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李母帶著李愛華去了夜校那邊報道，然後母女兩人去了李爺爺那邊，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回家，兩人剛坐下黃大娘就找上門來。

  李母雖不喜歡黃大娘，但人家上門也客客氣氣招待：“黃大娘，不知道你有什麽事？”

  黃大娘是來做媒的，她想將娘家侄子說給李愛華。為了促成這門親事, 她將自個侄子誇成了一朵花，什麽個子高人踏實，什麽勤快穩重。

  同住一棟樓，李愛華對這兒住戶的情況基本了解。她若是沒記錯黃大娘的親戚都在鄉下，她直接問道：“黃，你的侄子在哪兒工作？”

  黃大娘滿臉笑意地說道：“我侄子啊是村裏的隊長, 很得社長的看重……”

  沒等她將話說完李母臉就沉下來了，竟給她女兒說個沒工作還是農村戶口的，這是看不起誰呢：“黃大娘, 我要做飯了，你老回去吧！”

  黃大娘好像聽不懂這話似的，繼續說道：“愛國他娘，你看什麽時間安排兩孩子見上一麵。要孩子看對眼，就將婚事定下來。”

  這房子隔音效果差，她的話都落到李愛華的耳中。她推開門，很不客氣地說道：“黃大娘，既你侄子這麽好，直接將你寶貝女兒許配給你侄子就好了。”

  黃大娘的小女兒二十歲，黃家最近正在幫她相看人家。

  黃大娘一聽就道：“我家豔兒跟我侄子不合適。”

  他小女兒長得漂亮又是初中畢業還有工作，所以黃大娘對未來女婿要求比較高，不僅得有一份好工作還必須是幹部家庭。可她家條件隻一般，而且她的名聲又差。符合她條件的人家倒是不少, 可沒一家看得上的，所以相看了一年多到現在也沒著落。

  李愛華嗤笑道：“你家小豔不過是個臨時工，你都不舍得將他嫁給你侄子。我可是紡織廠的幹事，正式工，誰給你的臉上門來說親？”

  她沒看不起農民，但卻真被黃大娘給惡心到了。

  黃自覺李愛華的名聲已經壞了，她不嫌棄上門說親已經是給麵子，現在被嘲笑立即變了臉：“你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我侄子願意這門親事你該感恩戴德，還敢嫌三嫌四。”

  李母氣得渾身發抖，顫著聲道：“滾，你給我滾。”

  李愛華想起田韶的話，走進廚房將盆裏養的魚撈出來，然後將水端出來水潑向黃大娘。她還不解氣，扔掉搪瓷盆再拿起掃帚照著她臉呼了上去。

  黃大娘在農村時就是個打架的能手哪能吃這個吃虧，當下撲向李愛華。

  李愛華沒打過架反應不夠靈敏慢，等發現黃大娘撲過來想退為時已晚。

  李母一見女兒被黃大娘撲倒在地哪願意，抓起櫃子上放著的雞毛撣子抽黃大娘。

  “殺人了、殺人了……”

  隔壁的鄰居聽到動靜趕緊跑了過來，推開門就看見李母下死力抽打黃大娘，李愛華滿臉是淚地癱軟在地。

  看到這一幕，眾人趕緊將雙方拉開。

  黃大娘頭發淩亂額頭也磕了個包，身上也是哪哪都疼。李母這次是發了狠，下手可是一點餘力都沒留。

  鄰居忙問道：“怎麽了這是，怎麽就打起來了？”

  大家都是體麵人，而且抬頭不見低頭見，再大的矛盾也沒到動手的地步。

  李愛華擦了眼淚恨恨地說道：“她說我是破鞋，她鄉下種田的侄子願意娶我是我的福氣，我家該感恩戴德叩拜謝恩。我媽氣不過就對她動手了。”

  玲玲說過，這事她家越藏著掖著別人越猜疑，還不若攤到明麵上說。明理知事的人自會相信她，那些齷齪的人不值得上心。

  黃大娘不僅沒否認，反而理直氣壯地說道：“難道老娘有說錯？你都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我侄子不嫌棄你願意娶你你就該燒高香了，竟還敢嫌棄。”

  李愛華氣得啐了她一口，怒罵道：“你放屁。我承認我識人不清被姓閆的騙了，但我隻是跟他吃飯看電影，連手都沒牽過。”

  說完，李愛華舉起手發了毒誓：“若有一字是假，就讓我嘴裏長膿皰肚裏生蛆，一輩子嫁不出去。”

  因為李愛華為閆耀宗的事與李母之前鬧，謠言傳出去以後這棟樓裏有不少認暗地裏揣測李愛華是失了身。可現在看她敢發這樣的毒誓，不少人打消了心頭的疑慮。

  李母看到女兒被逼到發毒誓這地步，恨不能將黃大娘撕碎了：“我女兒清清白白的一個人竟被你這樣作踐。姓黃的，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黃大娘可不怕，說道：“這話該我說，我被你們打得一身的傷，你們得賠醫藥費。”

  還想要醫藥費，李母都想再打她一頓。感覺剛才下手太輕了，應該用大棍子抽才好。

  最後黃大娘被鄰居們拉下去了。

  李父回來的時候母女兩人正在打掃衛生，一進屋就聞到股魚腥味。剛想問怎麽回事就看到妻子跟女兒眼睛都紅腫，他拉下臉問道：“小微，怎麽了？”

  在上樓的時候好幾個人看到他欲言又止，不用問他都知道是出事了。

  李母一聽這話，眼淚刷刷地落。

  李愛華有些內疚地將剛才的事說了下，說完後她道：“爸，我不後悔動手。若她再敢敗壞我的名聲，我還揍她。”

  李父不認同她的做法，說道：“愛華，解決一件事有許多種方法。她年齡大，你對她動手，哪怕你占理眾人也會認為你不對。”

  李愛華仰著頭，眼神堅定地說道：“爸，我知道，這事傳揚出去別人會覺得我潑辣凶悍，以後親事更不好說。可我寧願讓人覺得我不好惹也不要忍氣吞聲，太憋屈了。”

  若剛才隻是將老虔婆轟出去，她現在心情肯定很差，但現在她隻覺得痛快。

  李父頗為意外，問道：“不會後悔？”

  “絕不會後悔。”

  李父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經曆了這事女兒成熟了能扛事了，也算是唯一的安慰了。他溫聲說道：“你放心，她以後不敢再來招惹你了。”

  背地裏非議女兒他也沒辦法，但敢明麵上欺到家裏來，當他是個死人嗎？

  入夜後，黃大娘的兒子上門道歉。

  李父不僅沒趁機發難，反而寬慰對方說隻是女人之間的一點矛盾不必放在心上。他越平靜，黃大娘的兒子心裏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