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四、出差廣州的話外之意
作者:肖遠征      更新:2022-02-18 18:06      字數:2857
  一天上午,夏天、李朝陽坐上任爾為開的車,走北環路,上同樂入口,走廣深高速公路,直奔廣州。

  夏天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心裏在思考著這次到廣州的目的:到廣州的東風路371—375號“廣州世界貿易中心”北塔查看一套151.9平方米的住宅,這套房產於1994年12月2日經李朝陽和徐東海操作,竟接受一家房地產評估公司所評的以每平方米40000元合計607.6萬元的天價,設權抵押給湖貝金融服務社,貸款400萬元,到現在欠本息合計732萬元。夏天與總行資產防損部的陳山石商量,感到現在已經到了騎虎難下的地步:如果拍賣的話,在廣州的一家拍賣行掛了三次牌,以每平方米6000元都賣不出,假如順利賣出也就是得款90萬元,連清償利息的零頭都不夠;不賣嗎,若出租,不知道廣州現在的租金是什麽價位,如果合算,支行可以考慮以物抵債的方式拿回來,先出租,然後在合理的價位上再出售。

  夏天想到這40000元一平方米的評估價,又聯想到在1989年,自己原來工作的所在縣因為要在省高院與深圳的一家企業打一場官司,縣裏在雲山大酒店後麵買了兩套共180平方米的商品房,一共才花了九萬元,這兩套房地產後來成為縣裏的招待所,夏天自己也在出差廣州時住過半個月,房子還相當不錯。這樣算起來,每平方米才500元。這事聯想開後,夏天很自然地把李朝陽做貸款的動機與這家名叫深圳港中億有限公司的港資企業的法人代表,也就是卜一定當年據以棲身起家的深圳皇朝酒店的法人代表同為一人的,也是李朝陽的老鄉——吳尚銀聯係在一起。

  夏天想:這李朝陽隻要單位有機會讓他發揮,他就是一個為了自己有利可圖,不惜把單位都吃掉的人。手段也粗到不得了,明眼人一看便看得出他在放水。你看,一個老鄉拿來一套房地產,充其量也就是上百萬原值,高估價值放出了貸款,利息分文沒有收到,到現在搞到銀行700萬元沒了。所以,銀行用人不察,終歸是一個大問題。

  任爾為開車走了一個來小時後,下了高速公路,拐向了廣州市區,上午十點鍾,三人上了廣州世界貿易中心北塔的電梯,到了大廈管理處所在的樓層,跟一個姓溫的小姐聊開了。三人了解到該中心現在的租價為:每月每平方米大約60—100元之則,也就是說,如果出租,每月可以收到租金9000—15000元的樣子,這也不夠貸款利息的四分之一;如果自由買賣該房,大致比拍賣價高一點,最近成交的每平方米達到6500元。也就是說,如果有自由成交的空間,這套房地產可以賣得98萬元。夏天斟酌良久,覺得進退兩難。

  這時,剛好有一個先生前來向管理處提出租房意向,夏天看到他提供給管理處的名片寫著是深圳的公司,便搭訕道:“你也是深圳過來的?我們也是深圳的。”

  那位先生顯然是經常出門的人,馬上與夏天三人聊開了。

  這時,大廈管理處的溫小姐生怕她的中介生意被這樣一個有房空著,一個想租房的兩方聯手甩掉,便不高興地說:“你們也講點道德,怎麽當著我的麵談生意?”

  夏天馬上意識到這小姐生氣的原因,對她說:“溫小姐放心,我們銀行是大來大去的,就是要把房子租了也會讓你辦手續的,我們不插手。今天隻是來看看這房子,分析出租的可行性。”

  放下心來的溫小姐隨即拿了一套租售委托書給夏天,夏天說:“我們回去以後,商量後再答複你。”

  然後,請溫小姐拿了鑰匙來到33層,查看原被法院貼了封條的房子,發現已經被人開啟。四人走進房裏,查看了一番。

  離開廣州世界貿易中心,夏天帶路,叫任爾為開車到了竹苑賓館,把車停好後,三人到了旁邊的小吃一條街,吃起午飯來。席間,夏天對李朝陽說:“小李,你對今天的活動有什麽感受?”

