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請懿旨
作者:北天      更新:2021-04-15 18:49      字數:3127
  西寧宮。

  殿內屏退了宮女與宮人,隻留下常年伺候在身邊的寧姑姑,垂首立於簾幕前。

  雲仲展殿中落座,講了來的緣由。

  太後聽完,沉歎道,“戰神所言之事,哀家近日聽聞過些許。”

  “莫不是夢兒仍執迷不悟,與三宗主爭奪一夫?”

  “倒非如此。”雲仲展抬眼看向簾幕後的人影,“是家師有成人之美,身份今非昔比,不可自請下堂。”

  “加之家中嫡親長輩已故,無人替她做主和離,下臣便自請前來求一道懿旨。”

  自稱下臣,話中有示。

  簾幕後的人,精光眼眸中劃過一絲笑意,轉瞬即逝,“三宗主能成全長公主,是她心胸寬厚。”

  “但戰神自請求懿旨,不是她本意哀家怎好下旨?”

  “太後說的是,這非家師本意。”雲仲展站起身,從懷裏拿出雲列兵符,朝太後拱了拱手,“下臣不日就要啟程回滄州,不放心她一人留在京都無依無靠。”

  “此番為家師請旨,一為斬亂麻二為日後能得太後庇護。”

  “如此,下臣才能安心馳聘戰場為聖皇鞠躬盡瘁。”

  說罷,呈給手中漆黑精巧的兵符。

  看到兵符,簾前幕後的人皆不由得麵露訝色。

  著實沒想到,雲列戰神為給自己的師父請旨和離會輕易拿出兵符。

  “請太後下懿旨,為家師平內事。”雲仲展高聲請旨,寧姑姑回神,雙手接過兵符呈進幕後過眼。

  簾幕後的人,接過物件端詳,保養得宜的細白指尖摸摩著上麵的刻印,是雲列兵符的刻印不假。

  “早先聽聞戰神與令師師徒情深義重,如此為師心切,連哀家都深感動容。”太後收起兵符,抬了抬手。

  寧姑姑伸手稍扶,移步檀台起墨擬旨。

  不一會,寧姑姑奉來擬好的旨卷,“戰神請過目。”

  “太後懿旨,下臣無疑。”雲仲展一撩袍角單膝跪地,恭敬接過旨卷,“下臣替家師,叩謝太後隆恩。”

  “戰神不必多禮,三宗主乃童氏女眷,哀家為長,施以眷顧是應當的。”太後的聲音隔著帷簾傳來,“哀家年紀大了,容易乏累,戰事可還有別事?”

  “下臣無旁事,先行告退。”雲仲展起身,候著的寧姑姑跟腳相送。

  一直等在門外的童雲峰,心裏七上八下。

  這廂見人出來,手中拿著旨卷,鬆懈一口氣,快步迎上去,“殿下。”

  “童卿久等,邊走邊說。”雲仲展俊朗的臉上喜形於色,腳下邁著大步。

  身邊跟著的童雲峰小跑跟上,笑著道,“恭賀殿下。”

  “恭賀?你恭賀我作甚,要恭賀也是恭賀我師父。”雲仲展哪裏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權當是老臣平日的順口阿諛。

  他的步子快且長,童雲峰跑得麵紅脖粗。

  轉眼的功夫,兩人離了西寧宮。

  站在宮門目送的寧姑姑,收回視線折身進內殿。

  “人走了?”

  寧姑姑頷首應是,“回太後,雲列戰神走的迫不及待,他對三宗主還真是情深意重。”

  回了話,遂從牆麵暗格取出機關密匣放到太後跟前。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戰場梟雄對三宗主那般頗有美貌不讓須眉的女子,恰是入眼入心的。”

  打開關密匣上的層層關竅,太後將兵符小心謹慎放入了進去。

  “太後所言極是,隻可惜童心乃鬼蟬的弟子,若不然戰神以用兵符相請,確能得您庇護。”寧姑姑接過密匣放歸原處。

  提到鬼蟬,太後雍容麵色一沉,“鬼蟬活著是大忌,他一生運籌帷幄,何其聰明的人,回來京都之舉,不知是他沒死心統一全權一事,還是揣著明白伺機而動。”

  二十年前鬼蟬之死,旁人不知是何緣故,她這個正宮卻是知曉的一清二楚的。

  若鬼蟬知曉當年的事是先帝屬意,那他如今回來,便不是為了效忠聖皇。

  不論他知還不是知,隻要人活著,總有一日會有所察覺,到時跟聖皇終歸殊途。

  “這些時日鬼蟬一直留在歸雲閣足不出戶,底下人沒尋著下手的機會。”寧姑姑頓了頓,轉而道,“雲列戰神來西宮請旨,估摸著不出一炷香,消息便要傳過去,如此倒是個時機。”

  鬼蟬隻要一日不離開歸雲閣,就沒有動手的機會。

  他是閣主,哪有在閣內喪命的道理。

  “就照你說的去辦,記住了,這事得保證萬無一失。”太後對鬼蟬的忌憚,不是一朝一夕形成,而是數十年所積。

  從她還是先帝嬪妃時,就見識過此人的手段與謀略。

  “太後放心,奴婢會讓人將此事辦的妥妥當當。”寧姑姑會心一笑,疾步出了宮殿。

  這廂,雲仲展請了太後的懿旨從宮裏出來,思忖道,“我師父在哪?”

