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婚宴請來貸款戶捧場
作者:肖遠征      更新:2022-02-18 18:00      字數:4373
  李朝陽來到夏天辦公室,對夏天說:“夏經理,我要請您支持與捧場。”

  夏天覺得奇怪,問道:“李朝陽,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見外,與我客氣起來?有什麽事,說!”

  李朝陽說:“我也知道夏經理是個熱心人,但這是我一生中的大事,我還是期盼您能幫我。”

  夏天估計到七八分,臉帶笑容問道:“要我怎麽做?”

  李朝陽說:“我準備後天晚上在新城酒家請酒,把我個人的事辦了,請夏經理一定要捧場。”

  夏天說:“這是好事,是喜事。你請喜酒,也就是李家請喜酒。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是我們信貸科招媳婦,你讚成這個觀點嗎?”

  李朝陽笑著說:“可以這麽說。”

  夏天說:“既然是這樣,我不但會參加,而且,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

  李朝陽說:“其他的要求沒有,就是到時候,科裏的兄弟要作為我家的工作人員,幫我處理事情,就是那天下午,張波、小舒、任爾為、汪洋、李國蘭要先到酒家,幫我做事。”

  夏天說:“可以。”

  李朝陽得到了夏天的支持,準備離開。夏天問道:“你跟兩個行長說了這事嗎?”

  李朝陽說:“兩個行長表示祝賀,王行長說,他由陳行長代表,就行了。”

  夏天說:“好吧,我知道了。這幾天你可以側重忙你的事去。”

  李朝陽說:“謝謝夏經理的關照。”

  下午,王顯耀打電話叫夏天到他的辦公室。夏天來到後看到行長辦公室坐著四個陌生男人。王顯耀對夏天說:“這四位客人是國有銀行南AO支行的,今天上午來到深圳,來跟我們談談存單質押貸款的事。”

  夏天點點頭,找了個位子坐下。

  王顯耀繼續介紹說:“這位是南AO支行剛上任的伍行長,這位是原來辦貸款時的行長申招友,這兩位是南AO有關單位的同誌。”

  夏天按照王行長介紹的進度,一一看著被介紹到的人,點頭致意。

  王顯耀然後對來人說:“這是我們行的信貸科長夏天同誌。”

  介紹完後,申招友說:“王行長,我們行開存單的事,本來不該開的開了,不該貸的貸了,現在我們兩家都被珠HAI當然集團公司王峰那小子搞得亂曬龍,我們商量一個辦法,看怎麽樣做好一點。”

  王顯耀顯得有點遲疑。

  夏天知道,按照王顯耀的特點,這是讓本行的同事先與對方周旋。夏天插話說:“我先解釋一下,首先,兄弟行從那麽遠的地方來到我們這裏,商量這事,我們不懷疑你們的誠意。其次,我們行是從服務社轉製的地方小銀行,不像貴行是國家的銀行。這裏有一個問題是:這筆將近三千萬的貸款一到期,原來做這筆貸款時以存定貸的存款4000萬元,已經劃走,而貸款呢,加上欠利息已經超過三千萬了,這就給了我們行不小的資金壓力。”

  伍行長插話說:“這件事應該說,對我們兩家都不是好事。相比之下,對我們行名譽上的影響,可以說是災難性的。”

  王顯耀聽到伍行長這樣說話,問道:“依伍行長的想法,怎樣處理好?”

  伍行長說:“我們兩家能不能都以政法部門已經介入調查的理由,暫緩起訴和要求劃款等民事方麵的舉動?因為這事在我們行不止你這裏的3000萬元假存單,我們還有另外的1.3億假存單,要請有關部門做結論。我們想,待事情有了一個明確的說法後,我們再來協調,你們看行嗎?”

  王顯耀說:“我們這邊要與總行商量才能定下來。”

  這時,申招友說:“當時,我們行開出存單,寫了承諾,其實,也就是銀行信用。我們行遲早都跑不掉的,你們何必那麽急呢,王行長?”

  王顯耀說:“我理解你的想法。要是我們當初派人到你們那裏的時候,你就跟我們說清楚,這存單是空的,多好哇!你說呢?”

  申招友說:“要是那樣,貸款不就沒有辦法出帳了嗎!”

