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宋錦胤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說：“當年桑折的死，還不夠麽？”

  封遲琰一頓。

  “桑折死之前，讓我們不要再繼續查下去，你答應了他的。”宋錦胤啞聲道：“封遲琰，好不容易有幾年安生日子，你別犯糊塗。”

  封遲琰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才說：“當年桑折的死，是我的錯。”

  “所以我不想再失去阮芽。”

  “……”宋錦胤抹了把臉，又笑了：“也是……我明知道你是個不信命的人，還跟你說這些，桑折的忌日要到了，小森應該也快回來了，她之前跟我打電話說，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你給她安排。”封遲琰道：“我答應了桑折會照顧她，就會給她最好的。”

  宋錦胤比了個ok的手勢，車裏一時沉默，封遲琰突然說：“多謝。”

  宋錦胤一愣：“你說什麽？”

  封遲琰道：“你聽見了。”

  “聽是聽見了。”宋錦胤道：“就是有點不可置信，你跟我說謝謝？”

  “嗯。”封遲琰說：“當年的很多故人都已經不在了，但是你卻一直在我身邊。”

  宋錦胤抿了抿唇，眼睛裏有點水光，但是很快他一笑：“你說的這麽煽情做什麽，我們剛出生就認識了，用不著這些客套話。”

  車窗外風景流逝，宋錦胤跳開這個話題，問：“現在你是要去哪兒？”

  “老宅。”封遲琰說：“我覺得是時候，跟封貽談談了。”

  ……

  封家，靜桐院。

  封老太太站在門口，透過門縫，能看見裏麵鬱鬱蔥蔥的植被，敲擊木魚的聲音傳出很遠，即便是站在門外，她都能聞見一股香火氣。

  她進封家的時候，封貽已經是記事的年紀，哪怕她想要做個慈母，封貽也不會買賬，是以封老太太幹脆對封貽不聞不問，哪怕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也過的各不相幹。

  封老太太從沒有想過讓自己的兒子去跟封貽爭什麽，先不提封霖如何的不成器，就單看封貽的名字，就能知道封老爺子對封貽的看重疼愛。

  貽，贈也，老爺子認為封貽是妻子送給他的禮物，從小就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對封霖卻不假辭色。

  很多時候，封老太太都會想，如同不是邵惜芷自己想不開，跟老爺子鬧離婚，她也不會有上位的機會。

  封老太太從不覺得自己有本事贏過邵惜芷，她隻是勝在了運氣好，邵惜芷性子傲，脾氣強，又命不長，不然哪能輪得到她登堂入室。

  但運氣好，也是本事。

  封老太太看著緊閉的門，眸中流露出厭惡神色來，她杵著拐杖道：“走吧。”

  傭人誒了一聲，連忙去扶她，封老太太轉身正看見封遲琰過來，她一頓，沉聲道：“怎麽，你料理了老二家的不算，還要來找我這個老婆子的麻煩？”

  封遲琰腳步停住，微微垂眸，有些輕蔑的：“放心，還不到你死的時候。”

  “我沒讓你死，你就給我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