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圓周末去了一趟姑姑家打聽消息，沒想到她姑姑對閆耀宗的情況非常了解。等到星期六傍晚，她就迫不及待地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田韶。

  湯圓圓說道：“玲玲，閆耀宗是技術員長得斯斯文文的人也和氣，個人條件非常好。”

  特意強調個人條件很好，那潛台詞就是家裏條件不好了。田韶故意裝傻，問道：“既然他條件很好，為何還沒對象呢？”

  湯圓圓搖頭說道：“他個人條件是很好, 但家你人不行。他們家六個孩子，他爹是塑料廠工人，他娘沒工作。閆技術員是家裏的老二，上頭有個姐姐，下頭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

  靠一個人的工資養活自己跟老婆孩子八個人，可想而知日子過得有多拮據了。

  田韶笑著說話：“家境差點沒什麽。閆技術已經參加工作, 下頭的弟弟妹妹也都長大了，現在也算是熬出來了。”

  隻要家風好底下的弟弟妹妹心思正，其實也可以。不過她知道，大概率閆家人不行。

  湯圓圓壓低聲音說道：“不僅僅是家窮的問題，他們家啊兒子是寶女兒是草。”

  頓了下，她搖頭說道：“閆技術員的大姐十七歲就嫁人了，嫁給了一個鰥夫，因為長得漂亮他爹娘要了對方五百塊錢彩禮；二女兒三年前嫁了，嫁給了食品廠廠長的侄子。我姑姑說廠長的侄子人胖得跟球似的，脾氣躁愛還愛打人，但因為是家裏的獨苗非常都護著。”

  田韶很敏銳，閆耀宗現在可在食品廠上班，她問道：“嫁給食品廠廠長的侄子？”

  湯圓圓看她聽明白了，點頭道：“三年前閆技術員進的食品廠，時間長正好對上了。”

  工作太難找了，閆家又沒人脈，所以最後隻能犧牲女兒的一生來換兒子的前程了。

  田韶心情沉重。若隻是閆父閆母重男輕女還好說, 但閆耀宗分明是踩著妹妹才有的工作，這樣的人真是良善之輩？

  湯圓圓有些歎息地說道：“閆家三個兒子都念了書，三個女兒卻連校門都沒進。可閆耀宗的大弟弟初中畢業無事可做整日遊手好閑；二弟現在也在學校混日子；最小的妹妹在家卻是從早忙到晚，還總要挨罵挨打，非常可憐。”

  她爸媽也會偏兒子跟孫子，但絕不會犧牲女兒去換兒子的前程。

  田韶故作好奇地問道：“你姑姑怎麽會對閆耀家的情況了解得這麽清楚？”

  湯圓圓也沒瞞她，壓低聲音說道：“去年有人給我表姐跟閆耀宗做介紹，我姑姑托人打聽他家的情況。玲玲，這閆家可不是個好去處，你可得好好勸勸李幹事。”

  主要是她表姐沒跟閆耀宗處過對象, 隻是媒婆想撮合，所以就算傳出去也沒什麽。

  田韶覺得這事有些棘手, 李愛華都想嫁給閆耀宗了，可想而知已經用情至深了。說起來她都不能理解，李愛華也是個比較理智的人, 怎麽這次感情投入得這般快。

  因為沒見過閆耀宗，田韶隻能先將這件事放下了。月初事情比較多，魯興安就將趙曉柔手頭的事分了一部分給田韶。

  田韶還沒說話, 趙曉柔就不樂意了：“魯副科長，我的工作我可以完成，不用麻煩田會計。”

  若是田韶提出幫忙她肯定樂意，但魯興安仗著領導的身份要求田韶那性質就不一樣了。傳揚出去，還以為她仗著家世欺負田會計呢！

  魯興安被落了麵子不僅沒法脾氣，還笑眯眯地說道：“都是一個科室的，該互相幫忙。田會計正好無事，她幫你分擔一些也能早些結賬。”

  看魯興安對趙曉柔的態度前後轉變太大，田韶猜測他應該是知道了趙曉柔背後的靠山了。

  田韶笑著道：“曉柔姐，副魯科長說得對，咱們同一個科室的就該互相幫忙。咱們早些將賬做完，也能早些將表交上去給領導看。”

  趙曉柔不客氣地說道：“田會計，你別這樣笑，很假。”

  田韶笑不出來了。莫怪在區裏待不下去了，就這性子太容易得罪人了。也虧靠山強大，不然不知道怎麽被人穿小鞋。

  中午的時候，李愛華來找田韶一起去吃午飯。吃飯的時候，她笑著說道：“玲玲，我昨日跟耀宗說好了，今日咱們一起去國營飯店吃飯。”

  田韶看她又笑靨如花的心頭不由暗歎一聲，麵上卻還是笑著應下了。

  出了食堂，李愛華與田韶輕聲道：“玲玲，下午去吃飯你換一身衣裳啊！考試那日的衣裳就不錯。”

  田韶現在穿的是以前的舊衣裳，上麵打了許多的補丁。不過在這個年代穿得光鮮亮麗會遭人眼，穿得像她這樣反而能贏得人的好感。所以隻在重要場合，如考試以及報到這兩天田韶穿了新衣裳，其他時候她都穿的舊衣裳。

  “愛華姐，我這衣裳幹淨整潔不用換。”又不是她去相親，不過是見下閆耀宗穿那麽好幹啥。

  李愛華隻是覺得這樣的穿著有些顯寒酸，但田韶不願意她也沒勉強。

  回到辦公室，田韶看到趙曉柔還在忙不由客氣地問了一句：“曉柔姐，你沒吃午飯嗎？”

  此時辦公室就兩個人，趙曉柔很不客氣地問道：“田玲玲，我剛才那麽下你麵子，你還來關心我？你不覺得你這樣太虛偽了？”

  田韶笑著說道：“我覺得你隻是性子直沒什麽壞心，所以剛才沒往心裏去。還有，我沒關心你，剛才隻是同事之間的客套話。你要覺得這樣也是虛偽，那我也沒辦法。”

  她覺得趙曉柔肯定是經曆過什麽事，所以對人非常防備，而冷漠就是她的麵具。

  趙曉柔見她沒翻臉還好聲好氣解釋有些意外：“田玲玲，你若是想用這種方法接近我。我告訴你，沒用。”

  田韶哭笑不得，說道：“你爸雖是領導，但跟我們紡織廠又不搭邊，我討好巴結你能得什麽大好處？”

  頓了下，她又說道：“還有，我一直都覺得走捷徑容易摔跟頭，隻有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取的東西才穩固牢靠。像蔣文成，沒能力再會拍領導馬屁也沒用一樣滾蛋。可隻要有能力，總有出頭的一日。”

  趙曉柔定定地看著她，半響後說道：“田玲玲，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樣的想法。“

  “會的。”

  趙曉柔嗯了一聲後取出一遝厚厚的資料遞給田韶，說道：“你心算厲害，幫我將這些資料匯總一下，若是能做成表格就更好了。”

  這走向有些不對啊，但田韶知道何科長催得比較急所以沒有拒絕：“什麽時候要？”

  “下班之前給我就行。”

  一個半小時田韶就將這些資料都整理好了，還應趙曉柔的要求做了表格。

  趙曉柔看到表格讚歎道：“就你這能力，哪還需要時間來適應。”

  何國慶讓田韶做出納，就是給她一段時間適應。

  田韶笑著說道：“出納隻是過渡，科長下個月應該會安排另外的工作給我。”

  趙曉柔哪能不明白這點，隻是她希望田韶早些轉崗，這樣她也不用每天忙個不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