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急得臉都綠了，孟不凡在做水袖時，已經有一次沒探到墨池。

  如果繼續下去，待會兒製作出的長卷就要缺失好幾個重要節點，等到這首歌唱完，長卷拉起來時效果不好，肯定會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白元也著急，但她毫無舞台經驗，隻能寄希望於舞台導演。

  經紀人和導演一碰頭，這種演出事故太明顯，處理不好就得上新聞。

  這時候爭分奪秒，舞台導演一咬牙，拉著白元貓著腰，借著一陣陣的白色噴霧，溜到了墨池旁邊。

  白元力氣不小，舞台導演也是中年男人，但墨池歪倒的位置很寸，正好卡在舞台邊緣的縫隙裏。

  兩人合力又拉又拽，墨池紋絲不動。

  眼看孟不凡的舞點馬上要到這邊的墨池，白元心裏一急，金剛附體，直接把墨池從邊縫裏拔出來。

  “嗖”地一聲，已經染得半黑的水袖襲來。

  這種袖子垂墜感特別好，為的就是能甩出美麗的拋物線。

  白元躲閃不及，水袖從她臉上刷下去，砸進墨池，又刷上來。

  濃重的、獨屬於墨汁的香臭味，啪地一下，甩了她一臉。

  “哎呀！可算是踩上這個點兒了！”

  經紀人不知道白霧下麵的情況，他家孟不凡大小姐唱跳得十分投入，台下群情激蕩，開了好頭，演唱會就成功了一半。

  打鼓聲起，像是戰鼓一般急切嘈雜，一隊群演小跑著上了舞台。

  白元和舞台導演趁機跑回後台。

  墨汁品質不錯，香臭味又濃又重，固色效果也好。

  白元用清水、肥皂水洗了半天，打了兩遍沐浴液，臉上還是一道一道的黑。

  經紀人對白設計師的態度轉變不少，安排幾個小助理去幫白元。

  這群小助理別的不會，隻會一個勁兒地拿卸妝水往她臉上倒。

  就在白元的臉皮都快搓禿嚕時，孟不凡的第一首歌正式結束。

  她喘著粗氣，向白元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轉頭換衣服準備下一首歌了。

  第二首是慢歌，為的是給歌手一個休息的時間。

  孟不凡換了衣服，但還是低飽和度色係路線，隻是胸前的裝飾項鏈，閃動著殷紅的亮色。

  白元見舞台表演漸入佳境，也慢慢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白設計師？”

  一個親切和善的聲音響起，白元回頭一看，手裏的擦臉毛巾掉了。

  這這這……這不是那位叱吒風雲十數年的童星影後——白美婷嗎？

  白元狀如癡呆，看著影後大人忍著笑走到她身邊。

  “別介意，我是聽說不凡這次的舞美設計轟動業內，才跑來現場觀摩的。”

  白元頭都要搖斷了，“不介意、不介意，白影後你隨便看。”

  白美婷似乎很喜歡她這副傻樣，歪著頭說，“誒？我們都姓白耶，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

  美女誰都喜歡，更何況白美婷作為童星，基本就是在全國觀眾麵前長大的。

  饒是白元和她同齡，卻實實在在是從小就看她的戲。

  孟不凡的經紀人聽說白美婷親自過來了，滿後台找人，結果在一個角落裏，看到她和白元親熱地說話。

  “哎喲這是誰啊？這不是我們不凡的婷婷姐嘛！”

  白美婷看到來人，麵露嗔怪，“韓經紀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她拉住白元的手，“這麽好的設計師，你們藏著掖著的，也不給我推薦一下？”

  韓碩那張二皮臉都要皺成一朵燦爛的菊花。

  “婷婷姐，看你這話說的，我都委屈死了！”

  “白設計師是第一次出山，我們這也是開先河，要真想瞞著您，不凡還能親自打電話請您來？”

  白美婷這才滿意地用鼻子出口氣，當麵就跟白元說，“他們這些當經紀人的，一肚子壞水兒，你可別相信他。”

  孟不凡在塢山市的第一場演唱會極為成功，藝術性的舞台設計助力不少。

  等到第十二支歌唱完時，巨大的孔明燈緩緩升起，暖黃的燈光將整個演唱會現場籠罩在沉沉睡意中。

  孔明燈完全升入幕布頂端，現場一片漆黑時，千人劇場靜謐非常。

  孟不凡沉聲說，“感謝各位觀眾的到來，祝大家今晚好夢。”

  雷鳴掌聲山呼海嘯般傳來，在場的每個觀眾都被這一場視聽盛宴撅住心神。

  白美婷第一個上前擁抱孟不凡，後台所有人都在鼓掌，慶祝小公主首次個人巡演第一站，獲得巨大成功。

  白元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她困得要死，但卻興奮異常。

  演唱會足足開了四個小時，沉醉在孟不凡舞台現場的觀眾遲遲不願離去。

  等到徹底清場完畢時，已經是後半夜三點多。

  白元的眼睛呆滯到認不出麵前的是卸了妝的孟不凡。

  “婷婷姐，這位就是我的大功臣。”

  孟不凡推著白元的肩膀，挽著她的好姐姐白美婷，三人一起往酒店走。

  “孟小姐，太晚了，我得回去睡覺了。”

  白元熬不住，孟不凡也不強求，隻摟著白美婷的手臂。

  “好吧，那就明天睡醒再見，白設計師可別拒絕我的晚餐邀請。”

  白美婷笑著搖搖頭，對白元說，“小妹你快睡吧，這瘋丫頭我帶走了。”

  白元一顆心冒著泡泡，咣當一聲栽進被子裏。

  她沒有看到，關上門的一刹那，白美婷眼裏複雜的怨毒。

  無知無識的白元睡得香，站在她門外的華彰和柳柳，卻眉頭緊鎖。

  “父子倆”對視一眼，順著白元身上的濁氣四下尋找，卻沒有找到源頭。

  柳柳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泛著幽幽紅光，將整個五星級酒店掃描了一遍。

  “如果是一般小妖，聞到我媽身上的味道就該退避三裏。”

  華彰鼻翼翕動，“人間妖族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覬覦鳳後。”

  “他們不見得知道我媽是鳳後，隻不過她身上有了你的龍氣，味道太衝，難說有些妖族就想鋌而走險。”

  不理會兒子的指責，華彰手指輕點，在白元的門上畫了一個複雜的符咒。

  “她是我的妻子，我會保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