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七、許愛群與秦現虹爭官
作者:肖遠征      更新:2022-02-18 18:03      字數:3866
  話說寶安公安分局牽頭成立的安延公司問題專案組,用他們的話來說,是“駐點湖貝支行”。自從洪虎帶隊進進出出湖貝支行一個多月來,這批幹警與支行領導和主要信貸主管關係極好。洪虎他們一來,要麽是呆在行長辦公室,不論是業務還是非業務,都聊得很投入,而王顯耀也沒有像對待其他辦案人員一樣,見了麵,交辦下去,就不願意再多接觸;要麽是到夏天辦公室東長西短的問一問,不像是立杆見影地要辦案的短期效果。這讓夏天覺得洪虎好像是一個日後能用得上的朋友一般感到親切。當然了,洪虎和夏天都知道,這安延公司的案子怎麽也聯係不到夏天的頭上來,因此,洪虎與夏天的交往便沒有瓜田李下之嫌。

  自從洪虎到中山提審朱赤兒後,接替洪虎的餘警官也是三天兩頭到湖貝支行來一趟。但是,他的層級顯然比洪虎低,不太方便到行長室去聊天。那麽,夏天的辦公室就是他的唯一選擇了。夏天也不覺得他煩,有時間便應付他一下,沒有時間就讓他自個兒看報紙。

  一天下午,餘警官對夏天說:“夏經理,你要幫我一下。”

  夏天問:“怎麽個幫法?”

  餘警官說:“我來你這裏有不短的時間了,還沒有拿回去書麵的東西,你幫我做一個安延公司貸款的筆錄好嗎?”

  夏天說:“這個公司的貸款不是我做的,好像我說的沒有什麽大作用。”

  餘警官說:“就以你是現在的信貸負責人的角度,評價一下這兩個公司的貸款。”

  夏天笑著說:“如果你認為能幫到你的忙,也可以。反正我已經為你們做過一回筆錄了,多做一回,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於是,這餘警官拿出詢問筆錄專用稿紙,像模像樣的給夏天做起詢問筆錄來。

  不一會兒,餘警官腰間的科機響了,他停下筆錄,看了那機上的留言後,對夏天說:“我們的事先停一下,我跟頭兒打個電話。你的電話借我打一下啊!”

  夏天說:“請便。”

  餘警官撥通了一個電話,說道:“何局長嗎?您好!我是小餘啊!我跟您匯報一下:前天晚上我說的那位氣功大師,現在已經到了深圳。他到深圳後馬上在賓館裏閉關了24小時,他剛剛科我,說他的功課做好了。我想問局長您:晚上有空嗎?”

  對方在電話裏說:“現在還沒有什麽安排。”

  餘警官一聽,大喜過望,說:“那麽,晚上我帶他到你家去,發發功,也好把您的病去了?”

  對方說:“好吧!”

  餘警官說:“謝謝您啊!那好,不打擾您了!晚上見,掛了?”

  放下電話後的餘警官滿臉通紅。

  夏天看得出來,他是與這位何局長搭上線,能為他效勞而倍感幸福。

  餘警官看了看筆錄,問夏天:“剛才到哪兒了?”

  夏天笑著說:“應該是輪到你問我了。”

  後來,餘警官心不在焉地做了半個小時的筆錄,匆匆收了檔。與夏天握手告別,下了樓,開著他的警車離開了湖貝支行。

  話說市民銀行總行的機構改革方案確定的支行架構是三部一室:營業部、產品開發部、資金信貸部、辦公室。

  湖貝支行先前分設的儲蓄科已經並入營業部,副科長申亞瓊也已經到筍崗辦事處當她的副主任去了。現在的問題是:辦公室要與保衛科合並,而且,最讓行長頭疼的是,隻能有一個頭兒。也就是說,在許愛群和秦現虹之間隻能有一個人可以繼續保持支行中層幹部待遇。這無論對於競聘過行長的許愛群來說,還是對於曾經當過服務社副總經理的秦現虹來說,都是很殘酷的。而對於王顯耀、陳作業這兩個行長而言,心裏也不好受。

  先說說許愛群吧!雖然她在湖貝支行的人氣急劇下降,做人也不怎麽樣,但她與總行的領導還是有點同鄉之誼,而且湖貝支行目前的存款大戶又與她老公的部門有點關係,雖然他老公在這個部門裏不見得是一個主事的角兒,但是讓她老公跟頭兒說上一句話,還是能讓王顯耀他們很難辦的。

  而秦現虹的情況就是另外一個類型了。這得從秦現虹何以不懂金融業務而又能夠當上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副總經理說起。當年莊宇為籌辦湖貝金融服務社花費了四年時間,可以說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怎麽也辦不下《經營金融業務許可證》,幸虧莊宇找到了秦現虹才把這《經營金融業務許可證》辦下來。人們會問:難到這秦現虹有什麽三頭六臂不成?非也!隻因他的同胞兄弟秦現彩,當年是人民銀行總行的熱門人物,大有能當上人總行行長的架勢,秦現虹向哥哥開口後,就憑他的秘書的一句話,深圳方麵便核準了湖貝金融服務社的《經營金融業務許可證》。作為一個先決條件和勞苦功高的報答,秦現虹自然而然的當上了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副總經理。

  在市民銀行接管後,秦現虹被免職,成了一般幹部。有一回,他的哥哥秦現彩出差深圳,住在迎賓館,當時的行長古丁力去拜訪他,恰好秦現虹在場,秦現虹談到他當年是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副老總,現在成了一般員工。古丁力請他改天到總行麵談。

  秦現虹的哥哥離開深圳後,秦現虹找到古丁力,古丁力給秦現虹表態說:“我會請湖貝支行對你給予必要的關照;日後,如果你覺得在湖貝支行工作不方便、不順心,你可以提出調動申請,給予你一次調動的機會。”

  秦現虹在與古丁力見麵談話後不久,就被提為支行保衛科副科長。在旁人眼裏,提這官雖然沒有看出多少痕跡來,但在王行長與秦現虹的心裏都是有數的。那麽,如果現在要把他拿下來,還不是有點麻煩?

