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有所察覺
作者:北天      更新:2021-04-15 18:50      字數:3412
  笑春能不能活著,決定權不在三宗,亦不是三宗放人就可以的。她身上的經脈盡廢,非童心所為,幾日前人送去客棧之時已是如此。

  “我可以讓你帶走她。”童心溫和開口,收回布下的殺機。

  瞬時,笑春失去支撐直接倒了下去,海棠眼疾手快接住人抱了起來,轉身朝門外走去。

  眼瞧著二人離去,童心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沒有阻攔,更沒有開口提出任何條件。

  此時,無聲勝有聲。

  即便不說,海棠心裏也很清楚。

  隻要三宗放出笑春被他救走的消息,長公主勢必會找上門。

  現在擺在麵前的隻有二選一,要麽選擇明主,要麽選擇摯愛。

  待人離去,祠堂恢複一片靜謐,除了空氣中還殘存著屢屢血腥味,好似一切都沒發生過。

  不多時,門外不疾不徐進來兩人。

  率先進來的童更,揚了揚手中把玩的紫金盞,不掩戲謔,“本殿以為今夜會令人大開眼界,沒想到隻是雷聲大雨點小。”

  他喜好熱鬧,想看看魔音琴門下弟子與三宗交手。

  先前隻聽聞過軍武門一戰,畢郎死得詭異,就連在場的六宗主都沒能看清楚童心是怎麽反殺對手。

  這事,值得讓人探究。

  可惜這麽一個好機會,沒能長長見識。

  再次見到童更,童心微眯起狹長鳳眸,抬步走向他身後的容廉。

  嬌軀一軟,狀似柔軟無骨的雙手抱住他強而有力的長臂。

  “王爺,臣妾有些乏累。”

  櫻紅唇瓣一張一合,語調嬌嗔,雙眼迷蒙深情,完全不複方才的冷若冰霜。

  不說童更有片刻愣怔,就連容廉欣長身軀都有一瞬的僵滯。

  深邃目光掠過那清絕無暇的麵容,斂去神色,大掌順勢攬在她的腰間,將人擁入懷中,柔聲道,“心兒受累,咱們這就回去。”

  看他們親昵無間地往門外去,童更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握著紫金盞的手不覺多了幾分力度。

  不一會人已經離去,暗衛現身請示。

  “主子,海棠帶著那女婢往城南方向去了,可要派人處置?”

  “現在還不是時候。”童更收回思緒,容廉想用這兩個人,他自然也想用。

  嗬,就看誰用更為得徹底。

  屆時,童心與容廉剛上馬車,她便迫不及待地撒了手,小臉上恢複平日的清冽,“王爺該在之前提醒我。”

  這幾日無暇追究童更的事,見到人自是想起來著了他的道。

  一想起,免不了記起那日被容廉占便宜時的窘迫。

  “童更的來曆本王並不清楚,僅知曉他修的是一門極陰的功法。”容廉隨口解釋了一句,到底是真是假,怕是隻有他自己清楚。

  聽完解釋,作為鋼鐵直女的童心,黛眉緊蹙,思忖道,“王爺不清楚,如此說那日隻是純粹的發情?”

  發情!

  這兩個字,讓剛才還心情不錯的某人霎時陰沉了臉色,眼底掀起一片慍怒,唇間浮出譏誚。

  “那日王妃從尚書府回來時緋紅欲醉,對本王求渴心切。”

  “加之暗中有人盯著,細想也知發生了何事。王妃如此失謹,已不是第一回!”

  睚眥必報的人,從來不缺毒舌。

  當時的童心確實麵色不同尋常,但不至於對容廉這廝渴求。

  “王爺所言極是,不是第一回。”童心眼簾微闔,蓋去眼底那一絲懊惱。

  上次大意之下,不光自己差點喪命,還險些連累碧青丟掉性命。

  這廝話雖不好聽,倒是在理,他是否提醒,與她謹不謹慎沒有半點幹係。

  難得童心沒有像往常反駁,而是坐靠在車壁一時緘默。

  見著這般,容廉眉頭緊鎖。

  這真是一塊朽木,絲毫察覺不到男女之事......

  如此就罷了,竟說他堂堂一個王爺發情,有著令人一口氣憋得不上不下的本事而不自知。

  夕鑾殿。

  外間來了人稟話,笑鈴聽後麵色成凝,稍後進了內殿。

  “殿下......”

  人站在帷帳前,欲言又止,“尚書府相安無事,童心毫發無損。”

  “毫發無損?”床榻上的人聞言乍然睜開雙眸,“怎麽回事!”

  “奴婢也不知,來消息說,海棠進入尚書府沒多久便離去,離去時抱走一人。”笑鈴抿了抿唇,表情忐忑,“若猜的不錯,應當是笑春的屍首。”

  笑春送到童心跟前就已經被廢,體內同時有著奇毒。

  其送去大理寺受審之前就毒發身亡,而童心沒將屍首留下,另行帶走送進了尚書府。

  這一做法,怎麽看都隻是為了讓笑春死後謝罪。

  不曾想到,海棠居然會因為笑春的屍首,違背殿下的命令。

  “笑春......”童夢頗感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這個賤婢,平日伺候在她跟前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私下卻引誘海棠,與之有了牽扯。

  死了都不讓人省心!

