如何背地裏惋惜感慨的,於梵梵根本不知道,當然,她也不想知道。

  眼下的她站在客棧天字號上等間裏,正圍著剩下廳裏擺放的兩口大箱子轉悠著,人可忙著呢。

  忙什麽呢?

  打從今日一見小包子麵的那一刻起,於梵梵按住悸動的心,當時就下定了要親自教養小包子長大的決心。

  那可是她這幅身體的兒子,親噠!

  雖不是自己願意的,可既然自己接手了人家的身體,自然就得全盤接受人家的人生。

  而人家的人生中,最最在意的是兒子,那麽自己怎麽可以不接受,不愛護?又怎麽能黑心肝的讓崽兒落到那般黑心的府邸繼續任人磋磨?

  所以眼前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與崽兒的未來。

  先前的妥協,還有跟那位二老爺商談的那通條件,那可都是自己迷惑他們謝家的假象。

  原主在那府裏畢竟混了三年多,雖然做人小心謹慎了些,可麵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府邸的地形,人員分部,換班下鑰的時辰等等,她還是了然於心的。

  她又不是去謝家機密之地盜取機密,也不是去祠堂偷盜丹書鐵券,更不是去庫房盜取金銀,不過是去偷一個不受重視的孩子,隻要瞅準時機,避開精明的二老爺,想必這並不難,她於梵梵很有把握成功。

  唯一作難的是,她們娘倆名正言順的戶籍問題到底該如何解決?想要不被謝家找到騷擾,很顯然如今自己手裏的這個戶頭是不成的,事發後謝家一查一個準。

  還有,偷出了孩子後,要如何成功的離開京都遠走高飛,而後避開追兵,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帶著孩子安居樂業,這些才是最棘手的問題!

  想要做好這些,自己還有不少收尾工作要做。

  比如把自己的戶籍拿去衙門恢複成女戶;

  把原主的身後事安排好,找個穩妥的廟宇,給原主立個無字排位,跟她親人們的排位一起供奉,享點香火;

  再然後處理好剩下的值錢嫁妝,最好都盡快換成金銀票什麽的貼身妥帖的隨身攜帶;

  最重要的是找到渠道,再弄一份帶著孩子,且不怕查的母子真戶籍,回頭再把孩子偷出來遠走高飛,那才是萬全之策。

  這一樣樣一條條的都是事,且除了第一條第二條外,其他的可都不大好辦,比如怎樣安穩的變賣嫁妝,還不能賤賣,就是個棘手問題。

  於梵梵冷靜了下心情,給自己製定好計劃,藏好了裝嫁妝銀的小箱子,鎖好了裝著環佩叮當的大箱子,帶上戶籍文書並一些碎銀子,於梵梵下樓先填飽了肚子,一個不停,下晌就出門先直奔衙門。

  這麽趕著把自己的戶籍重新落實好,就是怕謝家使壞,夜長夢多,不想突生意外,她才這麽抓緊時間,連休息都顧不上。

  直到從衙門裏出來,感受著胸口裏與銀票一起貼身放著的新出爐戶籍,摸著荷包裏的銅魚戶符,於梵梵的心才算是暫時落地。

  最要緊的事情辦好後,回去的路上,於梵梵就不急了,先是找了家牙行,尋了個有口碑的中人,打算先把自己手頭的莊子鋪子給掛出去售賣,解決完了這個事情,她順道又去了一趟醫館,給自己與四眼都配了點藥,這才提著藥晃蕩著回了客棧。

  當天的夜裏,針線活殘廢的於梵梵廢了老鼻子的勁,在紮殘了一雙手,染紅了兩件肚兜的前提下,終於把從雞婆婆那裏勒索來的一萬兩銀票,並二百兩的金票,妥帖的用油紙包裹嚴實,密密匝匝的縫在了肚兜裏,並在洗完澡後幹脆的穿在了身上。

  次日一大早,等著牙行消息的於梵梵,包袱皮裹著她的小箱子,先去了有著上百年曆史,從大齊開國前就存在,且匯通全大齊的票號裏,把自己箱子裏一千多兩換成了銀票,拽著一千五百兩銀票出門的時候,自己手裏就隻剩下一百來兩的銀子在手了。

  不過好在大宗買賣的話,銀票也能直接當銀子用,買戶籍什麽的,銀票交易也是可行的,於梵梵並不擔心到時候沒錢付賬。

  因著不熟悉牌位到底該去哪裏做,於梵梵隻能問了路人,而後跑了趟躺棺材紮紙鋪,花了足足十兩銀子,才加快加急的從棺材鋪子裏取到了一摞桑木朱漆牌位。

  都沒待回客棧,於梵梵惦記著從棺材鋪掌櫃的那兒聽來的消息,出了鋪子就直接租了輛騾車,背著一兜子的牌位就出了城。

  京都城南郊,位於南山半山腰的一處道觀,別看這處觀不大,香火也不不鼎盛,觀主倒是個仙風道骨的真好人,亂世還接濟了周圍的相鄰,做人做事善心誠懇,這才讓這南山觀能從前朝延續至今。