  王顯耀和陳作業推敲再三,決定用民主評議的方式定去留,這樣對領導班子的影響比較小。於是,支行在要搞民主測評的前三天,把許愛群和秦現虹請到行長室,兩個行長如此這般地介紹了一番總行定崗要求,要求兩去其一,采取民主測評加領導推薦,總行審批的方式決定辦公室主任。這兩人聽了行長的部署後,不敢怠慢,迅速行動起來,找關係的找關係,說項的說項,要修補同事關係的及時修補,一番忙碌不在話下。

  有一天,夏天來到營業部,在一樓保衛科上班的秦現虹用雙手從背後推向夏天的兩肩,邊推邊說:“老夏!”

  夏天吃了一驚,回頭一看,是秦現虹,便知道了他的用意,說道:“秦總!你好。你放心,作為你的老部下,你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會支持你的!”

  秦現虹說:“謝謝!”

  夏天又問道:“你跟其他老部下說過沒有?”

  秦現虹說:“沒有,我隻跟徐東海通了電話。”

  夏天說:“我建議還是要爭取。”

  秦現虹說:“看行長怎麽擺,總行答應過我的,如果這裏不用我,我可以調動一次。上次水貝支行要我,我還不去呢!”

  夏天相信真有其事,點了點頭離開了秦現虹。

  事件中的另一個主角——許愛群,也在積極開展活動。她可以說是使盡了渾身解數,三管齊下:一是她自己到總行活動,與她靠得前的處長、行長套近乎、談心。她跟他們說:“不讓我當行長,說我水平問題當不了,我還能接受;但是這支行辦公室主任,我是當得好好的,怎麽就有了不讓我當的念頭了呢?”要求總行對王行長他們施壓,這主任還是讓她來當。二是通過他老公的關節,跟頭兒說說,由頭兒作為關係戶的人情,從情字上,請王顯耀“人情留一線,日後好見麵”,不要把事情做得過了頭。三是碰到對支行的中層幹部們有講話的機會的時候,施予甜甜的口語、慢慢的語速,企盼他們能讀懂一個年近五十的老太婆為什麽能以這種嘴巴過招,還不就是要您手中的一票嗎?

  “若不是如此,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這樣造作喲!”許愛群心裏想。

  話說許愛群的三招中,前兩招是她的強項,三天後,王顯耀的耳朵裏塞滿了為許愛群說項的信息,讓這位東北漢子直撓頭。然而,許愛群的第三招,對本行的相關人員使用甜言蜜語,則未必有效,人們都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平時會做人一點不就得了。”一個隻會在嘴皮子上甜甜地講而心地並不同步的人,與別人的日子過得久了,相處久了,在別人的感覺裏,就好像吃了一道烹調時忘了放鹽而放了很多味精的菜,讓甜到苦澀的滋味從嘴裏透到心裏,著實讓人大倒胃口。因此,這效果要好到哪裏去,就很難說了。

  倒是王顯耀在收到那麽多信息後,為許愛群的事情忙開了。他想:“許愛群是選上來的支部委員,在黨內應該有一定市場,幹脆把民主測評的範圍增加到黨員。另一方麵,表揚許愛群沒有必要,但是,可以批評一下秦現虹目前的工作。這樣,不就間接幫助了許愛群了嗎?”

  第二天上午,王顯耀叫韓小妞通知黨員和中層幹部到行長室開會。於是,包括行長在內的中層以上幹部10人,作為一般員工的黨員5人,滿滿地擠在行長室。

  會議開始後,首先由許愛群和秦現虹兩人分別述職,並談一旦當了辦公室主任的打算。

  當秦現虹述職完後,王顯耀點評說:“最近,支行的安全保衛工作不夠主動,也就是滿足於開開門、混混日子這樣一種境界。老秦哪,你的工作要讓全體同事動起來,從思想上重視安全。這樣才算把工作做到了家。”

  秦現虹說:“我接受行長的批評,盡量把工作做好。”

  王顯耀說完後,許愛群和秦現虹兩人退場,會場剩下十三人。陳作業給每人發了一張選票,在許、秦兩人中選一個人當主任。各人寫完後,交到投票箱裏就算完成事了,一個個便離開了行長室。剩下兩個行長和一個行長助理,隨即在現場點起票來,一算,王行長心裏暗暗叫苦。

  原來,王顯耀擬通過民意牌不做惡人的初衷沒有實現,這皮球又踢回到了他這個半場。因為在13票中,支持秦現虹的有9票,支持許愛群的隻有4票。支行領導班子知道許愛群在中層幹部中人緣不好,但是沒有想到把共產黨員加進來投票,還是這個結果。

  陳作業說:“這個許愛群,她要是知道了這個結果,不知道作何感想。”

  王顯耀說:“我們班子還是要統一一下認識,這事在中層幹部中就不要擴散了。任命的事先放一下,但是還是要找許愛群談一下,要把結果告訴她,看她怎麽轉變觀念。”

  行長助理高麗平表示讚成王顯耀的意見。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幾天後,許愛群在與秦現虹競爭上崗、民主考核中敗北的消息還是在員工中傳開了。

  究竟許愛群會否因為這次滑鐵盧之役而丟了支行辦公室主任的官?請聽小的慢慢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