  ……

  位於深南東路的新城酒家,以大眾化的路線和中低價位的定價取向,經常接訂不少單位和個人的酒席,生意一直不錯。

  這天下午五點多鍾,前來赴李朝陽結婚喜酒的來賓正陸續到來。

  夏天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六點鍾了,他上到酒家的二樓,看到李朝陽的哥哥,也就是十八子實業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李陰鄉站在二樓入口,胸前佩帶著迎賓的的胸花,他身後兩個服務小姐坐在臨時服務台的後邊,承擔著舊時候做紅白喜事時的司庫工作,說得簡單一點,也就是收取眾賓客交來的紅包錢物的相關事宜。

  收受禮物這行當,如果有人從時間跨度去比較,千百年來,收受禮物的方式可以說萬變不離其宗,著實改革得不多,步子也邁得不大。收還得一樣的收,隻是有兩點有所改變:一是收受的品種上已經不同,二是饋送或收受的時機上有點變化。

  古時候,人們用稻米作禮物的有之,用雞牛豬羊作禮物的有之,用綾羅綢緞送禮的有之,總之,那時真是不拘一格,隻要你高興送禮,送什麽給我,我都笑納。

  發展到後來,就像《貨幣銀行學》上講的,隨著一般等價物集中表現為金銀,尤其是代表金銀的銀票(紙幣的前身)流通後,聰明的中國人不但把禮物集中為送銀票,還創造了很多在不同的紅白喜事上送禮的專有名詞,而且是萬萬混淆不得的。例如,一個老人死了,人們要送禮給他家屬的時候,在禮包上的正中間位置寫上“香儀”兩字,然後在左下角寫上“×××具”;這裏還有規矩,當被吊唁之人是上了九十歲仙逝的,這白事就要當作紅(喜)事做,香儀就要用紅紙包著,九十歲以下的,香儀錢則用白紙包著。而且,這種禮物必須在死者落土以前要送出去,落了土再送就是失禮。

  此外,普遍的喜事,比較常用“賀儀”來表示,左下角仍然寫上“×××具”,將紅包遞給司庫就行了。還有,小孩滿月寫上“糖儀”,老人壽誕寫上“壽儀”。如此等等,恕不能一一敘述。

  到了現代,改革舊風俗的熱潮首先在城市刮起。上麵所說的“香儀”被人們說成“慰問金”,當一個處於要害崗位的有權人家失去了親人,半年以內也有人敢送“慰問金”給他以示慰問,當然,被人慰問一番的當事人也不好發火,隻能不太情願地默默被人用錢慰問一番。

  還有一點要說明的,也許現代生活和工作節奏加快了,人們收到紅包,很少看到紅包上寫上什麽字的,這有很多好處,也可以說是社會的進步。試想,如果你在一個晚上求兩人辦事,都要送紅包,姑且說一個姓李,一個姓楊吧,如果你在紅包上寫了名字,在忙亂中拿錯了紅包,正好調了個兒,而且送出去了,你就悔之晚矣!

  當然,小的沒有看到過別人送錯紅包的事情發生,倒看到過女孩子送錯情書產生的尷尬:

  三十年前,有一個小的認識的鄉村小學女教師,在一個晚上寫了兩封信,一封寫給她在縣城工作的父親,一封寫給同在縣城工作的情人。她是在分別寫好了兩封信的內容後,再寫兩個信封,然後不經意地將信紙裝進信封。第二天,請郵遞員帶到鎮裏的郵局,往縣城送去。三天後,情人收到了信,但一看內容是女孩寫給他父親的,他知道是壞菜了,而女教師的學校又沒有電話,聯係不上。這時,他急中生智,馬上騎車到了女教師父親的單位,一問,他下鄉了,便向單位保衛人員問起他父親的信件來。而這位教師的父親是單位的領導,保衛人員百思不得其解,他怎麽能要我領導的信件呢?便越發保護得緊要。到了晚上,這幾個保衛偷偷地將信件用濕毛巾沾了信封口打開,不一會兒,這信的內容就在幾人的手上傳來傳去。當這位當父親的單位領導下鄉回到單位,一連串有趣的笑話便傳開了。後來,這女孩有時到縣城來找他父親,還沒有進單位的門,心裏已經像懷揣著一隻兔子一樣“卜卜”直跳,臉上不時掛滿紅霞。

  不說那麽遠了,還是先把紅包的事講完吧!

