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翻了好幾天教科書，浮在腦子裏的那點知識怎麽都不夠用。

  “早知道多選一門課了。”

  趴在辦公桌上，腦子裏亂哄哄地盤旋著曆史上各位舞美大師的藝術作品。

  小楊一臉麻木地從座位上起來，僵著脖子倒了杯水，仰頭喝下。

  灑了一身水也當沒看見，繼續坐在電腦前摳圖。

  白元看她可憐，心有不忍地關心一句，“楊啊，你是不是幹活太累了？”

  小楊的眼圈已經不是黑色，而是青黑，眼白都泛著黃。

  “白姐，我算是體會到什麽叫‘一口吃個胖子’了。”

  原來自從白元推掉觀山海的裝修項目以後，小楊就被迫成了組長的小工。

  理論上說這個項目現在的負責人是組長李姐，但小楊作為新進員工，自然是要與頂頭上司共進退的。

  剛入職的小可愛第一個項目就上了這麽個量級，重重壓力已經讓小楊失去了往日的活潑。

  “白姐，你見過華總的那位行政秘書長嗎？”

  白元心中一跳，不就是秦雨菲吹噓的那個華彰的親信嘛。

  小楊雙眼無神，“那位秘書長真是個‘笑麵虎’，一句重話都沒有，我就被她繞進去，活活改了三版。”

  白元納悶，“是華總的意思嗎？”

  “哪裏是華總的意思，自從你推了這個項目，他就沒出現過，都是那位佘秘書長跟我溝通。”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偏離你原來的設定，可是我和組長怎麽做，她都覺得不滿意。”

  白元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兒，有一種把精神病客戶推給後輩的自責感。

  不過白元也顧不上太多，孟不凡的舞美設計迫在眉睫，演唱會下周就要舉辦了，她連大小姐的基本要求都沒掌握。

  話不多說，她奔赴城區大學，跟提前約好的專業老師見麵。

  大學校園出入自由，就算是外來人員也最多是走個登記身份證號碼的過場。

  白元進了教師辦公樓還在想，和商業別墅小區的管理真是天壤之別。

  “羅老師，我是白元，好久不見……”

  推開辦公室的門，廣告係羅主任正和人聊天，看到她進來連連招手。

  上大學時候為了掙點生活費，白元沒少給羅主任幹活，畢業了也在逢年過節問聲好。

  所以到現在，白元和羅主任關係還算不錯。

  “白元來了？你工作忙，是真好久沒見了。”

  白元臉上的笑好容易才掛住。

  華彰端坐在辦公室上位，黑沉沉的眼睛看著她。

  羅主任剛要介紹他們認識就被其他老師叫走，說是什麽課題剛定下來，讓他把把關。

  “你們先坐，我待會兒回來。”

  風風火火走了的羅主任，親切地關上了係主任辦公室的門。

  白元：……

  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

  華彰剛抬了下手，白元一個激靈跳起來。

  華彰：……

  白元咳嗽一聲，因為華彰拿著小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水。

  “巫山銀針，去熱降火。”

  華彰的聲音不疾不徐，讓白元很是尷尬。

  辭掉項目的時候多灑脫，結果再見麵就緊張成這樣。

  白元腦子裏想七想八時，突然想到孟不凡叫他“華哥哥”。

  華彰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白元，聽說她來找羅主任時，沒忍住，找了個給學院投資的借口，光明正大見她一次。

  熟悉的鳳皇神女氣息愈發濃烈，讓華彰的心神非常放鬆，一時間沒有說話。

  白元清清嗓子，“華總，你認識孟不凡小姐嗎？”

  對華彰來說，白元的嗓音就是天籟，恍惚一下才說，“什麽？”

  “孟不凡小姐說，來塢山市開演唱會，會邀請你到現場，是嗎？”

  華彰這才想起柳柳說過的，那個不好伺候的女明星好像就叫這個名字。

  白元這麽問他，一定是遇到什麽難題了。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到現場。”

  被華彰的回答一噎，白元抿了一下嘴唇。

  華彰不知道這話哪裏不對，但白元的表情明顯就是不高興，他深深記得佘靚提點過他的，不會說話就少說話。

  白元被華彰的一句話說得有些難受，在反思自己。

  因為自小沒有得到過父母關愛，她的情感世界非常淡漠，一方麵渴求情感的灌注，一方麵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情感關係。

  上大學時好不容易攢起的那點少女情懷，又因為遇到吳泰那麽個劈腿渣男受了傷，多少是有些躲避心理。

  冷不丁遇到華彰這種劈頭蓋臉外加靈異故事的奇葩追求方式，著實讓白元不敢接受。

  想到這裏，白元想通了，不就是一個項目嘛，大不了做得不好被孟不凡折騰。

  她作為乙方哪有不被甲方折騰的道理，利用華彰去討好孟小姐，她確實幹不出來。

  華彰看白元表情幾次變化，雖然讀不懂，卻發覺她的情緒沒那麽緊繃了，甚至抬頭看了他好幾眼（（*^▽^*））。

  正在享受鳳凰神女對他的平和態度，羅主任開開心心地回來了。

  “華總，這次幸虧有你出麵，有致臻科技做先導投資，好幾個智慧廣告屏的生產商都來找學院想投資。”

  羅主任高興，華彰也淡淡一笑。

  “不值一提，這是我作為學校畢業生應該做的。”

  白元在一旁如坐針氈，人家是優秀畢業生，能給學院拉來高價值的讚助，自己呢？有事還得來求老師幫忙。

  其實老師也喜歡畢業生多跟學校聯係，既能夠了解專業市場變化狀態，還能把即將畢業的學生送到正經地方實習。

  企業方麵也能時刻得到學院派的技術支持，還有廉價學生勞動力可用，怎麽說都是互惠互利的事。

  但白元此刻鑽了牛角尖，可笑的自尊心臨場作妖。

  “白元，關於你說的那個設計問題，我谘詢了藝術係的老師。”

  羅主任挺負責，“舞美設計與我們廣告本就不是一回事，我把藝術老師的微信給你，你自己跟他聯係。”

  白元決定找個理由先撤，等華彰不在時再來找羅主任。

  “舞美要先從四個統一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