  當年為了讓出身魔音琴門下的海棠,在她麾下效力,費了多少心思?

  想到這些,童夢嫵媚姣容蓄滿了怒意。

  默立簾前的笑鈴,隔著簾幕都察覺到了殿下的怒火,一時不敢開口多話。

  殿內陷入寂靜良久,才聽床榻上傳來聲音,“更衣。”

  “是。”笑鈴得話,取來了紗衣羅裙。

  待童夢換好衣裳,連夜出宮親自去見自己的麾下海棠。

  可見此人的地位與出身斐然,縱是作為聖皇長公主都要禮儀相待,無法對之呼來喚去。

  說起來,真正讓童夢所忌憚的非海棠這個人,而是他背後的魔音琴。

  更甚的,牽扯進來的乃是九重大陸。

  天下三陸七洲,聖皇與天羽被世人所知悉,九重大陸則是神秘所在。

  自聖皇與天羽大陸擁護童氏容氏稱號建國起,曾一致想瓜分九重掌權,兩族祖先耗費幾十年徒勞無功。

  顯而易見,九重的力量非她一個長公主能抗衡的。

  九重看似不摻天下紛爭,可這些年容氏與童氏,用盡手段招攬那些隱世家族的人效力。

  光是聖皇京都,下至宗主,上至皇室,都有九重的人。

  盡管立場不同,倘若觸犯九重,那些人必沆瀣一氣。

  這也是為何,童夢一個尊貴高傲長公主的身份,需自降身份親自去見自己屬下的緣故。

  她想的不錯,九重大陸的人,立場不同,出處一致。

  況且這次的局專門為她設下,動用的自然是跟出身九重的人相關之勢。

  十宗身邊的輔主唐古,出身十大隱世家族之一劍唐氏。

  四宗輔主,出身十大隱世家族之一拳李氏。

  正是如此,容廉才出手闊綽下重金,動輒百萬兩。

  馬車從皇宮離開,一路急疾往城南方向去。

  隻是,馬車行程還未多遠,前麵已有人攔路。

  平日四宗主坐的攆嬌是四人抬,今兒個換了乘二十四抬奢華大敞。

  走在路上,占據了大半個街道。

  此番與長公主的鸞車狹路相逢,堵得誰都過不去。

  “怎麽停下了?”童照坐在攆嬌上,睡意惺惺地打著哈欠,指尖揩了揩眼角淚花,當是沒瞧見不遠處同樣停下的八寶鸞車。

  這會兒輔主下馬過來稟報,“前頭路堵上了,是長公主的座駕。”

  “半夜三更,長公主人在宮中怎會出現在這。”童照懶洋洋地擺手,“定是公主身邊哪個小丫頭頑皮,私下乘座駕享癮。”

  “去清道,本宗有急事趕路。”

  “是。”輔主得令,帶人前去查詢一二。

  與此同時,笑鈴看清前麵的人,鑽進鸞車稟道,“殿下,是四宗。”

  “他不在自己府邸數銀子,半夜三更進宮作甚?”童夢深覺奇怪,心底隱約有些不安。

  她跟四宗雖打交道不多,倒知曉此人不做無功之事。

  眼下這個時辰,不同昔日低調出行的做派,莫非是衝著她來的?

  笑鈴搖了搖頭,她哪知曉四宗進宮所為何事。

  不一會,四宗輔主到了鸞車跟前,開口道,“四宗進宮事急,請座駕讓道。”

  現在讓道,等於是鸞車調頭退回宮中。

  而前頭不遠處就是一個岔路口,攆嬌調頭更為省事。

  嗬,四宗!

  很快,童夢想到四宗跟三宗近日來的交集,一百萬兩真是沒有白送。

  隨著四宗的出現,恍然間意識到,笑春的這一步走錯了。

  萬萬沒想到出身魔音琴門下的海棠,眼光低下看上一個婢女。

  想到這,童夢忽然想起了尚書府的血案起始,笑春在她身邊多年,為何突然變得那般沒了腦子......

  這事,當真是偶然?

  “殿下?”

  見童夢出神半響,笑鈴適時開口,“可要奴婢去見見四宗主。”

  “不必。”

  回過神來,童夢抬眼看向笑鈴,眼底閃過一抹深色,嘴角勾起冷笑,“是本殿對柳辭太過寬容,以至於讓他算計到了頭上。”

  若非海棠今日違背命令,隨之四宗攔路,她確實還不知自己身在他人局中。

  這場局,是從笑春傳令血洗尚書府開始的。

  血案成為她的把柄,令童心那個賤人嗅到腥味,趨之若鶩。

  “殿下......”笑鈴雲裏霧裏,不大明白殿下為何突然提到柳辭。

  “你先隨鸞車回宮一趟,稍後去找柳辭,告訴他,想從本殿身邊脫身早了點。”童夢說完這話,拿出了一個物件交給笑鈴,“將此物一並交給他,他看了自然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