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

  賀淩天根本不怕華彰，“你的記憶被封存，當然是你的權利，但你如果不願意開啟，也沒有必要去猜測她的身份。”

  白元當然知道他說得在理，舍近求遠、本末倒置，沒有必要。

  但開啟記憶……

  深吸口氣，白元堅定地點點頭，“我是有心理準備的，為了明明，我可以。”

  華彰活了一萬年，所有的醋居然都是吃在一個人類女子身上。

  他不明白，他的鳳皇神女為什麽永遠更關心同性的閨蜜，甚至能毫不保留地信任她。

  為了確定葉明明的身份，白元同意開啟封塵住的記憶，可在這之前，就算是涉及到龍鳳兩族姻親大事，她也不想讓過去的記憶來打擾自己。

  酸溜溜的醋味兒沿著呼吸散出來，相柳萬分嫌棄地往旁邊讓了讓。

  白元一臉凝重，抿嘴考慮半天，“柳柳，我需要你和爸爸一起為我開啟記憶，這個過程會很長，也很危險。”

  相柳認真聽完，屬於賀淩天的表情謹慎又可靠，“媽媽，龍族少主可以為我們兩個護法。”

  華彰喉嚨滾動，聽到這話，說不感動是假的。

  所謂護法，就是相柳將自己完全置於危險中，而華彰隻需要在相柳與白元進入到記憶情境中時，用他的妖氣保護兩人。

  “我是你的血脈之子，你我二人的血液、妖氣都相通，不必強加一個外族。”

  華彰的感動不過三秒，碎得一地。

  白元慎而又慎地同意，“我雖然是半路出家，但你說的我都明白。”

  賀淩天坐直身體，“媽媽，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現在就開始嗎？”華彰咬了咬下嘴唇，太用力，玫瑰色的嘴唇添了幾絲異樣的美麗。

  “我可以的，我很想知道，前九世我都經曆過什麽。”

  華彰心中無比複雜，可白元入定不等他，隻能摒棄雜念，快速將龍氣充滿整個室內空間。

  一切繁雜氣息都被排除在外，血脈相通的母子二人雙手交握，四目閉合，再無心思考慮其他。

  塢山商業區位於整個城市的最中心地帶，坐落在天地靈氣最盛的位置。

  白元運行周身妖氣，接連突破幾次，將獨屬於鳳皇神女的氣息鋪滿室內，落針可聞。

  華彰幻化為黑龍本體，盤踞在兩人周圍，靜靜地吸納吐故。

  白元睜開眼睛前，已經感受到強烈的灼熱，目光所及，一片焦土，恍惚以為自己看到的是當日的丹穴山。

  鳳鳴糾糾，無數彩色鳳皇驚慌失措，被烈火驅趕得四下逃竄。

  “我……”

  白元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她猛然反應過來，此刻的她並非情境中的那隻失了心智的白鳳。

  像是被裝在玻璃棺材裏，白元隻能眼睜睜看著丹穴山被燒毀，她無奈又心酸，不知道自己還要再看多久。

  “丹穴山有今日之災，全在自身，你不必自責。”

  白元轉頭，卻沒看到相柳的身影。

  “鳳皇神女泣血，丹穴山妖氣無法四散，導致無數鳳皇深受其害，至今無法恢複者亦有。”

  相柳看著天邊如同豔霞一般的烈火，言語中盡是陰毒。

  “可我與其他鳳皇都是同源而生，為何我當時的力量那樣強大？”

  區區一隻鳳皇神女，竟然能將整座丹穴山燒毀，直到九千年後還是無法恢複生機。

  如果不是白元在這一世覺醒，還不知丹穴山要處在那種情境下多少世代。

  “恨，發自內心的恨。”

  相柳的聲音如同魔咒，讓白元禁錮在小小一方天地中，無法將懊悔、自責的心緒擺脫。

  “柳柳，那是什麽？”

  相柳不知為何不肯現身，但白元感受到他就在不遠處。

  “那是火流星，天降火流星，擊殺已經墮入魔道的鳳皇神女。”

  一顆流星從天而降，像是一團火焰，帶著無盡的轟鳴向下砸來，正中白色鳳皇的胸膛。

  劇烈哀鳴響徹天地，團團泛著幽藍色光芒的火焰將白鳳環住，潔白的羽毛紛紛落地，洋洋灑灑飄落下來。

  火流星碎裂為無數細小的石塊，灼燒著鳳皇神女本該尊貴無邊的身體。

  丹穴山地麵遭受重重擊打，無數個火焰石坑讓生靈無處躲藏。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元甚至看出山頂地麵已經被燒穿，而天上的白鳳不肯認輸，激烈地對抗著不斷向她湧來的火流星。

  “火流星為天火，除非燒光一切，否則不會熄滅。”

  白鳳的胸前已經燒穿一個血洞，翅膀鮮血淋漓，雙目無神，僅憑著最後的妖氣在抗爭。

  “我知道你恨，恨得再無神誌。我也恨，直到現在我都希望鳳皇合族盡滅。”

  相柳緊咬牙關，難以平複氣息。

  白元雙手撐在透明的幕牆前，發覺她竟然能推開這堵看不見的屏障！

  烈風，灼焰，像是洪水一樣淹沒了白元。

  躲閃不及的她慌亂地將妖氣鼓動起來，卻也隻來得及攔住一枚火流星細碎的渣子。

  嘭的一聲，那點點碎渣已經在白元身邊的地麵砸出一個大坑。

  事到如今，白元不顧別的，飛撲到鄰近的一隻小鳳皇身上，將摔倒的小鳥扔出火焰圈。

  一直沒有顯露的鳳尾亮出來，白元不顧疼痛，從尾巴上揪下一枚羽毛，還帶著血跡，投擲到空中，擋下攻向幾隻彩鳳的火流星。

  沒想到她在過去的情境中，竟然能真的參與其中，一時振奮，白元大聲嘶吼，“停下！停下！白鳳！你醒醒！”

  相柳冷寂的聲音如影隨形，“它已經入魔，否則天雷不會聚集，也不會有滅魔的火流星降下。”

  滅魔？

  白元一時間無話可說，心中五味雜陳。

  “我當初……竟然已經是一隻魔了嗎？”

  此時的白元還不知道，覺醒後的鳳皇神女擲出鳳尾白羽，像一條遊魚一樣穿梭在丹穴山頂。

  轉瞬間繪製出一副巨大的天網，火流星感受到神女力量紛紛避開。

  還在半空中不停吞吐火焰的白鳳，似乎也體會到不同尋常的力量湧入，慢慢低下頭，將目光鎖定到山頂地麵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