  李朝陽不知道夏天問話所指,不敢回話。

  夏天看看他不吱聲,喝了一口啤酒,平靜地說道:“好在我們金融服務社經曆了兩種法人體製,過渡到了市民銀行,不然像今天這樣的貸款,雖然說有抵押,但是,當事人還是要追究責任的。為什麽呢?你看那個房產,能像我們深圳東門的一樓商鋪那樣賣個三萬五千元一平方米嗎?”

  李朝陽說:“聽說他們當時買的時候就是那麽多錢。”

  夏天說:“抵押人會這樣說,不奇怪。奇怪的是,我們銀行會相信。你們兩個人看:我們從竹苑賓館出去對麵就是雲山大酒店,那大酒店的後麵都是商品房,1989年賣的時候是每平方米500元。雖然說,幾年後廣州的房地產價格也長了,但是,不論怎麽樣也沒有長到深圳的房價呀!現在深圳有賣到四萬元一平方米的住宅或寫字樓嗎?”

  任爾為附和著說:“沒有。”

  李朝陽紅著臉,不敢吱聲。

  過了一會兒,夏天對任爾為說:“來到廣州讓我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寶安福利床業公司的案子經省高院公告執行也有一段時間了,回去以後要和中院抓緊落實,不要拖了。”

  任爾為說:“是。”

  卻說王顯耀在住院前一天兩次找徐東海談話,叫他處理好與夏天的關係。王顯耀雖然態度極為溫和,但還是引起了徐東海的高度關注。為什麽呢?大至有以下幾方麵的原因,其一,徐東海和夏天一樣,知道王顯耀是一個外柔內剛的人,當下決心要求你要做好的,如果不去做好,那就會失去他的支持和信任;其二,在王顯耀的眼裏,徐東海自己相對與夏天來比,王行長顯然更加看重夏天的作用;其三,王顯耀在言談當中,雖然沒有明說幾件事是案件,但卻多次表示問題的源頭出自徐東海,而真理在夏天一邊,或者結果證明夏天是對的。而夏天還退讓了一步,如果再鬧下去,好像就不對味兒了。其四,王顯耀暗示安延公司的案子沒有完,在這個多事的時候,沒事找事,顯然是不明智的。

  徐東海聽完王顯耀時斷時續的勸說,覺得與夏天和解的機會稍縱即逝,心裏想:“看來要在夏天和王顯耀手裏為自己的利益貸到款是不現實的,知不可為而不為,與其跟他們對著幹,讓我出盡洋相,不如順著王行長伸出的杆子往下爬來得實在。”

  當他聽到王顯耀行長說,講年齡你也比夏天小,自己主動一點,與夏天和好時,他立即向王顯耀說:“我現在就找他去。”

  他從行長室走出來,真的敲了夏天辦公室的門,看到夏天也是麵帶善意看著他,便對夏天說:“老夏,上年‘三防一保’的獎金可以領了,你這個部門的領了沒有?”

  夏天說:“還沒有呢,你的領了?”

  徐東海說:“我剛剛領回來。這是最後一年了,今年想要還不可能有了。”

  夏天會心地笑了笑。徐東海說的“今年想要還不可能有了”,指的是湖貝支行因為開春的時候丟了運鈔車,被總行發了安全通報,全行的工作評價將受到一票否決,自然不可能有安全獎勵了。

  第二天下午臨下班時,心態已經寬鬆下來的徐東海,像往常邀請夏天打球一樣,在自己的辦公室將長褲換成了運動短褲,拿著乒乓球球拍,來到夏天辦公室,對夏天說:“老夏,我們倆好久沒有打乒乓球了,今天我叫了譚飛燕,三人練一練。今天下午,我剛剛聽到總行工會說,過一段時間,總行要搞乒乓球比賽。聽譚飛燕說,中興支行的黃鬆興在係統內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要過來和我們過招。”

  夏天愉快地說:“那好,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們如果沒有外出,就搞一個小時的體育活動,首先把自己的身體調整好。”

  從這天晚上開始,夏天和徐東海又恢複了乒乓球對練,直到他們雙雙離開市民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