  “今日上任三宗,事物繁忙,應當還在軍武門。”童雲峰開口回話。

  “軍武門是聖皇軍機重地,我倒不好去了。”

  思及此,雲仲展哼笑一聲,“這懿旨既給我師父,也是給攝政王的,讓他接旨也一樣。”

  “殿下!”

  一聽先去見攝政王容廉,童雲峰心裏突緊,連忙勸說,“殿下,您今日醒來來回奔波乏累,不如先回去歇息一會,等三宗主回來了老臣再知會您。”

  請旨和離是一個局,此局裏隻有殿下一人,無關乎童心與攝政王。

  殿下急著去見自己的師父,定是沒瞧過懿旨內容........

  不過,瞧了也無用,因為他根本不識聖皇的字。

  “我睡了半個月還歇什麽,這會正是鬆鬆筋骨的時候。”雲仲展倒想看看容廉得知此事作何反應。

  此去不僅宣旨,還要找他算上一筆賬。

  算一算,他師父險些喪命、又帶著重傷去行宮之事。

  童雲峰想攔著,一時半會找不出個緣由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雲仲展縱躍上馬揚長而去。

  “看來我這雲列尚書快做到頭了.......”

  暗自嘀咕了一聲,擦了擦額角汗意,趕緊上馬車回去府邸,讓自家人先遷去別院居住,免得回頭殿下找回來傷及無辜。

  雲仲展馬不停蹄的趕往客棧,一到客棧奔向客房讓容廉接旨。

  守在門外的夜羅,見到雲列戰神突然到來,拱了拱手,“見過戰神,戰神若來找王妃,她今日去軍武門上任三宗,還未回來。”

  “是找我師父,但找你們王爺也一樣。”

  說完,渾厚內力迸發周身震退夜羅,直徑推門而入。

  屋內的人如往常臨窗而坐,一襲玄衣,沒有再披著黑色鬥篷遮去麵容。

  “戰神酒醒了?”容廉眼皮子未抬一下,淡淡吐出這話,暗含幾分譏誚意味。

  麵對容廉一如既往刻薄,雲仲展見怪不怪,揚了揚手中旨卷,“西宮太後懿旨,攝政王接旨。”

  “哦?西宮太後的懿旨。”容廉波瀾不驚,骨節分明的手指描著盞沿,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本王接旨。”

  四宗主經商慣了,很會見縫插針,好在蠢頓的始終隻有一個人。

  見人光說接不起身以禮,雲仲展冷哼一聲,“聽著!”

  說罷,打開了旨卷。

  當看到上麵的字時,劍眉驟然聚攏,橫看豎看了好一會,沒看出是個啥玩意。

  “怎麽,莫不是戰神不識字?”等宣的人悠悠開口。

  雲仲展俊臉沉然,“我怎麽會不識字。”

  “哦,識字。那戰神趕緊宣,本王有事在身,等不得多久。”

  “我........”雲仲展額間跳了跳,他識字,隻是不認識聖皇的字。

  心裏一想,將旨卷丟給了容廉。

  “總之是太後懿旨讓你與我師父二人和離,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師父的夫君。”

  和離?

  容廉墨眸深凝,這二字令人不是很高興,“西宮太後貴為聖皇太後,戰神執旨而不宣,傳出去怕是要累及本王王妃受牽連。”

  “本王有事先行一步,等戰神揣摩好了,再找本王宣旨。”

  話落,人起身抬步出了去。

  “你!”雲仲展橫了一口氣,拿回旨卷,不得已先去找人問問上麵寫的是什麽。

  “主子。”夜羅連忙跟在自家主子身後,“咱們是去哪?”

  “求經問道,在商言商。”

  容廉麵色冷然下樓,他該去見一見童照。

  軍武門一戰之前,童照讓人暗中動手腳攔了雲仲展,以至於那日童心中毒昏迷幾乎孤立無援。

  這事的賬還未結,今日此人替太後謀滄洲掌權算不得傷大雅,但不該攢撮雲仲展請和離旨。

  若是童照知曉天啟攝政王如此小心眼,導致他日後在商無商,今日布局就不會用他們請旨和離的由頭。