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真是哭笑不得。

  台長五十多歲，節目負責人四十多歲，兩人加起來年紀都一百了，居然還跟小孩兒一樣吵架。

  程楚蕭把白元拉到台長辦公室，門都沒關，走廊裏聽得清清楚楚的爭吵聲。

  ——“黑灰色調就是高級，我要打造的就是能區分於同質化節目的效果！”

  ——“觀眾審美才是大勢所趨，五彩繽紛是符合正常人類審美需求的，橙紅色的方案才最理想！”

  ——“你不要隻考慮你的收視率，到時候做出節目能在行業裏程碑上留名，區區一點收視率不是最重要的。”

  ——“收視率不重要？整個電視台的獎金都得靠收視率發，不然年底讓大家忙得跟狗似的，不為了獎金為了啥？”

  白元不敢說話，她作為罪魁禍首，實在是不想出這個頭。

  哪知程楚蕭半點良心都沒有，自己不肯出頭，把她推出來頂鍋。

  “報告！白設計師來了！”

  白元被程楚蕭一推，噗通一聲撞進了台長辦公室的門。

  兩個吵得麵紅耳赤的半老頭子，一看到她摔進來，臊眉耷眼地停止了爭吵。

  “傅、傅台長，黃老師。”

  其實這兩位根本沒見過白元，看了她設計的初步方案，本來想吵出個結果再跟她一起磋商。

  “這位是……白設計師？”

  黃老師白了傅台長一眼，沒聽小程剛才說了嘛，還問什麽問！

  “白設計師，聞名不如見麵，久仰久仰。”

  白元誠惶誠恐、膽戰心驚，她也不是傻瓜，這些台長、負責人都是行業裏的大牛。

  大牛笑得春風和煦，實在是讓她受寵若驚。

  “不敢不敢，黃老師客氣，我就是白元。”

  傅台長拿著白元設計的橙黃色調的方案，十分滿意。

  “都說現代行業發展的日新月異，我們這些老家夥已經看不懂新的設計理念，可我還是不錯的嘛，至少看懂了小白的設計思路。”

  “素人參加演員選拔節目，不就是要借著我們的平台，大紅大紫！”

  白元臉上陪著笑，心說暖色調就那麽幾種，要麽黃要麽紅，也沒別的選擇。

  黃老師不讚同，“我們的節目必然要在年底大火，但是采用傳統水墨畫的色調搭配，會在一片紅色黃色中非常搶眼。”

  他壓低聲音，“我看過你給孟不凡做的舞美設計效果，真是太合我的心意了！”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白元隻能舉手投降。

  “兩位老師，聽我一言！”

  傅台長和黃老師一起看著她，白元頭上汗涔涔的。

  她覺得自己就是架在烤爐上的鴨子，已經外焦裏嫩八分熟了。

  “我的想法非常簡單，兩套方案完全可以合並使用。而且我設計的時候考慮了收視率和同質化的問題……”

  白元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她看到兩位老師眼裏都冒出了精光。

  黃老師翻開兩份設計方案稿，喃喃道，“還真是啊……兩份方案設計模板基本相同，完全可以正反麵同時使用。”

  “……隨時可以變化舞台風格，還能節約舞美物資成本，環保有保證。”

  傅台長接了下半句，和黃老師對視一眼。

  白元僵著脖子從台長辦公室出來，程楚蕭縮在走廊一邊的牆角。

  “白姐，怎麽樣了？不吵了？”

  愣愣地點點頭，白元又搖搖頭。

  程楚蕭一急，“這到底是吵還是不吵了？”

  白元嗬嗬一笑，恢複神智，“小猴崽子，剛才出賣我挺痛快的啊？”

  “嘿嘿嘿白姐，這不是您說話有分量，兩位老師都能聽您的嘛。”

  我呸，還以為電視台的都是高學曆、高素質人才，結果臨到事情頭上，也是個推人頂缸的貨！

  白元眯著眼，陰惻惻地說，“他們不吵了……不對，是不為選哪個方案吵了。不過現在為了選哪幾個節目用什麽方案，又吵起來了。”

  這就不是白元勸得了的了，畢竟選節目不是她負責，隻有等電視台這邊確定了，再由她統籌細節調整。

  程楚蕭苦著臉，聽著台長辦公室裏又傳來的吵架聲，哀傷地癱在走廊椅子上。

  .

  葉明明參加海選初試複試都順利通過，進入到第一輪複賽時，終於得到第一次上鏡展示自己的機會。

  綜藝選秀節目為了提高收視率，一定會選擇最有爭議性的話題人物，但這種爭議又不能是負麵效果。

  一定要讓觀眾喜歡看，甚至是因為某個嘉賓來選擇收看某個節目。

  “我叫葉明明，目前從事文字工作，這次能參加素人演技派這個節目，非常榮幸，這也是我作為普通人第一次‘觸電’，還希望大家能喜歡我。”

  對著鏡頭葉明明說完，副導演和化妝師碰了下頭，葉明明也大大方方地到攝像機後麵看自己的錄製效果。

  電視台做節目就看有沒有良心，沒良心的節目組，鏡頭前後各一套的事情屢見不鮮。

  葉明明五官長得明豔大氣，說不上是絕美的人，但上鏡效果絕對比一般路人好太多。

  副導演很滿意，語氣也挺客氣，“葉小姐，咱們再保一條。”

  節目錄製時間很長，而且沒有人會關心一個人是不是很累，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保證節目的完整。

  至於節目背後什麽樣，不用考慮太多。

  不過是個複賽而已，已經有節目組邀請的各個評委來選人了。

  葉明明冷眼旁觀，有一些明顯就是富二代，長得漂亮，打扮得有品，最關鍵的是人家有資源。

  有時候某些不起眼的人往訓練場一站，就有學員熱情地上去打招呼，她後知後覺，聽人議論才能知道那些人是誰。

  複賽一共有三輪，隻有進入到最終輪的複賽，才能有晉級決賽的資格。

  葉明明也沒當回事，能走到哪裏算哪裏，不過是一次意外，她沒那麽強的功利心。

  “葉明明，我叫薛曉諾，咱倆搭檔吧？”

  一個圓臉姑娘走到葉明明身邊，很親熱地想摟住她的胳膊，被她高冷地避開。

  “下個環節就是劇組副導演來考察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