  現在,如果是即席出席酒宴,主辦方通常會買一本燙金的《嘉賓冊》,來者不管字寫得怎麽樣,在入門的當口,把紅包放下,自然有人估計來人禮物的大小和輕重。然後,簽上你的大名就可以了。

  話說夏天來到新城酒家二樓,李陰鄉拱拱手說:“歡迎夏經理光臨!”

  夏天也拱拱手說:“恭喜!祝賀!”

  李陰鄉說:“同喜,同賀!請進裏麵坐。”

  夏天來到兩個小姐看守著的迎賓台,也就是古時候的司庫工作的地方,在兩個小姐的看護下,給了一個紅包丟在用紅紙包好的硬紙箱裏。然後,從一個小姐手上接過筆,在《嘉賓冊》上寫上“夏天”兩字,到裏麵的一張桌旁坐下。

  夏天坐下後,看到信貸科的張波、舒光榮、任爾為等人在忙上忙下,夏天也感到滿意。過了一會兒,已經調到總行的高友華到了,看到夏天坐在裏麵,便走到夏天身邊,與夏天打招呼:“夏經理!”

  夏天笑著說:“你好!請坐!”

  高友華坐下後,夏天笑著對他說:“今天是我們支行信貸科娶媳婦,你也來捧場?”

  高友華也笑著說:“當然應該來了,夏經理的部門添人口,不來行嗎?”

  兩人都發出會心的笑聲。夏天問高友華:“你到總行還行吧?”

  高友華說:“怎麽說呢,上麵沒有下麵那麽隨意,要走就走,要說就說。但是,工作還是比較有規律的,按部就班。”

  夏天說:“我估計你還是適應的。支行留不住你,應該到上麵去發展。”夏天說完,看到來的客人當中,有不少是湖貝支行的貸款戶也前來道賀,夏天在心裏想:“這點出乎我的意料。”

  他逐一認真地看,究竟都來了哪些客戶?

  ——玉鳳金龍大酒樓的劉經理;

  ——深圳建華公司的下屬企業和吳維維等人;

  ——深圳港中億有限公司的吳尚銀;

  ——深圳順風工貿集團公司的王豐收;

  ——深圳五湖四海貿易有限公司的李加盟。

  等等。

  夏天在心裏說:“在深圳,就是同事之間喝喜酒,遞上200元的紅包,也被同事之間開玩笑戲稱為‘高價飯票’,或叫‘罰款單’,而請貸款戶來喝酒,是200元能解決問題的嗎?不要說2000元、1000元作賀禮,就是給個5000元、3000元的紅包,還不是輕而易舉的!若這種風氣發展下去,局麵將不可收拾。”

  大約七點多鍾,儀式開始了,李朝陽和他的新娘子挽著手,稍顯自信地往前走著。

  夏天看那新娘,身材比較苗條,相貌也算姣好,內秀中含著靦腆,她的步伐輕盈穩健,有點像淑女模樣。夏天在心裏說:以她這般模樣,匹配在男人堆裏也算得上“苗條”的李朝陽,可以說綽綽有餘。

  夏天正在私自評價間,權充工作人員的張波和任爾為,打開了噴彩,對著李朝陽夫婦用手輕輕一按,那彩條就灑向新郎新娘的頭上、臉上、身上掛了起來,大家都很高興,發出了一陣掌聲。而新郎新娘在高興之餘更顯得靦腆有加,臉上一片通紅。

  新人與賓朋的見麵儀式結束後,李朝陽的哥哥李陰鄉代表李家講了幾句感謝光臨的話,喜酒便正式開始了。

  這是一個例行公事式的晚餐,不必多花筆墨敘述。

  倒是客人散去之後,新婚夫婦在其兄李陰鄉的安排之下,坐上車急急往他的家鄉奔去,他們要按照老家的風俗再擺一次喜宴。而新娘子看到男家鄭重其事,大擺排場,算為自己爭足了麵子,也樂於再走一次紅地毯,多跨一回火盆。這家鄉的風俗可不像對待同事那麽隨便,洞房花燭之後的第二天早上,這新娘子是要拜見公公婆婆的,要不,“醜媳婦也得見公婆”這句話從何而來?當然,大家別多慮:如前文所敘,李朝陽的娘子算得上漂亮,並且懂得禮俗。

  話說這李夫人在洞房花燭的第二天早上,與其夫婿卿卿我我、問長問短,終於完成了在洞房的準備功夫,旋即輕移蓮步拜見公婆。個中光景,真像唐代朱餘慶先生所見: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