  得了棺材鋪掌櫃的推薦,於梵梵抱著一兜子排位直奔這裏。

  於梵梵見到觀主,仔細觀察試探,確信觀主是個誠實人後,於梵梵大氣的掏了一千兩的銀票直接交給了觀主,請觀主給餘繁璠並她的親人連帶她,都各自點上了一盞長明燈,供奉在了三清祖師跟前。

  觀主白發蒼蒼,卻道骨仙風,領著大弟子接過於梵梵供奉上的一千兩的時候,這位誠懇的老道帶著自己弟子隻差沒熱淚盈眶。

  可歎如今大齊重佛輕道,他們道觀的日子不好過,要不是他們道觀下還掛著些許土地,而山底下還有曾經得了道觀恩惠的百姓還記著他們南山觀,他們這道觀啊,裏頭上下七個老少道士都要窮的揭不開鍋了。

  眼下得了於梵梵一氣給出的一千兩巨款香油錢,老道隻差沒有帶著下頭大小道士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供奉於梵梵璠帶來的牌位,保證日日香油瓜果不斷。

  得了道觀上下的誠懇保證,於梵梵望著案頭上一氣的紅漆牌位,又深深的看了屬於餘繁璠的無字牌位一眼,這才轉身,腳步匆匆的下了山往京都城趕。

  沒辦法,為了盡早的帶著自家崽兒遠走高飛,她時間緊任務重啊。

  回到京都城,於梵梵幹的第一件事就是租了個獨門小院,離開了客棧,來到小院落腳。

  住在小院的這一個多月的日子裏,於梵梵除了見天的忙進忙出處理手頭剩下的嫁妝外,就是給自己調養身體外,再不然就是忙著全心全意的救助已經生無可戀,啊不,是被馴服了的四眼。

  當初四眼別看樣子傷的重,其實就是腿骨裂了而已,後來於梵梵手裏有了銀子,自己又有祖傳的醫術,舍得給四眼用藥,沒多少時日四眼的傷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眼看著日子一日日過去,連四眼腿上的夾板都拆了,於梵梵才終於從牙行那邊得到了好消息。

  因著自己落的是女戶,不方便跟買家見麵,於梵梵也是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自己賣了田產鋪子莊子手裏有了錢,買賣都委托了牙行,早就打聽過行情的她,隻管拿到手的銀票沒少,是真的就放手讓牙行買賣了。

  田產鋪子外加莊子,於梵梵一共得了八千兩的銀票,這是扣除了牙行中人費用後自己到手的銀子,雖然沒賺,卻也沒虧,對於一個立了女戶的孤女來說,對於這個結果,自己很滿足。

  加之這一個多月下來,自己來回奔波,處理掉的如自己已經不適合穿的華麗外套;還有剩餘寥寥無幾的古董字畫,首飾釵環等等,都被於梵梵不心疼的處理一空,換得了共計三千六百多兩。

  如今的她身邊保留的除了自己手裏除了一打銀票,以及一包袱不方便變賣的好料褻衣褻褲,還有半箱子新置辦的平民穿的棉衣外,便隻剩下些曾經年節時得的,估摸有百來兩的金銀裸子,並於梵梵親人給她留下當念想的兩塊和田玉佩,以及一對並不值錢的銀鐲子,裝在曾經裝壓箱底銀子的小箱子裏了。

  點著手裏的銀票錢財,於梵梵估算了下,除去用掉的開銷,自己手裏還有二百金的金票,共計兩萬兩千兩銀票,以及手裏二百六十二兩的散碎現銀。

  自己帶著兒子過日子,供孩子將來科舉也好,習武也罷,也算是有底氣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眼下唯一沒搞定的……

  可憐於梵梵這個兩輩子都沒有辦過假證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暗地裏托可靠團頭尋摸的戶籍,那玩意到底要多少錢,又要多久才能搞的定。

  不是於梵梵膽怯,實在是,在這樣一個古代封建王朝,自己一孤女,還要這玩意要的急,即便人家忌憚她的力氣不敢黑吃黑,可那價格……

  於梵梵也怕被宰,可再怕,這玩意自己還非弄不可,不僅要弄,還得弄到真的。

  “唉,算了,隻希望周團頭不要辜負我的期望,也希望他真是個誠實人,不要坑我坑的太狠了……”

  摸著自己嚴實的封存在兜肚裏、褻衣褻褲,還有新買衣衫邊邊角角的那些銀票,於梵梵兀自感慨歎息。

  “不行,明天我得再去看看,催一催才成。”,再等下去,她都等不及了都,又是掛念兒子的一天。

  就在於梵梵苦苦等待著自己跟崽兒的新戶籍,好偷出崽兒遠走高飛的時候,一日,京都城風雲突變,成國公府謝家的劫難,來的是那麽的讓人措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