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無山臉色煞白，以攝像頭這種分辨率都能看出，他的眼圈瞬間紅了。

  “你跟我在一起，受了很多委屈。”

  葉明明深吸口氣，抬頭直視高無山，“倒也不是很多，人生在世，受委屈是必然的，處處都會有委屈受。”

  “可我獨立自主慣了，隻能接受金主爸爸給我的委屈，其他人，免談。”

  高無山像是喘不過氣，一杯水都端不起來，抖了好幾次，才把水喂進嘴裏。

  葉明明吃完喝完，情緒好多了，心情不好不吃東西是最傻的行為，隻有讓自己支棱起來，才能應對狂風暴雨。

  “咱們倆算是有緣無分，你也不必介懷。”

  女孩笑笑，當著高無山的麵把他的信息全都刪除。

  “我不想拉黑誰，但是以後，你不要再聯係我了，就當不認識。”

  高無山動動嘴唇，不知該高興葉明明放他出黑名單，還是該難過他連被拉黑惦記的資格都沒有。

  “對了，我的小說版權你公司買走了，那些錢足夠我開開心心過完下半生，這已經是你報恩了。”

  說完，葉明明輕快地站起來，了卻一樁心事，整個人都鬆弛很多。

  高無山坐著沒動，眼睛緊跟著葉明明，鎖住她的一舉一動。

  “高總，山高水長，咱們後會無期。”

  極有江湖氣地抱拳，葉明明蓬亂的頭發也沒遮擋住晶亮的雙眸。

  回身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葉明明堅定心中的選擇，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

  她知道，那個人的目光不會永遠落在自己身上。

  室內，白元鼻子微酸，努力吸氣，不想讓明明看出她偷窺了閨蜜的感情終結。

  華彰沒什麽感覺，賀淩天眉頭微蹙，很不理解的樣子。

  “元兒，我訂了小龍蝦套餐，就咱倆吃。”

  葉明明一進門，就把白元撈走，還讓華彰跟賀淩天幫她接外賣。

  臥室門一關，兩個聽力極好的大妖不約而同地關閉了聽覺，可還是有一陣忍不住的哭聲傳進耳朵。

  “你不趁機會安慰一下？”

  華彰雖然體會不到人類細膩的情感，但追求白元時看過不少戀愛寶典。

  不是說被前男友刺激到的女人，是最容易衝動答應別人的求愛嗎？

  賀淩天的眉頭一怔，緊接著一擰，嫌惡地挪開，“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嘖嘖。”

  真不愧是相伴九千年的父子倆，都不用華彰開口，賀淩天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厥詞。

  “四大妖族已經準備就緒，隻等我們一聲令下，就要前往神域聖宮了。”

  華彰說起正事，賀淩天點點頭。

  “咱們玩玩逛逛這些日子，也該做些事情，讓各個妖族放心了。”

  鳳皇神女登頂章莪山，據說龍鳳兩族已經達成共識，正在籌備大婚。

  意氣風發的龍鳳兩族神子神女，帶領萬妖之王，立誓要破除神域聖宮的詛咒，為妖族尋找可以繁衍生息的方法。

  這一切在妖族各界已經流傳開來，唯一不知情的就是處在風暴眼的白元。

  “這件大事如果能做成，鳳族可重新取得妖族尊崇，但是……”

  如果做不成，兩族神子神女也許就會因此再無振興種族的能力。

  “曾經有過多少大妖自以為是，仗著年少有為，闖進神域聖宮，得到的最終又時什麽呢？”

  是死亡？不，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衰敗。

  “塗山林那位天縱奇才的兄長，至今再無消息，他吊兒郎當幾千年，不知是不是在心中祭奠他兄長的慘死。”

  賀淩天不愛聽，“再怎麽說塗山家的小子，也是能登上章莪山麵見我的，人家也許活在某個空間，別張口就說他死了。”

  這一段往事封塵在妖族的曆史中，九尾狐族絕口不提，以至於很多妖族漸漸忘記那位風華絕代的狐族少主。

  大約在七千年前，九尾狐王夫婦生下第一子，這孩子得天獨厚，就像是上天賜給九尾狐族的繼承人一樣。

  樣貌、妖力、領悟，都比尋常狐王族超出幾倍，甚至在七百歲時修煉成丹，打破了九尾狐千年後才能成人形的傳統。

  而就是這樣一位王族少主，得知妖族繁衍生息困境擺出，將為妖族尋求新的出路為己任，強硬地闖入神域聖宮。

  最初的七日還有狐少主向外傳遞的信息，等到第八日，再無氣息可循。

  九尾狐王夫婦大受打擊，就連塗山林出生時，王後也因身體欠佳，從未親手哺育過幼子。

  幼年的塗山林並沒有見過他那位傳說中的大哥，隻知道父王母後極為痛苦，特別是母後，在他出生後很長一段時間，認為他就是長子塗山悠。

  為人替身本就是毀人尊嚴的事，可塗山林隻能默默承受，周圍所有人都說過，如果不是少主塗山悠英年早逝，九尾狐族不會衰敗至此。

  在塗山林的成長道路上，整個狐族都隻當他是個可有可無的幼崽，以至於他年少時的希望，就是能探入神域聖宮，將大哥換回來。

  “塗山家的長子的確優異非常，塗山林……比不上他大哥。”

  華彰沒有偏頗，他深深地看著臥室方向，喉嚨滾動。

  “那又如何？塗山悠就算還能現身，也已經並非現世大妖，一縷遊魂，能與活生生的塗山林相比嗎？”

  九尾狐族說聰明是真絕頂，說蠢也是真執著。

  “為了一個再查不到氣息的長子，數千年忽略幼子，真不知該說他們什麽好。”

  賀淩天對塗山家的兩個老的沒什麽好印象，一是他在“永生池”裏要死要活的那些年，妖族小輩們都想來參拜他。

  但唯一能上了章莪山，還得到龍族認可的，就是那位已經不知去向的塗山悠。

  二是塗山悠不論處於何種心思，他是第一個敢進神域去尋找傳說中的聖宮的小輩妖族。

  一方麵讚歎他的實力，一方麵認可他的膽量。

  萬妖之王雖然不愛言語，但對塗山悠的記憶還是非常正麵的。

  但妖族涼薄，丟了一個再養也就是了，何必拘泥於是不是那一個孩子，反而將金尊玉貴的幼子忽略在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